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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肃也冷了脸:“放肆!你敢对本王如此说话!”
段棠脸上最后一点笑意也不见了:“要怎么说?跪着说吗!”
秦肃紧紧的抿着唇,好半晌才开口道:“你大胆!……本王何曾要你顾让!”
段棠站起身来,哼了一声:“好啊,既是如此,那我就不让了就是了!”
“你!混账!”秦肃紧紧握住了轮椅扶手,“别以为……别以为……你可以为所欲为!”
段棠扇了扇风,嗤笑了一声:“我为所欲为的样子,你还没有见过呢!我还有更混账的样子,你要不要也看看!”
秦肃竟是气红了眼:“岂有此理!你猖狂!……”
段棠假笑了一声:“这才哪儿到哪儿,我还有更猖狂的时候,我爹都管不了,你管得着呢!你真以为你有身份我就怕你!呵呵!笑死人了!”
秦肃怒道:“混账!混账东西!……我饶不了你!”
段棠挑眉,拍着胸口道:“呵呵呵呵,吓死我啦!你要怎么饶不了我?现在还想打我啊!告诉你!你敢动手!我们立即马上现在就一拍两散!从此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
“你!……”秦肃紧紧的抿着唇,一张脸被气的通红,那双清凌凌的眼眸,此时正狠狠的瞪着段棠,可眉宇间隐约可见几分不知所措,似乎找了半天也找不到言语,看起来竟是还有几分可怜。
“恕不奉陪!”段棠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两个人才起争执的时候,徐达与陈镇江就站在外侧挡住了两个人,还有几个穿着乱七八糟衣服突然走过来了,将二人挡的严严实实的。段棠背着手,穿过人墙走了出去,可众人目目相觑,竟是无人敢挡,陈镇江看了一眼秦肃,几次抬起胳膊,可到底不曾伸手去挡人。
段棠走过去,脸上的笑容也就不见,站在章三身侧,随手拿起一匹棉布,百无聊赖的看了起来。
两个人吵架,画面被人挡住了,声音也被刻意压低了,可三个姑娘离的最近,即便是没听道全部,也听到了不少,这会都忍不住的观察段棠的脸色。
平日里,章三算是和段棠走的极近的,拽了拽她的衣袖,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怎么了?”
段棠笑道:“没事,就是惯得他!”
柳四支棱着耳朵听完,嗤笑了一声:“瞧瞧!有些人没名没分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
段棠挑眉,这才认真的打量柳四,这姑娘长得瘦小,虽已快要十七了,可看起来比卢二和章四都还要年纪小。她是柳婶子的女儿,也住半山腰,与方通家隔了一户人家。
柳四姑娘的皮肤有些黄,脸小小的,巴掌一般大,樱桃口,尖下巴,颧骨有些高,在三个人当中长相是最不起眼的。原本小姑娘说话直来直去的,为人还算爽利,并不像今天这般没遮拦的针对段棠。
柳四见段棠看向自己,不自主的摸了摸耳朵上的金耳坠,浑不在意的撇了她一眼,哼笑道:“看什么看,我又没说错!又不是什么真正的大家小姐,不过是命好攀上了个好金主!你不哄着惯着,还等着人家来哄你惯你不成?!”
段棠恍然大悟,柳婶子肯定把那天自己猜测告诉了女儿,这才让柳四换了态度,但这也就不值生气了。在世人看来,若真是无媒苟合,肯定是要被人看不起的。柳婶子当初是想在自己身上挣钱,自然不会那么表现出轻蔑来,可当时也是说了这般的事是要浸猪笼和上吊的。私下来和女儿说这事,该是有些轻视,说命好攀上好金主,怕也是轻了。
卢二笑这推了柳四一把,轻声道:“胡说什么呢!你不是说买布吗?”
柳四得意的一笑:“先买布,我娘给了我二两银子,一会我请你们吃抄手!”
