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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氏集团纵横京市多年,旗下分公司遍布各地。陆清彦二十二岁留洋归来,接手了远航集团。
彼时,远航集团只不过是陆氏集团旗下并不出众的一个小公司,主营航运、运输等业务。初出茅庐的陆清彦在众人的质疑声中以强硬手段先是清退了远航旗下的前朝遗老,紧接着只带着一个助理,签下了一笔对当时的远航算得上天价的合同,这一步棋把远航直接盘活了。
在陆氏集团不少人眼中,远航对陆清彦来说只是一个跳板。他甚至不需要做出什么成绩,在那里混几年,然后一纸调令,回到总公司陆氏空降到某个部门担任主管。
但他一口气在远航干了十年。
这十年间,远航抓住互联网兴起的浪潮,以运输、物流起家,最后辐射至方方面面。十年间并购多家公司,一举成为同母公司陆氏集团一样的多样性集团。
这一切,陆清彦功不可没。
林安安,爱着这样的陆清彦,但陆清彦的眼里根本没有她。
于是,怀着某种恶意,她退而求其次,嫁给了陆清彦的废物哥哥陆清远,成为了他的嫂子。
陆清远除了那张与陆清彦有些相像的样貌外,是个彻头彻底的废物,喜爱绘画、音乐和极限运动,一切和公司事务相关的东西他从不沾手。作为私生子,陆清远能被陆海凌带回家,大家本以为这代表着陆家接受了他,但最后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陆清远成为整个陆家的透明人。
而选择嫁给陆清远的林安安,也成了透明人。
陆清彦站在云端,两人之间仅存的一丁点可能都因为她嫁给陆清远而消散。可看着陆清彦直到二十八岁身边都没有其他女人的时候,林安安是窃喜的,她作为陆家唯一一位女性,理所应当的“关心”着陆修远。
然而,一切都停止于苏卿予的出现。
陆清彦他的眼中不再是空白的,那个小姑娘占据了全部。
那是“所有物”被夺走的焦躁感,林安安不敢有所动作,几年的婚姻让她发现自己的丈夫只不过是在装傻,他的能力与陆清彦不相上下。
但,陆清远死了,死于一场突发的车祸。
警察检查现场后将此次车祸认定为意外事故,她成为了寡妇。
在陆清远的葬礼上,林安安甚至不曾觉得难过,她的目光放在穿着黑色西装的陆清彦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失去了陆清远的束缚,林安安离开了陆家,她本以为自己会和陆清彦的距离越来越远。却在丈夫去世的两年后,她在家中见到了陆海凌。
对方在她的前面吊着一根胡萝卜,引诱她去碰她永远也碰不到的东西,但她依然趋之若鹜。
“陆清远给你留了东西,是他想要的。”陆海凌撂下了这句话。
依靠这层消息,她自然得到了陆清彦的正视。
第一次,林安安才知道陆清彦注视他人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
可光是靠近陆清彦还不够,林安安想要的更多。
坐在沙发上,陆清彦抬眸看了一眼保姆。对方吓了一跳,一见这种气氛,哪里敢在这里继续待着:“我先下班了,陆先生。”
林安安更加坐立难安,她的手指把玩着沙发裙子上的流苏,带着几分局促却又讨好的笑容,想像以前那般,展露自己的笑颜,“清彦,这么晚过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陆清彦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在林安安那黄梨木的茶几,桌面上保姆为他倒好的茶此刻还冒着热气。
京市的四月已经停暖,屋子里开着暖风,林安安在那条非常显身材的裙子外罩了一件睡袍。她坐在那里,听着那一声声敲击在安静的房间中响起,整个人却从脚底冷到了脑门。
陆清彦对凡事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态度,可并不让人觉得轻浮。
林安安不知道陆清彦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手中的动作,在她耳中,这声音就像是宣判一切之前的丧钟。
“林安安。”陆清彦看着眼前这个养尊处优的女人,她的人生没有经历过任何挫折,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女人也不用去了解何为泥土。
她伤害了苏卿予。
不。
陆清彦眼眸微暗。
真正伤害苏卿予的是他。
林安安只不过是借此机会,给这本就燃起的火堆,添了一把柴。
陆清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轻笑出声,“卿予喜欢的裙子,抢过来的感觉如何?”
林安安知道,事情败露了。她想要强装镇定,却发现无济于事。
“我本以为,能做这些就是你的极致了。但没想到,我低估了你。”陆清彦将身旁的文件袋扔在桌面上,“收买陈迪,替换戒指,或者还需要我加一条。”
“你和陆海凌,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勾结在一起的呢?”
