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闹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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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见秋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傅白。

他恍然间有一种不真实感,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

直到听见傅白焦急的呼喊,他的五感才渐渐找回来。

然后泪水蓄满了眼睛,最后溢出眼眶,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流淌下来。

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委屈、害怕、欣喜?或许都有。只是活了二十多年,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如此感恩生命。他和他爱的人尚在人间,只想想这件事,心脏疯狂的跳动声就足够震撼。

傅白千等万等,熬的眼睛都红了,好不容易等到他醒来,等到他第一眼就看见自己,前一秒还沉浸在他醒来的喜悦里,后一秒就看见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都被揪了起来,连忙问道:“阿秋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哪里疼吗?还是哪里难受?你告诉我!”

苏见秋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来,哭得更厉害了,还全身打摆子。

他入院后这两天瘦的厉害,脸色又是雪白的,整个人掩在医院的白色被子底下,看上去伶仃可怜,好像随时都会折了。

傅白看他好似喘不过气来,顿时吓得不轻,慌忙按了床头的护士铃,又俯下身来将耳朵凑到他跟前,“阿秋,你说什么?你别着急,你慢慢说,哥哥听着呢。”

“傅白……”

“疼……”

“动不了……”

苏见秋睡了两天两夜,中间只短暂醒来一次,又很快昏睡过去,这会儿才算彻底醒过来,嗓音又小又哑,那气声听着就让人揪心。

傅白听见他喊疼,心都揪成一团,柔声哄他:“乖,哥哥知道你疼,我让医生想办法。”

“别哭,没事的,这都能治好。哭什么?”傅白一边帮他擦眼泪,一边耐心的安抚他,“医生说你能恢复好,你别害怕,没事的……”

傅白说着说着,自己眼睛也红了。那天晚上刚赶到医院的时候,看见苏见秋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连呼吸都是微弱的,他真以为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苏见秋在他的安抚下,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只是呼吸还有些急促,抓住他的手不肯松开。

傅白便让他一直抓着,小声哄他。那声音温柔的,就连窗外的月色也跟着朦胧。

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很快赶到了,给苏见秋做了一下基础检查,确定并没有什么异常,只嘱咐了傅白几句病人醒来后需要注意的事项就离开了。

医生建议目前的情况还是少用镇定剂,虽然少量的镇定剂可以止疼,但是积少成多,总是会对身体有些影响,还是希望病人能不用就不用。

傅白自然明白这道理。

苏见秋这时候特别乖,眼睛一直追着傅白,好像生怕一个不留神傅白就跑了。

“小傻瓜,是不是吓傻了,以为自己好不了了?”傅白坐在床前,用一块湿毛巾给他擦脸,“你只是现在还不能动,很快就能跑能跳了,别担心。”

苏见秋摇了摇头,低垂的眼睫上还沾着泪珠,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握住了傅白的手,小声问:“你的手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他嗓子有些哑,好像自带着哭腔。

傅白低头去看,原来刚才太着急了,掌心里那道伤口崩开了,纱布上渗了点血出来。他怕苏见秋再哭,笑着说:“没事,一点小伤,早就不疼了。”

“你还说没事,都流血了。”

苏见秋眨了眨眼睛,金豆子又下来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弄成这样?”

这可真是金豆子,傅白哪儿舍得让他再掉泪。

“乖乖,你要是再哭,我可就真伤心了。你看看你瘦的,这脸蛋儿白的,你还好意思说我?快别哭了,求求您了,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苏见秋别开头,在枕头上蹭眼泪,哽咽着说:“我只是担心你,我哥在医院里那样,我身边就你一个亲人了,如果你再出事,我要怎么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因为身体不舒服,整个人都变脆弱了。

傅白知道他是真的害怕,一个人两次路过鬼门关,父亲意外身亡,哥哥意外脑死亡,有太多意外发生在苏见秋身上,他是真的害怕意外再次来临,来伤害他的亲人。

傅白掰过来他的脸,叹息着给他抹眼泪儿,“有了你,还有什么事能难倒我?自从跟你在一起,我比谁都惜命,一想想身后还有一个你,就觉得什么事都能抗住。你放心,哥哥永远在你身边,陪着你,保护你,你且好好活着吧。”