段棠定亲后有近两年的时间是老实在家待着的,素日里最大的调剂就是和石江城门户相当的小姐们喝喝茶、掐掐架。虽看起来没什么格调,可段棠竟是觉得很有乐趣,有时候看她们瞬间变脸都会忍不住的笑场。
这些事,在前生和前身都是没有尝试过的,说起来十几岁的小孩子坏能坏到哪里去?便是有些手段,也做不出来什么的事来。若放在往日柳四这样的嘴皮子,段棠能舌战一群,可今天难得意兴阑珊,有些提不起兴致来,甚至连回话都有点不想。
段棠犯不着和不相干的人解释那么多。你和一个这样的小姑娘说男女平等,自由恋爱,不吝于讲笑话。这世道,本来就是男尊女卑啊!读过书的人尚且如此根深蒂固,没读书的人,更是很难明白这样的道理。何况,这样的道理,在这里也是没有道理的。
几个姑娘的说话声音也不小,秦肃这边听得清清楚楚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陈镇江躬身,轻声道:“王爷,咱们先回去,让徐年在此照顾便可。”
徐年忙道:“王爷放心,我定然会照顾好小姐。”
秦肃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他看也不看二人一眼:“何时轮到你们做主了!”
逛街本就是漫无目的的,段棠跟在姑娘后面,走走停停,竟是越发的觉得无聊。很快,三个小姑娘又被卖玉佩的摊位吸引了,段棠哪有心情看东西,便站在后面等她们。
侧目之间,便看见一个捏面人,有个花篮正好挂在木架子上。
——“找到啦找到啦!走,我们去捏泥人。”
——“大叔,帮我捏了个他!”
——“等捏完了这一个,你再捏个我!”
——“看,这个是立体的,似乎是比画像还相仿一些!”
——段棠将大汉送的花篮塞到了顾纪安的手里:“师兄你都那么大了,拿着面人不像个样子,我拿着比你合适!”
想至此,段棠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那花篮,莫名的觉得亲切。
徐年忙凑到秦肃耳边道:“王……少爷,看看,小姐在笑,也不知道那花篮要买给谁?”
秦肃眼眸微转,若有若无的看了段棠一眼,依旧的面无表情。
段棠又将那花篮放了回去,侧目去看她们挑好的玉佩:“买好了吗?”
陈镇江面无表情的看了徐年一眼,徐年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秦肃面上没有丝毫波动,只是握住扶手的手紧了紧。
柳四侧目看了段棠一眼,将一块新买的玉佩塞到了她的手里:“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和他生气!这个给你,还不快去哄哄!”
虽是心不在焉,可方才她们讲价也是听见的,这块玉要半钱银子,可是不便宜啊!
段棠挑眉看向柳四:“这个送给我?”
柳四哼了一声,看向一侧:“少装阔气了,我娘说了,你就看着光鲜,其实身上该是一文钱都没有了!他虽是出身好,可年纪小,东西不拘好坏的,怎么也要哄好,不然你晚上可怎么回去!”
段棠抿唇笑了起来,却将玉佩挂在了自己腰间:“好好好!我这就承了柳四姑娘的情了!”
柳四见她把玉佩挂在了自己腰间,嘴巴动了动,似乎有些不高兴:“你!这点东西你都贪!没出息!”
章三笑了笑:“咱们去那边看看吧,有卖灯的!”
柳四不屑道:“灯有什么好看的,现在我家四周挂得都是彩灯,看都看腻了。”
卢二道:“那我们去吃抄手吧!”
段棠觉得难得得了一份善意,心情又好了起来:“好啦!这次我请客啦!”
