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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杜若听说姜归辛被解雇了,十分震惊。姜归辛找到南杜若,说和南决明有些误会,才遭解雇,希望南杜若能帮忙把南决明约出来,当面澄清误会。
南杜若拍着胸脯说愿意替姜归辛做和事佬,但是出乎意料的,姜归辛突然改了主意。
姜归辛说:“你就告诉南总,我会等他。杜若哥就不用一起去了。”
南杜若很惊讶:“我不用去了?”
“你不用去了。”姜归辛微微一笑,“我和他说清楚就好。”
南杜若虽然有些意外,但也答应了下来。
南杜若便按着姜归辛的意思,给南决明发了一条信息。
看到信息上的地址,南决明心下很熟悉:喜曲街。
姜归辛所住的地方就是喜曲街。
南决明从前时常送姜归辛归家,自然知道这里。
南决明驱车行过熟悉的路线,再一次来到喜曲街,到步将车停在路边,信手关掉引擎。
隔着车窗,他看到姜归辛站在路边。
南决明见惯了在写字楼里西装革履的姜归辛,竟是第一次见穿着休闲服的他。
姜归辛上身穿一件杏白色休闲夹克内搭同色衬衫,下身着浅卡其色休闲裤,腰身上点缀一条棕色金扣皮带,脚踩软牛皮白鞋,颇为随性自然。
姜归辛的纤细身材和少年感十足的外表,在这样的装扮下显得格外吸引人。
他微笑着迎向南决明,笑容温暖而自然,仿佛在这展现出与办公室里不同的真实自我——但南决明却知道,这也是假的。
姜归辛在办公室里的细心体贴小秘书人设是假的,现下这个反差甚大的元气清澈少年风,也是同样精心的设计。
但很可怕的是,南决明不讨厌这样的设计。
南决明脸上浮现并不深刻的笑意:“你欠杜若这么大一个人情,把我约出来,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什么想说的。”姜归辛淡淡一笑,“就是想请南总喝一杯咖啡。”
南决明沉默了一瞬。
请喝咖啡。
——他对姜归辛莫名出现的在意,好像也是从姜归辛半夜一句“要不要上来喝杯咖啡”开始的。
他忽而想到一句俏皮话“咖啡因是咖啡果”。
二人竟真的因咖啡而莫名结了因果。
听到姜归辛的话,南决明淡淡地笑了笑:“巧了,我也想看看你的咖啡是怎么泡出来的,我也好回去让新来的秘书参照学习。”
姜归辛听他提到新秘书,笑容依旧稳固。
南决明以为姜归辛是因为招新秘书而坐不住。
但事实并非完全如此。
姜归辛并不在乎有没有人代替他秘书之位,说来说去,姜归辛也不是奔着当秘书泡咖啡来的。
但南决明要招新,确实让姜归辛知道自己该刷刷存在感了。
欲擒故纵,可不是一动不动,不然你擒的对象就要无影无踪了。
姜归辛的小公寓虽然面积不大,却布置得十分温馨。一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明亮的客厅。白色的墙壁和淡木色的地板相映成趣,让整个空间显得通透而清爽。
客厅收拾出了一个精致的咖啡角落——一台现代感十足的咖啡机占据主位,旁边摆放一排整齐的咖啡豆罐,每个罐子上都贴着标签,标明了不同的咖啡豆种类和产地。
在咖啡机另一侧,放着咖啡磨豆机、滤杯、壶等器材。
如此齐全规整,宛如一个小小的咖啡工坊。
看到这个角落,南决明似笑非笑:“看来,小姜是真的很喜欢咖啡。”
姜归辛微微一笑,说:“如果您要让新秘书泡出像我泡出的咖啡,那么请听我接下来的说明。”
姜归辛把手在咖啡豆罐上一一拂过,问:“南总,您知道您最喜欢哪个口味的咖啡豆吗?”
