第83章 开始相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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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古坝,是西北的边陲小镇,因此处算不得紧靠边界,驻兵不算太多,地方倒是算的上繁荣。

虽才是入秋,可天气很快就冷了下来。东城人家都是比较富裕的,家家户户都是早早的购置了石碳,有的条件好的,一早一晚已经开始烧地龙了。

傍晚时分,段家的地龙也烧了起来,屋里便少了些许凉意。因家里人口简单,也就非常安静,有几个帮工也各忙各的。段棠在屋里看药材单子,时不时的勾上几笔,很快几张单子就弄完了。

董婆子快步走过来,敲了敲门:“姑娘,院里的饭弄好了,方才都给大家送去了,厨房我都收拾好了,老爷和大爷怎么还没有回来?”她是段家雇佣来的做饭的婆子,平时不在段家过夜。

段棠疑惑的看了一眼外面:“这个点了,爹他们还没有回来……怕是有事耽搁了吧。”

董婆子欲言又止道:“可不,天都那么晚了……”

段棠道:“他们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婶子就先回家吧。”

董婆子立即笑了起来:“哎哎,今日老何家的告了假,我本不该早些走,可不瞒姑娘说,我家那二小子从凉州回来了,我这就想早些回去,给他整治些酒菜,也接接风。”

段棠跟着笑道:“他难得回来一趟,这里你就甭管了,快回去吧!若是明天有事,便让人来告诉一声就好了。”

董婆子欢天喜地的朝外走:“不用不用,这次他在家的时间长,大部分的时候还得在营里,明天我肯定早些过来!”

段棠笑着点点头,垂着头继续勾勒其中常用的几种药材,这才走到院中看了看。

西北的天长,可昼夜温差极大,这会比刚才又冷了一些。

段棠便走到西院,进了厨房。董婆子虽是离开的早,可案板上肉、菜、饭都是准备好的,火也是埋好的。段棠添了一些柴火,将牛肉先炖上了,将玉米面的饼子贴在锅沿上,又点了另一个锅熬了点小米粥。这个时候都是地锅,得自己看着火,可饭做起来也很快。

现在段家用的人,没有一个是卖身的奴仆,做杂事的都是雇佣来的,且大多都是和段靖南认识的退下来的老弱残,便是做饭的两个人,雇佣的董婆子和何娘子都是军户家的婆娘。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段棠做好的饭刚摆在桌上,段风和段靖南便一前一后的进了门。

两个人洗漱了一番,三个人便如往日一般,坐在饭桌上了,段风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可今天段靖南似乎有些心事,看似有些食不下咽。

段靖南吃了两口便道:“你杜叔吃了吗?”

段棠道:“一早就吃过了,婶子是给他们做好了才走的,今天只有牛肉,该是吃得一样的。”

段靖南道:“那就好,最近天凉了……”

段棠道:“爹放心好了,今年的皮袄、棉袄、棉裤,还有皮靴、棉靴,一样都没有少杜叔的,你和段风用什么料子,都是原样给杜叔做了。”

段风道:“阿甜啊,这些时日你让店里多准备点跌打损伤散,今日从凉州来了个副将说什么来检阅检阅,吓得几个校尉在一起,这一天就光练兵了!我估计那个副将有些猫腻,似乎有常驻的意思。”

段棠道:“不检阅的时候,咱也没闲着,你都是真功夫,怕什么。”

段风道:“也是,可是现在谁也偷不了懒,你多准备点药,准能卖出去。”

三口人很快就吃了饭,碗放在了厨房,明早肯定有人收拾。

平日里,书房只有段棠一个人用,可今日许是那个副将来巡边,破天荒的是段靖南与段风都进了书房,一起摆弄起他们的沙盘来,一会对阵,一会在一起窃窃私语,倒是不知忙些什么。

到了今年冬天,一家三口带着杜威来到漠北,已是第六个年头了。当初段靖南离开石江城时,本是一个人都不带的,身上还背着个不知什么时候就爆炸的火药桶,哪能连累别人。可杜威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在石江城没家没业的,还跛了一只脚。

因怕有心人的打探到消息,也怕静王有人还在石江城,段家卖了一些家私,可产业都没动过。石江城的家里依旧是胡达在做主,家里便是一直养着杜威也是可以的。段靖南便没有隐瞒的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杜威,想让他留下。可杜威得知所有的事后,反而非要跟着段靖南走,直言他的命是段靖南在战场上救的,要给段家赶一辈子的车,段靖南无法办户籍的时候就多办了一个,只得带上他。

