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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这人一把年纪还不服老,到了山顶,听人说再往前走一段会看见一个被丛林环绕的湖,走到膝盖都快受不住了,还要往前冲。
到了湖边,有许多卖景点纪念品的小摊贩在那儿叫唤,全是女生喜欢的小玩意儿。
谌衡没兴趣,瞥见附近有个便利店,直接走过去买了瓶水。
拧开水瓶,灌进了嘴里。
林桐若买了个娘唧唧的粉色发箍,在那儿拼了命地自拍,各种角度来一点儿,笑的,不笑的,露齿的,不露齿的。
谌衡找了块石头坐下,盯着没信号的手机,低头缄默。
林桐若走过去问:“谌副司长来玩儿还想着工作呢?还是说,想着你那小情人啊?”
谌衡不管怎么重启和刷新数据,依旧没有网,没有信号。
林桐若耸了耸肩,自言自语道:“今天是周末,你周末都不陪你女人的吗?她也不黏你?”
谌衡似是终于忍不住,身上压制住的那股烦躁瞬间跑了出来,带着北京男人的那股子调侃,问她:“你没谈过恋爱?什么时候最黏人不知道?”
“你!”
林桐若即刻理解到他指的是什么,脸噌的一下红了,许许多多的画面感冒出来,脸上的羡慕与嫉妒根本藏不住,却又忍不住问,“你们……经常这样?”
“关你屁事。”
谌衡眸色一暗,与南舒的那点儿事,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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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山,马路恢复了繁华,没早上来时那么幽辟与沉静,多了些许烟火气。
谌衡一眼便瞧见徐阳停着车靠在路边等,看样子等了挺久,连烟都抽上了,那模样老练又成熟。
他将矿泉水瓶扔了,迅速拉开车门上车,靠在椅背,揉了揉太阳穴,看起来似乎很疲惫。
徐阳透过后视镜瞄了眼,能不累才怪,昨晚应酬喝到吐,今早又早起,以前的谌衡也这么拼过,甚至比现在更甚。
但徐阳如今就是看他不爽,或许是因为昨晚去了御园的原因,对他这种轻飘飘又毫不在乎的态度尤其不屑。
谌衡闭着眼,缓声道:“回御园。”
徐阳立马转了个车头开往市区,一路沿着高速往回走,车速渐渐加快。
过了一段路,连续不停地几道信息铃声响起,他们才猛的意识到手机信号全来了。
徐阳还好,这会儿没什么人找,只是经济司里的同事给他传一下昨天忘记传的文件,让他抽空核对一番。
倒是谌衡一眼瞥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着10+个未接来电,来电人全是温亦欢。
十有八九是因为南舒的事儿,教训他来了。
谌衡半耷着眼皮,按下她的号码,慢腾腾地回拨了过去:“什么事?”
话音刚落。
温亦欢一声怒吼从话筒里传了过来,险些刺穿他的耳膜:“谌衡,你他妈立碑入坟了是吧?要死就死远点儿!永远别回来!南舒昨晚差点儿晕过去,浑身冒汗,你他妈在哪儿?你还是男人吗?你信不信我下周买个棺材送去你家?”
小公主骂起人来脏话不少,句句咒他死,往最狠的骂。
谌衡愣了一秒,问:“她在哪儿?”
温亦欢尚气在头上,原本不想告诉他的,让他自个儿慢慢找,去内疚,但一想到南舒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要是不来亲眼看着,岂不是亏了。
她语气不是很好,告诉他医院的地址,还恶狠狠地说了句:“你他妈听着,我今天算是彻底跟你结仇了。”
“你要是对不起她,你以后谈一个女朋友,我就帮你掰一个。”
温亦欢和谌衡从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谌衡和温亦时是兄弟,温亦欢也算是他半个妹妹。
被骂了这么一顿,谌衡一点不恼,因为累,嗓音懒懒,竟然还附和着说:“嗯,一言为定。”
温亦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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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衡来到医院时,正是下午两点,他还没吃饭,却一点也不觉得饿,更没心思在饿不饿上。
南舒穿着蓝白色的病号服,脸色苍白,刚打完点滴,躺在病床上安安静静地闭着眼休息,那虚弱又柔软的样子让人不忍打扰。
明明才几天不见,她竟变成了这样。
谌衡推门而入,轻手轻脚地扯了张椅子坐在一边,盯着她搭在小腹上干净白皙的手,上面有个红肿的针眼,应该挺疼的。
她那么怕疼,真不知道遭了多少罪。
谌衡刚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上,心疼地揉了一下,南舒便已经挣开,逃离他的股掌,用无声的沉默发泄着她的怒气。
谌衡知道她没睡或者已经醒了,在进来之前他提前向主治医生了解了她的情况,起身倒了杯热水过来,搁在桌上。
待十五分钟过去,热水凉了不少,杯壁摸上去温温的,不冷不热。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渴吗?”
听到这两个字,南舒睁开眼,迎上他的视线,也跟着沉默。
两人无声交流了半分钟。
终是谌衡打破了寂静,语气低了几个度:“对不起,临时有点儿事。”
南舒在心底无声冷笑,刚坐起身,他就帮她把枕头堆高,让她靠着。
她也不客气地接受他的殷勤献好,但还是一声不吭,不愿说话。
谌衡将水杯拿过去,抵到她唇边,南舒的手指虚扶着水杯,险些搭上他的手,就这样张开唇喝了下去。
他顺着她喝水的速度慢慢把水杯翘高,笑着提醒:“慢点儿,急什么?”
南舒果真慢了下来。
发烧的人需要多补充水分,这是从小爸爸妈妈都会教的道理。
喝完,南舒舔了舔唇,低垂着眼。
谌衡又问:“还喝么?”
南舒摇了摇头,又点头。
他说:“好,给你倒。”
谌衡从未如此照顾过一个人,他也不介意南舒的态度,即便她什么都不说,对他冷淡又疏远,他依旧跟她说着话,给她揉了揉微微浮肿起来的针眼。
甚至有些不爽地问:“谁打针打成这鬼样?实习生?这么虚弱的病人还让实习生来打?”
他独自生着闷气。
南舒不理他,重新打开手机,玩着无聊的小游戏。
大概就这么过了几个小时,谌衡突然起身箍住她的肩膀,将她牢牢抱住,下巴蹭在她的肩头,沉默了许久。
许是这几个小时把他给折磨坏了,嗓音有些暗哑地又说一遍:“对不起。”
南舒直接愣住,手机掉在床上,想推开他,却根本推不开。
谌衡拽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招呼,“南舒,你打我,打我好不好?”
“踢我几下成吗?别他妈什么都不说,从你嘴里一个字都撬不出来。”
“整整一下午,饭都没吃就跑过来给你照顾到现在,你一声不吭,老子真他妈栽你身上了。”
他难得骂了几句脏话,看得出来是已经到了极限。
而后,捏起南舒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铺天盖地的,略带强势的,撬开她的唇舌掠夺掉她里面所有的空气。
南舒紧咬牙关,推开他,终于说了一句:“我感冒了。”
“肯说话了?”谌衡盯着她的眼睛,赌气似的,“你以为我怕?”
他又喂了她一个深吻,才松开了她,似是在惩罚她的冷暴力,又像是在告诉她就算是传染,他照样会亲下去。
他何曾嫌弃过她,当时的谌衡如是想着。
却没想到半年后,他又问了自己一遍:他什么时候没有嫌弃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