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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归辛笑笑,说:“我之前不是跟您汇报想给办公室换一批咖啡豆么?我挑了好几种,放在家里了,您要不要来尝尝看要不要换。”
这个理由勉强站得住脚,但相当勉强。
南决明戒心不减,仍是笑笑,说:“你的口味应该不会出错,这个你先定吧。等回头在办公室我再尝尝。现在也太晚了,不是品尝咖啡的好时候。”
姜归辛佯装看不见南决明眼中的防备,道:“真的吗?我还以为老大你回去会继续加班,根本不睡觉。”他的语气轻松愉快,与从前无异,并无任何暧昧倾向。
看姜归辛这表现,南决明算是稍微放下对姜归辛的猜疑,但他作为唐僧仍不会轻易走出金箍棒画的保护圈,便笑道:“你讲话太好笑,哪有人根本不睡觉的。你也该睡了,免得明早没精神,上班打瞌睡。”
姜归辛轻松地一笑,跟南决明挥手道别,转头就回公寓去了。
从头到脚,姜归辛表情语气都非常自然,一没有被拒绝的惶恐紧张,二也没有试探的暧昧拉丝,完完全全,清清白白。
南决明不免疑心自己是不是想太多。
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唐僧,没道理招那么多妖精。
可能是杯弓蛇影了。
第二天,南决明回到办公室,便见桌子上摆放着四杯espresso。
四个杯子摆放得整整齐齐,每一杯都散发着浓郁的咖啡香气。
姜归辛站在旁边,笑吟吟地说:“老总,请尝尝。”
南决明才想起昨晚姜归辛说的要让他喝新咖啡豆,便淡淡一笑:“还真讲究,买了四种?”
“那可不是?”姜归辛笑着说道,又松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说,“我今天特地扛了四袋豆子回来,可把我累坏了。”
南决明取起其中一杯,将杯口放到嘴边,喝了一口。
姜归辛取来清水,让南决明漱口,再尝第二杯。
南决明看一眼姜归辛,见姜归辛满脸恭敬虔诚,真似是一个完全想靠咖啡口味博取欢心的下属。
南决明便缓缓接过水杯,用清水漱口,将嘴巴中的咖啡余味冲刷干净。
姜归辛站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他知道,现在的重点并不是咖啡的品尝,而是两人之间的交流和互动。
追求一个人,第一步绝对不应该是告诉对方你要追他。
第一步,应该是让他琢磨你到底是不是在追他。
南决明尝完每一杯,最后对姜归辛说:“还是原来的好喝。不必换了。”
姜归辛一脸沮丧:“啊,那我可是白忙活了。”
南决明笑着拍拍姜归辛的肩膀:“现在公司业务繁忙,你也跟着我天天加班,是很辛苦了。其实我根本不在乎喝什么咖啡。你也可以多把精力放在业务的部分,不必总盯着这些细枝末节,太辛苦了。”
这话听着十分亲切和蔼,但却是在温文尔雅地表示:别整这些有的没的,你老老实实干活比什么都强。
算是在敲打了。
南决明这虽然拿不准姜归辛到底是不是想勾引自己,但现在是宁可错杀,便先硬邦邦地敲打一番,划清界限。
如果姜归辛没有暧昧的心,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如果姜归辛有不该有的想法,也好叫他知难而退。
姜归辛能跟在南决明身边一年就升为心腹(大患),不可能听不懂南决明的暗示。
但姜归辛还是阳光灿烂地微笑,满脸心无城府的烂漫:“老总,这不辛苦的呀!加班不让我喝好喝的咖啡,那才叫辛苦呢。”
南决明倒有些哭笑不得,摆摆手笑道:“那你留着自己喝吧。”
姜归辛看着南决明,满脸欲言又止欲语还休,倒有些暧昧的味道了。
南决明警戒起来:“怎么了?”
“那……这个……”姜归辛满脸不好意思,“我买的这个豆子……还能报销吗?”
南决明:“……能。”
姜归辛一脸雀跃地离开了。
南决明此刻不知道该怀疑姜归辛是想勾引自己的,还是该怀疑姜归辛来打工只是为了公费喝豆子超级昂贵的咖啡。
姜归辛和南决明的关系保持得刚刚好。
很多事情,姜归辛本来就在做的了——帮南决明挑选西装领带,帮他预订午餐,偶尔与他共进晚餐,驾车送他……
这些距离原本放在总裁与秘书之间,是无懈可击的。
但因南决明心里多了几分猜疑,便总觉得姜归辛的殷勤周到多了几分含情的温度。
然而,姜归辛那张青涩的脸上总是坦荡,又让人觉得自己是疑心生暗鬼,没事儿找事儿。
姜归辛能行此妙计,除了演技精湛、心理素质过关之外,外貌确实也给了他极大的加成。
姜归辛长得十分清新,双眼像打磨圆润的水晶,皮肤如同少年时的雪,左看右看,都是一个清澈透净的美男子。
以貌取人是人类本能,俗世之人大多一见他的貌,就自动觉得他品行也不俗。
南决明身边几个相熟的总裁们也都对姜归辛印象不错。
在宽敞的茶室里,南决明与其他几位总裁相聚一堂。茶室内氛围宁静,充斥着淡淡的茶香和木质家具的自然气息。高大的窗户透过清晨的阳光洒下,照亮了整个空间。
当然,每个总裁也都带上各自的秘书。
张总笑着说:“我们都知道南总不喜欢酒色,特地约在茶室里见面。只是每次都喝茶,确实有点乏味呀。”
南决明闻言一笑:“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无丝竹之乱耳,这儿不是很好吗?怎么会乏味?”