当初撇下石江城的一切就离开,时间上也没有那么快,先是要私下里去外省办了户籍路引。那三万两的粮食到了后,安置在了安延府,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胡达,并告诉他用处,又让冯桢帮忙看着,到时候如何运作。在离开时前,段棠将不显眼的奴婢都放了出去。胡达以及庄子里的人都是退下来的老弱病残,他们本就是段家雇佣的人,不是军户就是良民,便是一直在庄子里做事,是不会被牵连的。

清荣是段风的长随,给了身契与银子,让他自己找个营生。翡翠、珍珠更是给了身契与嫁妆,可丽芸确实没有去处,奴籍的事比较难办。虽是能假造身份,可是这一走,只有颠沛流离,亡命天涯。何况,丽芸天生丽质,本就是老鸨子养着要卖大价钱的,又有雪雯这个姐姐护着,便是在青楼过得也是养尊处优的日子,除了琴棋书画,连杂活都没做过。

是以,这道选择题段棠是不能帮丽芸做的,虽没告诉丽芸出了何事,可还是问了她,要不要一起走。把一个那么漂亮的姑娘独自放在石江城里,多少还是不放心,倒不如换个假身份,做个良籍重新开始。可是丽芸却放不下帽儿胡同里的人,她要留下照顾那些人。

虽然段棠已安排了人照顾帽儿胡同的人,可是那些人与丽芸的情谊到底无法相比,倒是不如托付给丽芸。段棠将丽芸的身契给了她,并拜托胡达、冯桢对丽芸多看顾几分,丽芸还是继续住在段家,想住多久都可以。

当然,段棠还是让段靖南将冯新的信物还给了冯新,顺便隐晦的劝了劝冯新。可冯家那么一大家子说离开是不可能,冯新反而觉得段靖南杞人忧天。冯玲已嫁给了林贤之,郑王那边线,冯新可没有断了,他虽也担忧东窗事发,可真的东窗事发也要等到静王能成事才可以,有太子和郑王在,这皇位怎么都不可能轮到静王。

以段冯两家的交情,段靖南不敢也不会给他交底,见劝不动反而被冯新旁敲侧击的鄙视胆小怕事,便就此丢开了手。

安置好一切,办好了新的户籍路引,这前前后后两个月都过去了,四个人九月底离开的石江城,一路辗转反侧,换了三次户籍与路引,直至腊月中旬才进了槐树庄。

槐树庄是丰古坝最西北的一个村落,段靖南早年有个属下叫岳松,犯了通匪的罪,本判了死刑。段靖南知道他也是被匪人蒙蔽了,不忍他年纪轻轻就没了性命,便上下活动了一番,最后判了流放三千里,被发配到这里做了军户。

岳松在这里扎了根,便托人带信给了段靖南,这些年都没断了联系,可有时是一年或者是两年送一封信,倒也不打眼。后来段家三口一起商量,带着杜威便来投奔岳松了。

第一个新年,四个人是在村里租赁的院落过的,次年一开春,段靖南就买了一大块地盖了一个两进的大院子,又在村里张罗着买了二十亩地。因槐树庄极靠近边界,这里的田地都非常便宜,置下家业也就花了四十多两。

这村里男丁几乎都是军户,农闲的时候便在军营里,农忙的时候便回来帮忙收秋,整个村落里只有几家段棠这样的良民。因段家是外来户,也就买了二十亩的良田,大部分也是给别人种,一家三口加上杜威便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段靖南闲来无事便带段棠、段风打猎找药材,本以为日子便是这般没滋没味过了下去,谁知才安顿好一切,才安稳了三个月便碰见了鞑靼进村抢劫。这个村落虽是靠近边界,但极为偏僻,便是鞑靼打草谷也极少会来这里,那日傍晚不知为何二十多个鞑靼便跑进了村里。

这个村落住的本就兵勇的家眷,比起别的地方富裕不少,又有不少半大不小姑娘,那些人没想到能偶遇这般的村落,当下便要疯狂的掠略,可没想到却踢了一个大铁板。

这些人来得突然,可段靖南和段风、以及杜威是村里的闲汉,那日段风和段棠在半山腰摘果子,没见人便听到了一群马蹄声,老远就看见了来人,两个人绕着小路跑了回去。段靖南得知后,便跑到里正那里,将半大的孩子和正直壮年妇人都用上,全村出动挖起了沟渠,会射箭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带了出去,做了包围圈和陷阱。

