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牢笼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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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曹达家出来的时候,燕归已经把地窖里能够提取到的证据都收好,她们跟村长道了谢,回了在村里订好的下榻民宿。

六岭村的环境不错,两人回民宿放好东西,就携手出去吃晚饭,然后在夕阳下携手散步,慢悠悠地度过这一天。

晚上的时候接到了任悠然的电话,顾以羡开了免提,跟燕归并排靠在床上。

任悠然今天亲自审问了曹达,曹达确实比较难啃,但到底还是年轻,在任悠然手里还是太嫩了,耗了两天终于耗不下去,该招的都招了。

“除了K社的事儿一句都问不出来之外,他干过的其他事倒是都吐了个干净。”任悠然今天晚上要通宵写报告,正喝着咖啡提神醒脑。

根据曹达交代,他认识安玥是在一个清吧里。他自己是开夜店的,但是会去别的酒吧钓鱼,他偏爱那种有忧郁气质的年长女性,安玥正好符合他的目标。他借机接近安玥,一开始不知道她的家庭状况,本来打算玩儿一次就算了,结果安玥喝醉酒跟他吐露了一些心里话,生性|爱玩的曹达觉得有意思,他反正也无聊,就决定跟安玥长期玩儿。

后来他渐渐取得了安玥的信任,从安玥的一些只言片语里察觉到她丈夫在一个换|妻群里,巧合的是,这个群和他没什么关系,但是群里流行的那种药却是从他这里出手的,而他对谷玉树的杀机就是源于此。

这种药是他一个哥哥的,他只在小范围内贩卖,并且也叮嘱了买家不要在外面使用,但谷玉树却把这种药在一个群里二次贩售。曹达阴错阳差知道了这件事,他想杀谷玉树,但他的恶趣味告诉他,不能就这么简单的把人杀了。

于是他开始有意无意给安玥灌输反抗的思想,循序善诱,到最后阶段,在他完全取得安玥的信任后,开始帮助她计划反杀。谷玉树死的当天,还跟群里的群主进行了换|妻交易,所以家里床单上才会留下其他人的精斑,而谷玉树也跟群主的妻子发生了关系。

后来谷玉树回到家,他没想到的事,等待他的是妻子手中的利刃。安玥按照跟曹达的约定杀了谷玉树,把刚死没多久柔软的尸体塞进行李箱,拖着行李箱出小区跟曹达汇合。那之后他们一起抛尸,然后躲藏了起来,但她没想到的是,她迎来的不是逃亡的新生,而是死亡。

任悠然喝了口咖啡润润嗓子,继续说:“还有他开的那个夜店,涉嫌组织卖|淫、贩卖毒品、非法持有毒品等罪行,量刑不可能轻得了。不过这些已经移交给其他部门接手了,我这边就没多过问。我唯一上心的是这个夜店是不是属于K社的产业,曹达一口咬定这是他自己有钱之后开的,他用了商陆的身份注册,就是为了隐藏自己,跟别人无关,不知道真假。”

顾以羡还有另外一件关心的事:“那二道沟村那些被卖过去的女人呢?他怎么说?除了那个地方之外,他还往哪里贩卖过人口?之前那些被囚禁强|奸怀孕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又被卖去了哪儿?”

任悠然翻了翻审讯记录,说:“他承认贩卖人口到二道沟村的事,但是拒绝说出其他涉及到买卖人口的地方。他给的理由是职业素养,什么当初答应了客户要保密,不能坑人家,一坑就是一个村子之类的。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燕归和顾以羡对视一眼,无言以对。

有些像二道沟村这样人迹罕至的地方,教育和经济水平普遍落后,他们很少与外界接触,始终封闭在自己的村子里。这样的地方有自己的一套准则,有的家庭甚至攒了一辈子钱,就为了给儿子买个媳妇回来,从外面买媳妇,是这些村民们心照不宣的事,谁也不会往外说。

她们刚入职当刑警的时候,听秦局讲过一个案子,那会儿秦局还是刑侦支队的队长,办了一个跨省协作的贩卖人口案。那个案子也算轰动一时,废了不少的警力才算告破,但还有多少漏网之鱼和没有被解救的受害者都是未知数。

秦局当时说:“人贩子狡猾,而买方才是整个案件中最让人头疼的存在。都说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而这其中最关键的是一笔交易能不能成功,不是取决于卖方,而是取决于买方。如果没有人买,那卖的自然也就没了市场。”