南决明竟然被问住了,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本来他就觉得咖啡能喝能提神就行,是姜归辛的出现,才让他开始喜欢咖啡的口味。但事实上,他也没有分神思考过自己喜欢什么口味的咖啡豆。
姜归辛笑着说:“您或许不知道,您自己对咖啡的品味并不笼统,您的味蕾对咖啡的要求也是很独特的,所以我在选择豆子和泡制过程中更加细致地关注这些细节。其实您偏爱浓郁、深度的口感,所以我会挑选带有浓郁巧克力、坚果香气的咖啡豆。”
南决明蓦地沉默下来。
姜归辛继续说明:“为您泡咖啡的每个步骤都需要精心的处理,以确保最终的味道符合您的喜好。接下来,我会用精密的磅秤称量咖啡粉的分量,确保每一杯咖啡的比例都是恰到好处的。”
泡咖啡的过程中,姜归辛的动作流畅而稳定,手法毫不匆忙,仿佛在为咖啡萃取创造一个理想的环境。
“我深知南总喜欢咖啡浓郁,所以我总是会严格控制浸泡时间,确保咖啡的风味在水中得到充分释放,同时又不至于过于苦涩……”姜归辛似在讲故事一样将每一个步骤娓娓道来。
经过一系列的细致步骤,姜归辛终于将一杯香气四溢的咖啡泡制完成。
姜归辛把杯子搁在托盘上,然后微笑着抬起托盘,将咖啡递到南决明面前:“南总,请您品尝一下。”
南决明并没有立刻喝下这杯咖啡,而是看着姜归辛,笑着说:“看来,你是处心积虑。”
“不,我是全心全意。”姜归辛笑意染上眉梢,越发似一个清纯的少年人。
南决明不置可否,端起咖啡杯,啜了一口,却皱起眉头,这味道显然和他喝惯的不一样,带着一股微妙的酸意。
姜归辛看着南决明的反应,笑了起来,解释说:“这不是您喝惯的咖啡豆泡的,是我自己喜欢的口味。”
南决明听了姜归辛的解释,不由得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微笑道:“看来,我还是得自己来泡咖啡才行。这些事情,以后还是不能假手于人,谁又知道身边信任的人会突然给我吃喝下什么东西呢?”
“可是,南总真的有信任的人吗?”姜归辛眨眨那双得天独厚的大眼睛,带几分做作的幼稚好奇问道。
南决明闻言,依旧微笑,只是把咖啡杯放下,说:“你来我身边,是为了报复丁天麻?”
姜归辛心里有一只靴子落地:他果然查到当年的事情了。
南决明难得开门见山,姜归辛自然不耍太极,不然就太不给面子,惹人烦厌了:“这是有一部分的原因。”
“那就是还有别的原因了。”南决明淡淡地陈述道。
“是的。”姜归辛道,“为了您。”
南决明笑道:“你可别说,你心里对我仰慕已久,所以特意来我身边,殷勤服侍。”
这话说出来,是没有人会信的。
南决明和姜归辛的人生里几乎没有交集。
姜归辛怎么可能因为十三岁的时候见了南决明一面就情根深种以至于步步为营?
不可能的。
姜归辛自然也不是当十三岁时就爱上了他。
当时不过是心里有了梦幻泡影,真的来到南氏,去到南决明身边,日日看着泡影成了真人,有了七情六欲,有了喜怒哀乐,才真在心里烙了印。
说到底,要爱上南决明这样的男人,实在是一件太容易犯的错。
姜归辛心下发涩,脸上却笑着问:“那您认为是为什么?”
南决明并未直接回答,只似回忆起什么,道:“我曾想过,如果当初我不在修车店里开口替你们祖孙二人说话,那个丁天麻当场把气给出了,或许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你依旧能过小康生活,说不定还能考上比现在更好的学校,找到更好的工作……或许,你也想过类似的可能。”
姜归辛淡淡道:“我没这么想过,不过我姥爷倒是这么说过。”
南决明又说:“那么,你对当初的我,是感激,还是怨恨?”