就算有一天,我真出了什么意外,不能再陪着你了,我也给你留下了足够你富贵一生的财富,你依然能好好的度过下半生。这些话,傅白压在心里不敢说,年纪大了,人也就迷信了,生怕一语成谶。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会一辈子护着苏见秋。这些话,他希望永远都不会对苏见秋说出口。

*

早上八点,医生过来查了房,护士来给喂饭。

医生说苏见秋现在的情况还不适合自己进食,鼻饲管还要插几天,后续要根据身体情况来判断要不要下管。

鼻饲有点痛苦,苏见秋比较抗拒,插管的时候他是半清醒状态,现在完全清醒了,就更抗拒了。

整个鼻饲的过程,他一直揪着傅白的衣袖哭,哭得发抖,一直说难受……

他一哭,护士操作难度更大了。

傅白没办法,只能不停的哄:“就快好了,别哭了,别哭了。”

哄孩子也不过如此了。

其实他能感觉到,苏见秋现在像个小孩,他越是在身边,他越是要闹。

护士喂了200毫升流食,结束的时候手都抖了,她从来没见过成年人做鼻饲哭成这样的,真是跟孩子似的。一开始她还以为病人只是撒娇,后来才渐渐感觉到苏见秋大约是真的难受。这也没办法,每个病人对鼻饲管的接受程度不同,有些人插上就不难受了,有些人每次喂饭都会呕吐。

“你可以给他喝点水,少量的,缓解一下嗓子干燥。”护士把一盒含片交给傅白,“这个可以给他含一下,防止嗓子发炎。”

“好的,谢谢您。”

傅白接过来药,长长舒了口气。

转过头来就问苏见秋:“现在含一颗吗?”

“不要。”苏见秋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眉心皱着,“好恶心,难受。”

傅白在病床前坐下,也没再说话,只是亲了亲他的额头,然后攥住他的手,陪他缓过这一阵。

“让医生拔掉管子好不好?”苏见秋半阖着眼睛,呈半死不活状,拽他的袖子求他,“让医生拔掉管子好不好?我要自己吃饭……”

他可从来没对吃饭这么主动积极过。

傅白差点心软了。

最后还是狠了狠心拒绝他:“不行,医生说了现在还不可以。”

苏见秋不说话了,闹情绪。

大概是身体很不舒服,他醒来后变得有点难缠。

韩特助一边翻人类幼崽饲养手册,一边献言建策:孩子不能惯着,我建议下次喂饭的时候您不要在他身边,小孩就是这样,打针的时候,家长越是在身边,他们就越是哭得大声,苏先生同理。

傅白瞥韩特助一眼,道理大家都懂,谁能忍得住呢?

苏见秋现在全心全意的依赖着他,向他撒娇,这是长久以来让他最享受的事,累并快乐着。

想到这里,傅白又任劳任怨的给苏见秋换尿袋去了。

苏见秋看着傅白给他换尿袋,又皱着眉一脸嫌弃,“这个可不可以拿掉呀?好脏。我想自己上厕所……”

“还不行,你现在腰还不能动。”傅白头也没抬,很快就换好了。

苏见秋撇了撇嘴,“我不想用,好脏。”

“这有什么?哥哥帮你换,又不是别人。”傅白去洗了把手,坐在了他旁边,“你还嫌弃呢?我又没嫌弃你。”

“可是好脏……”

“我又没嫌脏。”

苏见秋垂下眼睛,又不说话了。

傅白捏他的脸,“怎么了?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哥,”苏见秋脸上露出难过的神情,“我是不是太残忍了,让他一直躺在医院里,身上插着管子。是不是这样强行留住他,只是让我自己心里舒服些罢了,他根本不想?……”

“别多想。”

傅白揉了揉他的头,“你太累了,睡一会儿吧。”

“嗯。”

苏见秋这回乖了,在傅白掌心下闭上眼睛,或许是真的累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傅白看着他沉静的睡颜,不知道这样平静的日子还能维持多久。

他没敢告诉苏见秋,其实苏桥的主治医生那边前两天跟他沟通过一次,苏桥现在的情况十分不好。文森特教授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下个月就会来国内。如果苏桥真的没有希望了,苏见秋能承受住这个打击吗?

傅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