后来,段靖南带着一村的老弱妇孺,用了些计策,竟是把这个二十多人包了饺子。当然,这般的大获全胜和段靖南、段风、杜威都是有武艺的关系,可是一村人毫发无损,也是够振奋人心的。

这事以后,里正和村里的人都很感念段靖南三口的,有个百户回家听见自家婆娘说起这事,便推荐段家父子入了军中,两个人本来就是行伍出身,这里又是战事不断,哪有不愿意的道理。因这地方一年四季有掠略与小股的争斗,这对段靖南与段风来说,简直如鱼得水。

两年前,大金大汗御驾亲征,气势汹汹而来。大梁朝也调动了大批兵马来援,可双方战斗正酣。大金突然退兵,梁朝大军虽不明所以,但主帅下令追击,这一路将匆忙撤退的金兵截杀了一半,大金元气大伤,大金大汗病死在败北的路上,大梁朝大获全胜,而大金几个大王如今正还在抢夺汗位,只怕十年之内都无征战之力了。

段靖南与段风因赶上了这次大战,顺顺利利的升了百户,官职虽是不高,可父子两个却因在做喜欢的事,两个人倒是不怎么失落了。段棠搬到城里后,开了一家小药铺,平日多买跌打损伤与刀伤药,聘用了两个坐堂大夫,一个治病,一个治伤,虽医术平平,但医德很好。生意不好也不坏,但是这些年做下来,这药是做出来口碑来了。

相较于江南来,西北的风气更是开放,也更适合段棠的性格,最少在这里抛头露面出去做事,也不用特意换上长袍,当年战事最多的时候,段棠有几个月都在军营里帮忙治伤救人,现在也算是一把外伤的好手了,可做了这些在这里却没有受到过什么异样的眼光。

一家人便这样平平安安的过了六年,从来不敢主动与石江城的人联系过。时间久了,有时段棠反而觉得石江城的一切像是一场梦一般,这里的生活平淡而真实。

不知何时,段靖南坐到了段棠对面,几次欲言又止。

段棠回过神来,终于发现了段靖南的奇怪之处:“爹?你今天怎么一直看我?”

段风从沙盘里抬头看向段靖南:“让我猜猜?”

段靖南不耐的瞪段风:“你闭嘴!”然后看向段棠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女儿啊,今年都二十二了吧?”

段棠道:“哪有二十二,才二十一!过了年春天才二十二,而且是虚岁啊!算起来,我才二十!”

段靖南忙打了一下嘴巴:“怪爹!还多报了一岁!”

段棠这才放下手里的医书,看向段靖南:“什么?……”

段靖南道:“今天王德喜……就是我让你叫王叔的那个,问起了你,他家的一个亲戚从凉州过来了,这次因要阅兵,可能在咱们这待的时间长一些,不行你和那个亲戚见个面?”

段棠挑了挑眉头:“爹,我都二十二了,现在除了要填房的老头子,谁会娶我啊!”

段风点点头:“对啊!我都二十五了,也没见爹着急啊,阿甜在家待得好好的,爹怎么就嫌了?阿甜药铺挣的钱可比咱俩的俸禄加在一起都多……”

段靖南又瞪了段风一眼:“去去去!你懂什么!别添乱,等过两年再看看,爹也给你娶媳妇儿,你一个男人四十岁都能生儿子,有什么可着急的!”

段靖南又扭头看段棠,笑道:“女儿,你王叔的亲戚今年二十七了,听说媳妇儿病死好几年了,有个女儿十一了,好在没有儿子,不行你去见见人,看一眼再说?”

段风道:“二十七了,还有女儿……”

段靖南道:“你闭嘴!我和你妹妹说呢!”

段棠皱眉道:“爹,我不想见……”

段靖南看了段棠一会,斟酌道:“爹知道你的心思,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就是再喜欢也该过去了……那事怪爹,爹不知道你中意他,不知道你俩有了牵扯,不然凭那郑王再有权势,爹也不会动手的,爹也不想你嫁人,可是爹年纪大了,总有一天会……就怕没人照顾你……”

当年段靖南去还冯新信物时,顺便劝了劝冯新,只告诉他可能静王已经知道两家就是动手的人了。冯新倒是反而劝段靖南得想开,不必要吓成那样,只要郑王那条线没断,皇上不追究这事,便是静王想要私下追究也是不能的。