张总哈哈大笑,说:“还是南总引经据典,会说话,一句话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总裁们高谈阔论,秘书们都安安静静,只负责在旁适时地捧场微笑、端茶递水。
姜归辛坐在南决明身边,看着茶壶中的清香茶水袅袅升起,装满了茶杯,一杯接一杯地斟满。
张总还是高声提议:“次次都听南总的,下次还是得听我的,必须得去喝酒。”
就在这时候,茶室经理走了进来,端进来了一盘荔枝。
他笑盈盈地说:“这个是家里种的,十分新鲜,特地拿来给各位老板尝尝。”
说完,他轻轻将盘子放在桌上,就退了出去。
只见盘中每颗果实红郁鲜艳,散发着诱人的果香。
几位总裁们纷纷向前伸手,欣然拿起荔枝,看总裁拿了,秘书们才跟着去拿。
王总看了一看南决明,问道:“南总不吃荔枝?”
南决明笑笑:“你们吃。”
姜归辛却知道,南决明不是不爱吃荔枝,是不爱剥荔枝。因为荔枝皮凹凸不平还硬,剥着会磨疼南决明那从不沾阳春水的指尖。
不过姜归辛是不怕的。
姜归辛这手什么粗活都干过,自然不会被小小荔枝所伤。
南决明却不会提出让别人替他剥荔枝这样的事情。
除了因为他自持风度不会这样颐指气使他人之外,更因为他有点儿洁癖,不喜欢吃别人碰过的食物。
南决明虽然没说,但姜归辛注意到了。
如是,姜归辛取出一片薄餐巾纸,轻轻擦拭荔枝的表面,将上面的湿气擦净。然后,他用手指按住荔枝的一侧,另一只手指在果肉的底部轻轻用力,果肉迅速膨胀,似乎在示意着它的美味即将揭晓。
他再次换取一片餐巾纸,将荔枝的果皮从底部开始轻轻剥离。
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隔着餐巾纸剥离果肉,确保不将果肉弄破。果肉与果皮分离的瞬间,一股清甜的香气扑鼻而来。
如此一番操作,他成功地将荔枝的果肉完整地剥离,而且全程隔着餐巾纸,没有让自己的手指触碰到果肉。
他把这干净完整的果肉轻轻放在碟子上,递到南决明面前。
看到这圆润的荔枝肉,南决明略微讶异地转头看姜归辛。
姜归辛却依然是那样坦荡而纯和地微笑。
南决明倒没有拒绝,毕竟,姜归辛的一切照顾他都习惯性照单全收。
“谢谢。”南决明微笑着说,用桌上的银叉叉起荔枝肉,吃进了嘴里。
姜归辛微笑点头,默默剥第二个荔枝。
南决明心下不觉沉思:他当总裁这么些年,身边有哪个秘书能做到这个份上的?
没有。
南决明的答案是没有。
这难道不算越界?
然而,当南决明抬头打量四处的时候,却发现大家都神色自然,似乎都没觉得姜归辛做的有什么不寻常。
归根究底,在姜归辛第一次递拖鞋的时候,大家就已经一闪而过地诧异完了。这一年下来,姜归辛时时事事都做得这么仔细,尺度也把握得好,总笑得一脸纯良,因此大家也习以为常。
王总还时常跟自己的秘书玩笑说:“你什么时候跟姜秘学学!”
王总的秘书便一脸不卑不亢地说:“如果王总需要的话,我可以为您物色一名生活秘书。”
王总觉得也行,但后来发现单招一个生活秘书十分不划算,作为资本家,还是本能地想最大程度地压榨剩余价值——像姜归辛这种工作能应对、生活也能照顾的秘书那可不是顶呱呱呱呱顶了呱呱的家。
故而,大家都常夸南决明这个秘书年轻沉稳、老实本分、细心可爱……还不时半开玩笑地说“什么时候在南总那边做得不高兴的,就来我们这儿干!”
