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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啊,”姜归辛一脸纯良,“我你还信不过吗?”
南杜若便低声说:“从前我姨和我叔给他安排过相亲的,他都拒绝了。你猜他说啥来着?”
“说啥来着?”姜归辛问。
南杜若低声说:“说他因父母的缘故产生了童年阴影,恐异性恋,现在是同性恋。”
姜归辛脸露诧异之色:“他这么讲,那不是让南先生和王女士非常难堪?”
“当然啊。不过嘛,他们也没多说什么。后来还说什么,就算是男的,也可以啊……”南杜若吃吃笑起来,“可以是男的,但必须得结婚,也不知他们是开明还是封建。”
姜归辛跟着笑道:“只是利益至上。毕竟你们这样的人家结婚,就等于是千亿万亿资产的合并重组,那可绝对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大项目。”
南杜若听了这话,如醍醐灌顶。
南杜若想了想,又说:“那可好玩了,我在想有哪家富家公子要为我哥绣金线?”
“绣金线是什么意思?”姜归辛不解地问道。
南杜若笑着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在南家有个不成文的习俗,就是如果南家媳妇入门的话,不必陪嫁什么贵重物件,只要一幅亲手做的掺金线的绣品。”
“金线绣品?”姜归辛讶异道,“那这还真的是好玩。”
南杜若点点头,继续解释道:“这个风俗背后还有一个动人的故事。传说在很多年前的战乱时期,南家遭受了一场劫难,我们太爷爷成了落魄子,惨遭退婚。那位退婚的大小姐看似拒绝了婚事,但私下里却送给太爷爷一幅绣品,其中掺杂了金丝,价值颇高,太爷爷靠着这个渡过难关。后来,太爷爷化险为夷,重新崛起,成为了当地的首富,他迎娶了那位退婚的大小姐。”
南杜若继续说道:“然而,这位退婚的大小姐的家道却已经凋敝,她羞愧地表示无法提供体面的陪嫁。太爷爷却微笑着说:‘您亲手做的金丝绣品,就是最珍贵的嫁妆。’为了纪念这故事,我们南家便多了这么一条规矩。”
姜归辛颇感有趣:这简直像是男频爽文故事嘛,难道还是能真事?也不知是谁编出来,故意给入门的媳妇出难题。说什么“别的陪嫁不要,只要一方绣帕”,就是胡扯。要说能进南家的门的,就没有不带巨额陪嫁的。只是都21世纪了,还要大小姐亲手绣个什么玩意儿,那就是故意出难题,要高门大户的媳妇展现出贤良模样吧。
姜归辛脸上却不显,只是皱眉说:“要嫁入南家,还得会绣花?”
“现在有几个女生会绣花?”南杜若摆摆手,“也很多也就是做做样子,随便弄个十字绣,只要掺了金线,也能过关。就是一个过场罢了。”
其实南杜若也是明白人,说道:“虽然说除了金丝帕子不用别的陪嫁,但现在富家女但凡结婚的,哪个会不带嫁妆啊。”
姜归辛看着满场乱飞、肆意张扬的王若杏,实在难以想象她耐着心思绣金线的样子,好奇问道:“当年王女士也绣了吗?”
“当年她可厉害,送了一幅手绣织金的千里江山图!”南杜若拍手说,“那可真是金碧辉煌,大家都看呆了。”
姜归辛十分纳罕:“她还有这技艺?”
南杜若说:“她好像是花一百万找的代绣,就上面落款的几针是她自己绣的。整幅绣品富丽堂皇华丽繁复,就她绣名字那一块歪歪扭扭,画龙点瞎,锦上添屎。”
姜归辛目瞪口呆:搞不懂你们有钱人。
南杜若继续笑道:“叔叔当年还说:阿姨这几针下去,直接贬值八十万。”
姜归辛好笑道:“可能王女士故意的。”
“那可不是么!”南杜若点头,“阿姨真的是太个性了。”
姜归辛沉吟半晌,忽而问南杜若一句:“刚刚你说,十字绣也行?”
南杜若颔首:“嗯,是啊。”
说着,南杜若一脸狐疑地看着姜归辛:“你问这个做什么?”
姜归辛笑而不语。
一场宴会结束,姜归辛吃够山珍海味,而南决明也给众人吃够了软钉子。
虽然如此,给软钉子其实也是十分让人疲惫的事情,因此,宴会结束后,南决明坐回车子里,也颇现疲惫。
他揉着眉心,轻靠在后座上,这个向来伟岸清明的男子露出疲惫之色。虽如此,他的身姿挺拔,似乎无论何时都保持着一种端庄的仪态。即使此刻稍显疲惫,他的风度依然不被动摇。
姜归辛从后视镜看着他,心想:这男人真是该死的迷人啊。
姜归辛脸上却仍是纯良无害的表情,颇带几分关切地说道:“南总,我看您也累了,要不我先送您回公寓?”