人口拐卖最悲哀的地方莫过于此,因为有买,才会有卖。而这个买和卖是勾结到一起,同气连枝的。买方也多数不是单一的,而是一整个集体,他们多数是一个村的村民,心照不宣,互相包庇。再加上这些地方多数人迹罕至,交通不便,人一旦被送进这种地方,想靠自己逃出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而这也给警方办案带来极大的障碍。

首先,因为买卖双方达成协议,这条链上每个环节都是他们自己人。其次,除了受害者家属报失踪之外,基本不会再有其他相关人介入。再次,受害者被卖入闭塞封闭的地方,除了她自己不会有别人站在她这一边,而她自己也没有能力出逃或者报案。最后,这种案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根本没有踪迹可寻。

三个人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最后,任悠然先把话题继续:“虽然曹达绝口不提K社相关的事,但是还是能找到两个特别的地方。第一,药是他一个哥哥的,这个哥哥应该就是T,他特意绕开了代号没有明说。第二,他对年长的女性有特殊的感情,我感觉这可能也是一条提示,他很有可能认识并爱慕一个年长的女性,而这个女人很可能是K社的成员。曹达无论如何不肯说出K社的事,应该是为了保护这个女人。”

以曹达目前的情况,他身上的罪累积起来已经必然是死刑了,他不交代K社的事不影响他的判刑,交代了可能还能记个坦白,要是肯配合警察办案没准儿还能争取个立功。所以理智来看,如实交代和配合争取减刑才是他现在的首选,但他没有这么选择。

任悠然说:“曹达的态度非常坚决,软硬不吃,我甚至承诺他配合我们调查的话,可以帮他申请减刑,但他在面对这种诱惑时依然选择绝口不提。还直接跟我说枪毙他吧,他无所谓。”

顾以羡啧了一声,道:“他想保护谁?K社的成员间有这么深厚的感情?”

这个燕归了解,她沉默不语,据她所知,K社成员间几乎不怎么见面,偶尔有相熟的人也不至于感情深厚,他们基本属于互不相干的关系。当然也有例外,比如T和Z,这两个人关系就很好,可能因为他们都是高智商罪犯,有共同话题。那会儿T跟楚言关系也近,他挺信任楚言,两人一个是搞医学的一个是生物化学,聊起来很投缘。

她了解的这些都不能说,但任悠然会替她说,作为当年的联络人,楚言掌握的情报任悠然基本都了解。

燕归这会儿才开口,道:“如果T都能把药给曹达,那他们之间的感情应该也挺好。我比较在意的是曹达喜欢的那个女人,我觉得她可能是K社比较核心的人物,曹达为了保护她,所以对K社的事只字不提。”

核心人物?

任悠然抓了抓头发,道:“没听说K社有什么核心人物是女人啊……”也可能是当年楚言调查的还不够深入。

燕归提醒她:“总之这几天,你没事还是可以提审曹达,拐着弯的套套话,万一能问出更多细节呢。他年轻心思浅,有些话他自己可能注意不到泄露情报,但说出来对咱们就有帮助。”

任悠然点头同意。

“对了,你那个线人怎么样了?”顾以羡想到了薛亮,这次能够顺利抓捕曹达,人赃并获,薛亮功不可没。

任悠然道:“曹达那小子也不傻,审讯的时候还问我是不是薛亮出卖了他们。我给他们看了薛亮的强戒书,告诉他薛亮已经送去强戒了,谁没事儿会为了出卖别人把自己坑去强戒啊?曹达不信也得信。”

顾以羡惊讶地问:“真去强戒?”

任悠然叹了口气,说:“当然是假的。”强戒书是假的,不必送去受罪,但薛亮给自己申请了社戒,也就是社区戒毒。社戒一般为期三年,每月都要做尿检,连续三年受到监管,比强戒自由多了,但也不算好受。

顾以羡默然,最后说:“他这么拼命的线人……不常见。”

薛亮忠诚度很高,而且为了破案能豁得出去,任悠然心中也感叹。

“我给他申请了保护,最近会有专门的人暗中保护他。毕竟这次算是拔除了K社的一个成员,我觉得他们不会轻易放过,薛亮的情况还是挺危险的。”