这话听得姜归辛心下发笑。
好了,这下南总不但不相信我暗恋他,还觉得我未必会感谢他,甚至可能在怨恨他,把他视作和丁天麻一样的仇人。
——不过,这也很有道理。这是南决明的逻辑。
南决明其实是一个很阴暗的人。
姜归辛早已看清,却又莫名迷恋。
“感激?怨恨?”姜归辛笑着说,“都不是。”
南决明看着姜归辛:“那是什么?”
“羡慕啊。”姜归辛笑了,“羡慕死了。”
这话乍听无理,但南决明立即理解了。
南决明看着姜归辛那双看着清纯的杏圆大眼,听着姜归辛说道:“我真的很羡慕您这样的人。我要报复丁天麻也是得狐假虎威。”
姜归辛叹了口气,眼波流转:“南总,既然你是猛虎,难道我就不能当您的狐狸吗?”
南决明突然看见姜归辛把画皮揭下,显出贪嗔痴的原形,那张牙舞爪、獠牙青面,却不叫南决明觉得可怖。
南决明竟有几分同情,却又本能地不想接近这妖物,便摇头:“小姜,我想,你要是把磨咖啡的功夫用在正途上,必然有一番作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到业务部门工作,施展你的才华。”
这话语重深长,好似长辈谆谆教诲。
姜归辛却全不领受,只笑道:“你看我勤奋?我勤奋是为了博你关注,不是为了职业发展。南总,不怕跟你说句心底话,我不想打工,只想暴富。我的梦想就是不劳而获。”
南决明听了这话,眼神复杂,并未讲话。
“南总,就当我好食懒做,也不吃你几多米饭,你就发发慈悲,养着我吧。”
姜归辛把身子靠了过去,眼里一闪而过的——是那并非伪装的、完全出于本心的……害羞。
南决明却下意识地把姜归辛推开。
姜归辛被一下推开,坐在沙发上——要说不失落,那就是假的。
他到底是一个刚毕业一年的年轻人,尽管受过多少风吹雨打,到底心里还有柔软无瑕之处,只是不轻易示人。
南决明一下觉得看不清姜归辛,心中又为姜归辛这种自轻自贱的作态而莫名不悦。
故而,他首次在姜归辛面前收敛了笑容,凝重道:“不要自甘堕落,逼我看不起你。”
姜归辛望着南决明,心里酸涩翻涌,脸上却摆出一副虚伪做作的笑面。
他大抵知道自己从出身到成就、从天资到禀赋都不堪配南决明。因此,他只能兵行险招,剑走偏锋。
他不能光明正大地靠近南决明,便只能处心积虑。他的居心叵测当然不会被南决明轻易接受,这原本就是他能想到的。
被奚落也是自然。
他此刻在南决明眼里,已和别的试图卑鄙上位的小蜜毫无区别。
——不过也确实是没有区别的。
区别可能在于他更执着一些,也更会耍小聪明一些。
——又要做狐狸精,又要薄面皮,那就是自己道行不够,还需修炼。
姜归辛扬起笑脸:“知道啦。”
南决明没想到姜归辛会这么回答,便是一怔。
姜归辛看似已调整好情绪,平静地道:“那我先送您下楼吧。”
眼见谈话走向和平而死寂的结束,南决明心内很难讲明是什么思绪。
但南决明本能地恢复了那种他特有的绅士微笑,说:“不必送了。”
“要的要的。”姜归辛站起来,一直把南决明送到楼下。
就在南决明要进入车子的时候,姜归辛却再次靠近了南决明,他似乎想要传达一些什么。
南决明看到他眼中的郑重,一瞬之间,并未阻拦或推开。
却见姜归辛拿出一张酒店房卡,塞进了南决明的西装口袋里:“别整这些虚的,你就说你今晚来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