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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归辛眼眸垂下,看不出情感。
但事实上,他是在透过丁天麻如今的脸,回想当初那一幕。
当初姥爷的修车店被弄垮,丁天麻甚至都没露过一次脸。
姥爷想求饶,却连丁天麻的脸都没见着,只能倒在带头找麻烦的大哥面前老泪纵横。
姥爷捧着一沓钱,也是像丁天麻此刻一样,满脸祈求地看着对方:“求您在丁少爷面前为我美言一句……或让我亲自跟丁少爷道歉也可以啊!”
在那个破旧的修车店门口,姥爷的背已经有些驼了,一双粗糙的手指握着一沓钞票,颤抖不止——那沓钞票,仿佛已是他唯一的希望,就像一颗无助的种子,在荒芜的土地上寻找生长的机会。
大哥粗暴地挥了挥手,仿佛将姥爷的请求甩在了一边。他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你这个老东西还真会来讨好我啊?你这点钱连丁少爷买酒喝都不够,你还指望我能帮你什么?我劝你自己识相一点,趁早把店关了,那就是帮忙了。要不然,丁少爷的气消不了,你的霉运就没完没了了。”
他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重的耳光,狠狠地击打在姥爷脸上。
姥爷的眼神一下子失去了光彩,似被击中了要害,瞬间无法言语。
姥爷的双手开始颤抖,仍紧紧握着那沓钞票,却没有再多言,只是默默地转身,离开了大哥的面前。
回去,姥爷就把这半辈子的营生给关闭了。
——而这,不过是因为丁天麻的一时意气。
现在,丁天麻捧着银行卡看着自己的眼神和姿态,和当初的姥爷是多么相似。
在这个时刻,姜归辛好似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丁天麻的一颗心悬在半空,下一刻是要飞上云霄还是跌入泥地?
完全取决于姜归辛的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这段沉默变得异常漫长。
丁天麻的心跳似乎也跟着加快。
最终,姜归辛缓缓地抬起头,微微一笑,接过了丁天麻手中的银行卡,说:“这就见外了,不是吗?”
丁天麻的心立即一松,笑容堆满脸庞。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办公室,投下一片温暖的光斑。
南决明坐在舒适老板椅上,目光专注地注视着电脑屏幕,手指快速地在键盘上敲击着。
就在这时候,敲门声响起,姜归辛走了进去。
看见姜归辛的身影,南决明的心中犹有涟漪荡漾在本该平静的湖面上。
他却只是微微一笑,表面保持着温和的态度,仿佛一切都很平常:“怎么了,小姜?”
姜归辛叹了口气,把银行卡放在南决明面前,说:“有件事情,我不得不跟您说。”
南决明察觉到姜归辛语气里的严肃,便坐直身体:“你说。”
姜归辛深吸一口气,好似要鼓足勇气才能开始讲述:“今天中午,丁天麻突然请我吃饭。他提出了一个建议,是关于某个项目的……”
南决明已经明白过来了:“是丁氏要竞标的那个A项目吗?”
“是的,就是那一个项目。”姜归辛颔首,“他希望通过我获取其他竞标者的机密。”
南决明把背脊靠在老板椅上,看起来并没有被这样的事情过多的影响情绪。
姜归辛继续说:“他告诉我,他需要一些项目竞标者的内部情报,包括他们的策略、方案细节……”
南决明目光落在银行卡上,说:“他承诺给你多少?”
姜归辛苦笑一下:“他说给我这张银行卡里面有一百万的定金,还承诺如果他成功了,会再给我两百万作为奖励。”
南决明笑了一下,意味未明。
南决明的思绪显然并不在丁天麻身上,他轻声说:“你既然拿着银行卡回来,这意味着你当时并没有立即拒绝?”