任悠然做了不少善后的事,是保障也是准备,一方面保护薛亮的安危,另一方面如果K社按捺不住的话,薛亮会成为一个很好的诱饵,这也是她和薛亮商量之后做出的安排。

任悠然准备继续赶报告了,挂电话前想起件事:“对了,谷玉树那个群的事,扫黄部门接手了,后面咱们不用管了。”

该她们负责的部分已经结束,剩下的就是各司其职,比如曹达涉毒的案件也会由缉毒队的同事接手负责后续。

这一晚燕归和顾以羡睡在民宿,第二天中午从衡洲市返回滨河。

……

房间拉着厚厚的窗帘,挡住外面的月光,屋内的喘息声由重变轻,到最后彻底平复下来。被子里伸出一条修长漂亮的腿,女人从床上下来,不一会儿,浴室的灯亮了,里面响起水声。

男人靠在床上,点上一支烟,深吸了一口。

良久,浴室的水声停了,女人裹着浴巾出来,闻到房间里的烟味皱了皱眉。她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推开窗户,让海风吹了进来。

男人嗤笑一声,叼着烟说:“抽个烟,至于么?”

女人淡淡瞥他一眼,道:“烦这个味儿。”她往身上套了件浴袍,系好带子,把身体遮住,一边擦头发一边往窗外眺望。

这是一栋山间别墅,能看到海,滨河三面环山一面临海,距离海最近的山上有庄园,价值不菲,环境清幽。

一支烟抽完,房间的味道散去,女人重新把窗户关上,转身靠在窗台上,盯着男人看。

男人被她冷淡的眼神看得心虚,问:“干吗这么看着我?”

女人直白地问:“L用的炸|弹,是不是你给他的?”

男人猜到她为这事儿兴师问罪,眼神飘了一下,道:“就是个小东西,威力特小,他说要玩玩,我也没放心上,觉得他弄不出什么动静。”

女人冷哼道:“弄不出什么动静?他炸到警察眼前去了!”

“咳。”男人讪讪道:“那我没想到啊……不过那就是个很小的炸|弹,不会有事的。而且,L那小子不会乱说话的。他对你有那种心思,为了你他什么都不会说。”

女人危险地眯起眼睛:“什么时候,你做事把希望寄托在别人会不会说出去上了?”

男人被她说得有点儿颜面扫地,明明两个人刚刚才温存过,如今女人看他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都太冷淡了,像是上司对下属,唯独不像对待情人。

男人心里不舒服,脾气也上来了:“你光说我,T不是还给那小子毒品了?你怎么不去数落T?”

女人冷笑一声,气笑的,她盯着男人耍小脾气的样子,走过去捏住他的下巴,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他看。

男人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女人这样盯着他,距离太近了,他从她近在咫尺的眼中看到了冷淡和疏离,偏偏就是没有他想要的爱情。就连他们无数次在床上做那件事,共赴云雨的时候,女人哪怕身体沉迷进去,但眼神中依然看不到爱意。

L那小子加入的时间不长,他那个被查封的夜店是他加入K社之前就开了的,倒是不会带来什么直接的麻烦。

但女人生气的是T和Z居然会这么蠢。

“Z。我是不是平时对你太好了?让你忘了我们到底是些什么人?”女人盯着他的眼睛里只有彻骨的寒冷:“killer是不需要感情的。尤其是团队之间,大家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们虽然聚在一起,但共同的目的只有犯罪和金钱。大家各自有各自的手法和兴趣,不要互相掺和,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被警察盯上。独立出来自己做自己的,就算折损也只是折损一个人,不会连累别人或被别人连累。我说过很多次,团队内部不要互相帮忙,是不是时候长了,你们都把我的话不当话了?都觉得,我脾气挺好的吧?”

Z没有回答,他下巴被女人钳制着,无法低头,但眼睛却垂了下去,不敢看她。

女人望着他躲闪的眼神,嗤笑一声松开钳制着他的手,道:“T的疏忽是T的事,你的是你的,你们俩该受的罚谁也别想跑。不过L不能就这么栽了,我已经让H黑进‘幽冥迷色’的监控系统,我倒要看看,滨河刑警又放了什么老鼠到我的人身边……这次的老鼠,和Doctor.C比起来,谁更美味一些。”

两年前的教训还不够,这警察还没有长记性,还想再来一次?女人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冷。那就再来一次吧,多少次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