七月的天气,还是有些热的。
安延府的内河沿岸,挂满了灯笼,琳琅满目的小摊子,人来人往看起来很是热闹。
秦禹走得很慢,走到新奇的摊位上,总要停下来看两眼,有时还会将东西拿起来反复看。他今日的心情着实的好,一个小小的东西,若觉得有意思,便会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路上,但凡他多看两眼的东西,都会被随后的人买了下来。
秦锐少年封王,开府建牙日久,素日里都比皇上和太子都自由的多,看这些零零散散的东西,看得有一搭没一搭的,倒是没有多大的兴趣。可不管看见什么,总会恰到好处的给秦禹逗趣似的说典故,一路上,倒是显得父慈子孝。
临海的姑娘倒是比北方还要爽朗一些,大户人家的姑娘三两成群的被父兄围着一簇簇的路过河边,也有些小门小户的结伴走在街上,倒也不避讳。三步两步处能听到姑娘笑笑闹闹的声音,可因被围得紧,看过去也看不到长相。
每每有清脆的笑声传来,秦禹便会停住脚步听一听,嘴角笑意便越发的深了。又走了两步,许是有些累了,便站了一会,抬眸便见‘何和楼’就在不远处。
‘何和楼’的鱼在当地也是一绝。
春日里,御驾初到此地,正是吃鱼的好时节。
安延府的知府特地将楼里的厨子送入秦禹的后厨,精心烹了一套全鱼宴。因当时秦禹水土不服,有病在身,大夫是不许他吃鱼和羊这些发物,当下都赏了别人,这会路过了,便又想起了这茬,难免动了心想尝一尝。
秦锐笑道:“父……父亲,正好儿子走累了,咱们找个雅间坐一坐,要几条鱼尝尝?”
“那咱们父子就进去歇一会!”秦禹当下便又笑了起来,踱步走了进去。
望后村平河边,卖抄手的是一对夫妻,只有四五个桌子,低矮的小马扎,可人却不少。
四个人站在这外面等了一会,才等到了一个空桌子坐了下来。
段棠道:“老板,先来四碗抄手,不够再添!”
柳四忙掐了段棠一下:“要死了!那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能吃?!”
段棠躲了躲,笑道:“怕什么,能吃是福气!”
那卖抄手的妇人听了此话,笑吟吟的转过身来:“对对,姑娘说得在理!咱家抄手鼎好吃了!平日里都是在安延府那边出摊,今年安延城里戒严了好几个月,不让咱们在那边出摊了。我们这才赶着市集转悠,往年在这里可是吃不到咱们的抄手的!”
段棠挑眉道:“戒严就戒严,为何不让你们出摊?这过乞巧节也不让出吗?”
卖抄手的妇人一边送抄手,一边道:“不让的不让的,说是皇帝老爷在城里,怕我们这些人惊了他!”
段棠端起了抄手,下意识的朝秦肃那边看了一眼,却见他正在卖玉佩的摊子边上,自得其乐的买东西,段棠便没有多问。
徐年见段棠坐在了摊上,忙要上前去张罗着给钱,却被陈镇江伸手当下了。
陈镇江斥责道:“多事!小姐要付钱时,自然会回来。”
徐年偷看了秦肃的脸色一眼,忙道:“头儿说得对,合该如此!”
徐年见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再次凑到秦肃面前,轻声道:“少爷要一碗吗?”
秦肃白了徐年一眼,绷着脸不说话,他垂着眼仿佛在看玉佩,可余光紧紧时不时撇向段棠,显然还是在生气。
下午出来前,段棠没有吃饭,本想着看在市集上吃路边摊的,可这一路走来,姑娘们都很矜持,买了东西都是递给父兄,带回家吃的,路上也没有边走边吃的人。秦肃更是不可能在街口吃东西。难得碰见一个能坐下吃东西的地方,段棠早就饿了,这会就难免多吃了点。
段棠吃了两碗,还想再要一碗,却被章三拽住了手:“怎么了?”
章三笑道:“垫垫就好了,留着肚子,前面还有河粉、花甲、烤鱼呢!”
段棠道:“你们都是吃了饭出来的吗?”