姜归辛心里一紧,面上却是一派从容坦荡:“我不想跟他纠缠,所以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但对于他这样的行为,我肯定是不认可的,因此,我才选择跟您汇报这个情况。”
南决明微微点头,似乎是接受了他的说法,便道:“这张卡你给我也不符合程序规范,你直接拿去我们集团的反舞弊部门处理吧。”
姜归辛却有点儿犹豫,看着南决明,说:“如果我举报到反舞弊部门,我怕丁天麻会知道是我举报的,我怕他会报复我……”
说着,姜归辛又苦笑了一下:“而且我没有录音或者其他直接证据,但他给我银行卡的事实,也没有其他人作证……”
南决明看着姜归辛略带畏惧的神色,突然意识到,现在的丁天麻虽然西装革履人模狗样,但从青春期开始就一直是个混不吝的家伙,好像和一些社会青年交往不清不楚。
姜归辛对他有所畏惧,因此当时不敢直接拒绝银行卡、现在又不想走正规流程举报,似乎也是说得过去的。
南决明思索片刻后,温和地说道:“你的担心是合理的,保护自己是最重要的。既然如此,你先将银行卡交给我,我自己去确认。如果需要,我会亲自处理这个事情。”
姜归辛的神色稍微轻松了些,点头道:“谢谢您,南总。”
南决明轻轻挥手,示意姜归辛可以离开办公室了。
姜归辛站起身,微微鞠躬表示感谢,然后转身朝办公室门口走去。
一转过身,姜归辛就敛去脸上唯唯诺诺的神情,心下轻松:这下丁天麻真的死了也不知是谁害的,还得是我啊。
待姜归辛消失在办公室的门背后,南决明便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轻微的嘈杂声,然后一个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响起:“喂,南总,有什么事吗?”
“老杨,”南决明拿着手中的银行卡,摩挲着上面凹凸的数字,轻声把银行卡号说了出来,“查一查这张卡是谁办的,和丁天麻有没有关系。再顺便查查,丁天麻在这次A项目竞标里有没有向任何相关方行贿。”南决明想,如果丁天麻要走关系,大概也不会只走姜归辛这一处。
“好的。”老杨迅速回答道。
——在电话另一端,老杨是南决明信任的高级助理,负责处理一些敏感和重要的事务。
“这件事应该很快就能查出来的,南总您放心。”老杨语气轻松地回答道。
南决明却顿了顿,说:“还有一件事。”
老杨听得出南决明的声音沉了几分,知道这件事可能才是南决明真正在意的,银行卡不过是一道小小的前菜,老杨忙问道:“是什么呢?”
南决明说:“查一查丁天麻和姜归辛的关系。”
“嗯?”老杨愣了愣,“您是说,您的秘书小姜和丁天麻的关系?”
“是的。”南决明说,“主要是看看丁天麻有没有曾经得罪过小姜。”
从刚才起,南决明就对姜归辛起了疑心。
按照姜归辛的性子,如果不想答应丁天麻,应该会婉拒丁天麻就完事儿,当无事发生。
然而,姜归辛却假意应承,背后就把丁天麻给举报了。
这断断不是姜归辛的为人。
他的姜秘看起来斯斯文文,但里头是鬼精鬼灵的,如果真想婉拒了丁天麻自然有一百种办法,让双方都下得了台阶,他也不必趟这浑水。
南决明当时就怀疑姜归辛举报丁天麻是有想法的,一旦怀疑了,便想起近来次次丁天麻前来,不是赶上南决明开会,就是赶上南决明心情不好,这恐怕也和姜归辛有关系。
说不定丁天麻最近一碰到南氏相关项目就倒霉,都有姜归辛手笔。
挂掉电话后,南决明站起身,回头看落地玻璃窗外的风景。
远处高楼大厦的轮廓清晰可见,天空湛蓝而宁静。
姜归辛虽精通装乖装纯,但南决明也是狐狸一样的人,多多少少能看出来姜归辛骨子里的狡黠,偶尔透露的算计。
之前不太在意,是因为南决明身边的人本来就个个都各有自己的算盘,只要不太过分、不踩过界,南决明懒得一一细究,没这个精神,没这个时间,也没这个必要。
然而,不知为何,现在姜归辛的行为依然在分寸之中,并没有太踩过界,南决明就突然觉得有了精神、有了时间、有了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