姜归辛嘴上笑嘻嘻,心里想的却是:凭你们的姿色,也配?我呸。
虽然做着最卑微的工作,但姜归辛精神胜利,自云:打工人才是人上人。
老板得守着自己的江山,死社稷守国门,但打工人东家不打打西家,选择权是自己手里的。
姜归辛总是精打细算地做着最符合自己期望的选择。
眼看姜归辛已把第四颗荔枝剥好,依旧是盈如满月,半分无瑕,一如他的演技。
南决明微微抬眼,笑道:“一啖荔枝三把火,我可不吃这么多。你也吃点,替我分分火力。”
姜归辛闻言笑了,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姜归辛捡起刚剥好的荔枝便往嘴里塞——真是清甜多汁,好吃好吃。
茶室一番畅谈愉快结束。
南决明和姜归辛自然是同乘一车离去的。
今天开的是公司的商务车,驾车的便是姜归辛。
身为秘书,大多数时候,姜归辛都会兼任司机。
之前下班是南决明开车,主要是因为那是南决明的私家车。南决明此人看着是慨当以慷、落落大方,但对自己所有物极具占有欲,自己车子的方向盘决不许落入他人之手。
关于南决明,姜归辛曾听过这么一则旧闻,虽然真假未知,但他却觉得很符合南决明的个性:
南家父母虽然都有私生子,但能住在本宅里的一直只有南决明——直到南决明十六岁那一年。
那日天气也是严寒,大雪落得不羁,铺满别墅华丽的屋顶。屋顶上的线条被雪的轻柔包裹,每一块瓦片、每一寸木梁都被雪雕琢得精致而华美,宛如冰雕艺术的杰作。
就是这么一个大冷天,南决明的父亲南青平带着一个叫南思君的十五岁男孩上门了。
南青平并无对南思君的来历多做解释,只说:“他母亲死了,他也实在可怜,让他进来住吧。终归是我的骨肉,也不能叫他一个人流落在外头。”
而彼时南青平也与妻子分居了,生母不在家中替南决明撑腰,南决明只能做一个孝子贤兄,大方接受私生子的存在。
南思君是个心里眼里藏不住事的,看南决明的眼光都透着嫉恨。
进屋第一天,南思君便说要住南决明的房间,说喜欢南决明房间窗户向阳。
南决明温和地说:“好的。”
于是,南决明住了客房,南思君住进他的少爷房。
生日那天,南思君盯着南决明手腕上的钻表目不转睛,只说:“听说这是爷爷送的百达翡丽?”
南决明温和笑道:“弟弟喜欢便拿去。”说着,南决明把钻表解下,递给南思君。
南思君欣然接过,戴在自己手上。
最过分的一次,竟是南思君用戴着钻表的手把南决明从湖边推了下去。尽管南决明会水,但因为湖水深且有水草,南决明差点回不来。
南思君却说:“哥哥十项全能,体育健将,难道还能淹死?我就是和他开玩笑罢了。”
这下南青平都有些恼怒,要重罚南思君。
倒是南决明笑道:“兄弟之间开开玩笑没什么的,我相信弟弟没有坏心。”
如是,每每南思君挑衅,南决明都大度谦让,一派君子风度。
南思君心思越发活跃,时常戴着那只钻表。伙伴们夸赞他的手表好看,南思君却会笑着说:“听说过那句话吗?‘没人能拥有百达翡丽,只不过为下一代保管而已’。”
没想到,他却在一天遭到歹人抢劫。
戴着百达翡丽的那只手被砍断,血溅街头。
南青平赶到的时候,百达翡丽依然固执地系在那只被砍断的手腕上,血肉却被无情地分离开来,露出骨头的残缺。断裂的皮肉间,表盘上的钻石闪耀光芒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一颗沉寂而不复跳动的心脏。
南青平回到家里时,南决明正坐在书房的书桌前,一方宣纸摊开在面前,毛笔静静躺在墨池里,等待他的指挥。
南青平推门而入,淡声说:“你弟弟今天在凶神街遭了抢劫。”
南决明轻轻拿起毛笔,放在指尖,似在静心感受着这根湖州狼毫的质感和重量,并没有回应父亲的话。
南青平把沾血的钻表放到雪白的宣纸上:“他身上带的十万现金尽数被抢,但是歹徒却没有拿走他的百达翡丽。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南青平用审视的眼神凝视着眼前的少年——这温文尔雅、教养上佳、却还未成年的孩子。
“我不知道,父亲。但是我更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南决明将毛笔横过来,轻轻拂去墨池边的多余墨水,笑着望向父亲,“弟弟拿着十万现金去治安极差的凶神街做什么?”
南青平沉默了。
一个人带着巨额现金去凶神街,如果不是去找死,那就是买凶。
南思君去买凶,矛头指向的是谁,不言而喻。
南青平没有讲话,只是默默看着南决明下笔。
下笔的第一刻,南决明走笔极缓,仿佛是在感受着宣纸的质感和墨水的流动。随着他的笔触渐渐加重,墨迹开始在宣纸上浸润开来,一笔一画,勾勒出一个个字形。他的手腕和指尖微微用力,笔触轻重得当,每一划都显得自然而流畅。
最后一笔,落成四个大字:以德报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