卢二吃得最慢,一碗饭这会才吃完,用手帕细细的擦了擦嘴,笑了笑:“也就是垫了垫……”
村里姑娘本没有那么多规矩的,平日段棠与三个姑娘相处起来很是自在,可今日不知道为何,与三个人一路走来,总是有些莫名的不适应,仿佛有什么不同,可要说也一时说不上来的。
段棠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秦肃,影影倬倬的灯光,让人看不清他的脸,他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直至此时,段棠恍然想到,他同自己一般也是没有吃饭就出了门的,自己都觉得很饿,何况是他。
这人还正在养伤,怕是不能挨饿吧。段棠当下就有些懊恼,可这次的事,真是要去和他认错,那也是不成的,这个涉及到原则,已经不算是小事了。
段棠坐了片刻,终究是抵不过心里那股不舒服,才站起身来,要朝回了秦肃身边走。
“呵!”柳四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这才多一会,就忍不住了?看看,到底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啊!我娘说得对,女人还是得有娘家做依靠,不然一碗抄手钱都给不起,罢了,你若喊我一声好姐姐,我替你给了就是。”
段棠道:“不必了!”
柳四正欲开口,章三忙拽了拽她道:“你快少说一句吧!”
卢二唇角噙着笑,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倒是没有开口。
段棠越发的觉得人都该读书明理,这般的快言快语,不管多好的心,还是惹人生厌。可也懒的和她多计较,她这般个样子,爹娘不管,以后自然有人替他们管。
段棠快步走回了秦肃面前。秦肃坐在轮椅上垂着眼,让人看不出来心思来。段棠站了一会,便觉得方才的事,还是不该哄他的,这是极重要的底线。便是他不认同自己,也不能让他有自己认同他的错觉,不然将来他是学不会尊重别人的。
毕竟,往日里他说起章三几个姑娘时,也是多是轻蔑与不屑,以前对自己更是如此,莫说尊重,便是要命杀人的话,也是张嘴就来!其实,这何尝不是骨子里的男尊女卑啊!也是身份上的优越感带来的?可是反过来一想,他如此这般,是根深蒂固的,自己很难扭转,但是同样的和自己也是没有关系的。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世界,人有三六九等,分高低贵贱的。
秦肃等了片刻,段棠却一直站在对面,就是不肯开口说话。秦肃因坐着轮机的缘故,说话都要抬头去望她,这让他心里顿时更加的气闷。
秦肃并未抬眼,冷冷的开口道:“怎么,钱是这般要的?”
段棠撇了秦肃一眼,也冷哼了一声,话都没说,转身走了回去。
秦肃骤然抬眸,抿着唇,瞪着段棠的背影:“混账!”
徐年躬身道:“不然,属下给小姐送去吧?那几个姑娘都看着呢!”
秦肃冷冷的瞥了眼徐年:“你何时易主了。”
徐年当下不敢再劝,便又讪讪的站了回去。
段棠走回摊子上,摘下了一只手镯递给了那妇人:“这个挡几碗抄手钱可够?”
那妇人眼见段棠摘下来个金镯子,哪里敢接,急声道:“小姐,这可不能啊!太多了太多了,一碗三文钱,总共才十五文钱,这个镯子咱们是万万不敢要的!”便是镀金的也不是几碗抄手能换来的。
段棠道:“没关系的,多的我也不要了,就当送给你了!”
那妇人无论如何都不敢伸手,陪着笑脸道:“小姐快别同我们开玩笑了,我们都是小本的买卖,这人来人往的,你这般的……我们也不好做生意,这十五文小姐要是有就给了,没有就算了!”
段棠目光划过章三几个,却见她们都垂着脸,悄无声息的站在摊子外,竟是没有一个上前支应的。
章三被段棠看的过意不去,上前了一步,却被柳四一把拽了回来。卢二小声斥责道:“你要得罪那家少爷吗!”
人来人往的地方,路过的人都难免看上一眼。段棠便是再不计较,也感觉出几分难堪来,那只递手镯的手僵硬的悬在半空,不尴不尬的。
“妹妹!!妹妹!!”段风在老远的地方,开心的蹦了起来朝段棠挥手,欢快的朝这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