最后一句话落下,林安安的脸彻底白了一圈。陆海凌失势后,她整日担惊受怕。没了对方的庇护,倘若陆清彦发现这其中有她的手脚,那迎来的后果,根本无法想象。
她抬起头想去试图解释些什么,但手机突然想起,那串号码尽管没有存进手机了,但她并不陌生。
毕竟几年前,她一直通过这个号码,与陈迪私下联系。
“看来是熟人,打开功放,叙叙旧吧。”陆清彦摸出银质的烟盒,修长的两支间夹着一根香烟,火苗掠过,白眼从指尖弥漫。
林安安不敢起身接电话,甚至她都不敢挂断电话。
“不敢?”陆清彦笑笑,眼间的冷意刺人入骨。
这就是陆清彦。
林安安发现,她一直喜欢的陆清彦只不过是记忆模糊后的那个假象。而现在,这才是陆清彦本来的模样。
他行走在黑暗的森林中,寻找着猎物,然后毫不留情地扣动扳机。
没人在去管陈迪的那个电话,林安安甚至觉得这已经不重要了。
她多年来的所有筹划,其实不过是一堆腐臭的淤泥,连带着她,也在其中沉沦。
她早就该知道,陆海凌给她许诺的不过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应答。
在谈及自己的两个儿子时,陆海凌甚至像是在说两个微不足道的尘土。
他看透了林安安藏在深处的龌龊,然后只用了一句话,让她的心乱了。
“不想维持你作为陆家唯一女主人的地位吗?”
苏卿予走后的这两年,林安安既害怕又喜悦。当她看到苏卿予回来的时候,甚至害怕到一夜未睡。
悬在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终于还是掉落下来。
“是我做的,又如何?”林安安看着陆清彦的眼眸。此时,里面不再有苏卿予的影子,那里有她的影子,但她并未决定喜悦。
她整个人破罐子破摔,猛地站了起来冲到陆清彦的面前。狠狠地盯着他,抛去了以往的雍容华贵,如今的林安安宛如泼妇,“是我做的又怎么样?”
“这一切如果没有你,我会成功吗?”
“那条裙子,我抢了就抢了。苏卿予是什么东西?她怎么敢配和我抢东西?穷山恶水里出来的吸血虫,只会依附在他人身上吸血。”林安安的声音忽然拔高,“陆清彦,你放着身为林家小姐的我不娶,却看上了那种女人?难怪你父亲觉得你是个废物!”
林安安的话语丝毫没有引起陆清彦情绪上的丝毫波动,他的眸子淡然如水,凝滞在林安安身上,只能让她背后发寒。
可歇斯底里战胜了恐惧,林安安说完这一切后,突然笑了出来,“陆清彦,你不要忘记,裙子,是你帮我从苏卿予那里抢来的。堕胎药,也是你自己不亲手去送礼物造成的。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你!”
林安安说完后,房间里又恢复了平日的安静。
然而就在此时,陆清彦流露出几分漫不经心的笑。
“我没说不是我。”他吸了一口烟,然后弹了弹烟灰。
“我认识自己的错误,但蝼蚁却只会叫嚣。”陆清彦想到这里,环顾了一圈这间豪华的公馆。奢华到极致,进口的家具填满了整座房子。墙上的油画、摆放的花瓶、墙角的雕塑……这些东西,林家可无法全部提供。
最后,陆清彦的目光又放在了林安安身上。
“你一直说卿予在吸血,可这样看来,真正趴在陆家身上吸血的人是你,林安安。”
林安安愣住了,脸上的表情停在那里显得可笑。
陆清彦像是失去了几分兴趣,他将烟头摁在了那价值不菲的黄梨木茶几上,从沙发上站起身。
在离开前,陆清彦突然转过身,“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不像我哥,耳根子软?”
林安安浑身打了个颤。
陆清彦那漫不经心的表情下,带着极致的冷意。
“不用急,你欠卿予的,欠陆家的,我会一笔一笔和你算清楚的。”
大门关闭,林安安瞬间滑落在了瓷砖地面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她整个人光是回想起陆清彦离开时的那个眼神,身体的寒意止不住的窜上心头。
门外。
陆清彦又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上,他瞥了一眼站在季礼,只是道:“徐天扬呢?”
“他在知道因为自己的失职没有看管好盒子后,就向我提交了辞呈。”季礼说。
陆清彦顿了顿,“让他亲自找我辞职。”
季礼点点头。
坐在车里,陆清彦瞥了一眼位于驾驶座的季礼,“营销部最近中了一个泰国的标,人员班子还未组成,你这个月确定好成员后将名单给我。”
陆清彦道:“季礼,老待在总裁办,想去外面磨练磨练吗?”
季礼默然。
这是陆清彦给他的选择。
要么,离开他从此不再回总公司。
要么,以加倍的努力,重新博得他的信任。
***
苏卿予在运动的时候,周周拿着她的手机走了过来。
“苏姐,你的电话,是个叫徐天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