冯新确实缜密,不知看出了什么端倪,竟是告诉段靖南,一家人一起失踪才会惹来嫌疑,何况这石江城的神射手可不止一个,段风可是出了名的好手,若段家三口都不见了,那么刺杀之事等于不打自招了,冯家反而会因此洗脱了嫌疑。

段靖南也能看出来说出这番的冯新是好意,可惜他不光是因为刺杀的事,还有段棠的事,若只是刺杀静王,这倒也不必惶惶如丧家之犬。段靖南绸缪了一场精彩的刺杀,且差点成功的杀死自己的女儿,这就够让段靖南心悸后怕的了,觉得这是遭了报应。

最可怕的是,因这场刺杀,静王还救了女儿的性命,这还不是最糟心的。最糟心的是段风说得段棠似乎对静王情根深种,只怕两个人已有了亲密关系……

段风与段棠一起长大的,若说这世上最了解彼此的人,只怕便是自己这对儿女了。段风那么笃定,又有段棠那段时日的反常在,段靖南根本无法怀疑。

是以,当段棠得知一切后,提议离开石江城,隐姓埋名过下半生的时候,段靖南心里有多少舍不得,这汲汲营营了半生,才有了六品的官职和万贯家业……

如此,在当时看来,离开才是最好的结果了。若没有刺杀这件事,段棠真的已经是静王的人了,便是做了王爷的侍妾,段靖南和段风也会投靠过去,出生入死的给女儿争一席之地便是,可是有了那一系列的事……

段棠沉吟了许久,低声道:“爹,我要怎么说你才明白,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西北比江南好,最少这里的女子能做很多事,也少了规矩,便是自立门户也不是不成的……”

段靖南道:“什么自立门户,自立门户也还是家中得有男丁!就因为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爹才让你提前见一见,你喜欢了,咱们就再说,你要是不喜欢,咱们也没有损失,又不是立即让你谈婚论嫁,你实话实说是不是心里还在怪爹坏了你的……”

段棠深吸了一口气:“好好好,打住!我去见就是了,不过明天没空啊,明天我都去药铺……”

段靖南道:“没事没事,明天我让他去药铺找你。”

段棠语重心长道:“爹,就咱们家这情况,你觉得我嫁人好吗?万一有一天被查出来……”

段靖南忙道:“查什么查,身份都换了四次了,咱们与石江城也彻底断了联系。这里离京城何止千里,这些年都过去了,不是没事吗!再说了,事情都是我做的,同你和段风也没有关系!……”

“不过,爹也是怕株连,一直没给段风说亲事,就让他再等两年便是,等差不多真的安全了,到时候咱家再娶媳妇儿也不迟。可你不一样,你是真的无辜,到时候便是查起来,你那时也是和……总之,许多事都是不株连出嫁女的,你嫁了人,爹才能彻底放心。”

现在段靖南所做的一切与前世其实异曲同工,前世他跟着郑王那么久,只怕不光是参与刺杀之事,他既是投了郑王,父子同心,段风必然也参与了许多事,肯定是两个人都摘不出来了,大概两个人也是想着若先寻了死,怎么也连累不到已经出嫁到顾家的段棠,这才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段棠看了段靖南一会:“好,你明早约个地方,明天不拘什么时候,我去见他就是了。”

段靖南大喜:“好好好,一会爹就让段风去说一声……不不不,还是我亲自去,我先去看看那小子到底如何,今日在军营里就晃了一眼,也没看太清楚!”

段棠道:“爹也不光想着我,段风真得该娶妻了,你没事也该帮着物色物色了。”

“哎哎哎?……”段风急忙道,“我真的一点不想成亲,现在多好,多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回家有吃有喝又有穿的,那些成亲的人,老婆孩子热炕头,看着是热闹,可好多人在外喝了酒,还怕回家挨打呢!”

段棠‘扑哧’笑出声来:“这倒也是,上次我真的看见一个大婶追着自家相公一条街,手里拿着那么粗的擀面杖啊!满头满脸的抽啊!”

段风心有余悸:“这西北哪里都好,就是女子太彪悍了,好歹咱也读了两年的书,哪里能和女子动手,可到时候真挨了打,必然也不情愿,我倒是想打一辈子光棍了!”

段棠抿唇一笑:“也不见得,也许能遇见一个让你心甘情愿挨打的,挨了打你也开心的,不就成了?”

段风冷笑了一声:“我还真没有这癖好!你可别乱给我点鸳鸯谱了!明天见那个人,我送你过去吧,正好我休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