“好。”南决明双目微闭,轻声回应。
南决明从南宅搬离后,住在市中心的一座高层公寓。
那儿离上班的地点很近,方便他这个工作狂日以继夜地燃烧自己,点亮业绩。
姜归辛送南决明回到公寓,见南决明好像有几分醉意,便说:“我给您弄点解酒茶?”
“那玩意儿没用。”南决明靠在沙发上,轻声说。
姜归辛笑着说:“我给您弄一杯蜂蜜柠檬茶吧。蜂蜜具有平衡血糖和促进肝脏解毒的作用,柠檬可以促进消化和减轻恶心。绿茶富含抗氧化剂,有助于提神醒脑,并且可以帮助代谢酒精……”
南决明听他喋喋不休,打断说:“我家没有这些食物。”
“我有。”姜归辛笑道,“我知道今天有酒会,所以带着了。”
南决明怔了一下,笑道:“姜秘对我也算关怀备至了。”
姜归辛道:“您值得。”
昏暗室内,姜归辛眼神闪烁着认真,定定看着南决明。南决明疑心自己喝错酒,竟然从姜归辛眼瞳里读出的柔情。
这种截然不同于平时的眼神,让南决明心头涌起一阵异样。
他正想警惕地试探,却见姜归辛已转身走开,前去料理食材。
很快,姜归辛就带着一杯蜂蜜柠檬茶回来。
他将茶杯放在桌上,轻轻地推送到南决明面前,微笑着说道:“这是蜂蜜柠檬茶,听说对缓解酒后不适很有帮助。”
南决明接过茶杯,微微点头,啜了一口,又蹙眉道:“里面的甜,仅仅是蜂蜜么……尝着倒像是加了别的。”
“是荔枝汁。”姜归辛顿了顿,说,“我看您好像很喜欢吃荔枝,所以擅作主张加了一点进去,希望能让您觉得更好入口。”
南决明不得不惊讶于姜归辛对自己喜好的洞察。
南决明确实很喜欢荔枝,但上次在姜归辛面前吃荔枝时,也只吃了三颗,相当克制。
“你怎能看出来我喜欢荔枝?”南决明问道
“嗯……”姜归辛蹙眉想了想,说,“是眼神吧。”
“眼神?”南决明好奇道。
姜归辛思索一下:“上次吃荔枝的时候,您看起来很高兴。”
说着,姜归辛又眨了眨眼睛:“我想让您高兴,南总。”
他的神情,好似顽皮的孩子,又好似表白的少年。
似明朗,却深邃,似天真,却神秘。
像定睛的猫儿,你永远不知道他盯着的是水里的鱼儿,空气中的昆虫,还是你。
南决明心下微微一动。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嗯,应当是从那天晚上姜归辛突然问他要不要喝咖啡开始。
从那时候开始,姜归辛的眼神好像就成了无形的丝线,总是有意无意地牵动南决明的注意力。
南决明突然明白了什么。
南决明现在尚不能下定论,姜归辛是否对自己心怀不轨。
但能确定的是,南决明的不确定。
南决明不容许不确定。
如是,他眼神变得清明,行为也变得果断。
他将杯子放下,定定看着姜归辛:“我以为你知道我不喜欢擅作主张。”
姜归辛微微一怔,神情透出一丝挫败和惶恐:“对不起,南总,我错了。请您原谅我。”他把头埋下,好像真的认识了自己错误那样,看起来十分老实又谦卑。
南决明脸上依旧是八风不动的温和,就好像他这个人永远不会生气一样。
他笑着说:“你这么怕做什么?我只是跟你强调一下我们工作的原则。你能做到心里有数就行了。”
姜归辛抬眼看着南决明,似在小心翼翼地确认南决明的态度,仿佛羔羊在小心翼翼地看着老虎的牙齿。
南决明的态度永远是含糊不清的,只有他嘴角的微笑永远确定,永远温和。
南决明温声说:“你也累了,早点回去歇息吧。”
姜归辛一脸如蒙大赦,飞快离开公寓。
在他走后,公寓陷入一片沉寂。
南决明看了一眼桌上的蜂蜜茶,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拿起来到厨房倒掉。
他轻而易举地把茶杯倒扣过来,看着那淡黄色的蜂蜜茶缓缓流入水槽。
须臾,茶液流干,只剩空杯。
姜归辛离开公寓,出了门,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他打开手机。
他想:是时候推一推进度了。
于是,他打开了购物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