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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秦肃坐在一侧,脑袋凑到脉案前看得挺入神。他看东西似乎没有段棠看的快,段棠看完了,他却没有又翻了回去,将最后几行,看了又看。看完后,嗤笑了一声,又端起了王爷架子,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秦肃看了会段棠,不以为然道:“本王现在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整理脉案了。”
段棠道:“是以,王爷要说什么?”
秦肃垂着眼,轻哼了一声:“这不是和看话本一样。”
段棠侧目看了秦肃一会,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以为此事如何呢?”
秦肃眼中带着几分轻蔑:“本王不以为如何。”
段棠小声道:“这么惨的事,王爷笑什么?”
“这一家的糊涂人,她若出手结果那对爱占便宜的夫妻,本王还敬她几分,虽然知道他们也养不出感恩的后代,可孩子到底也反抗不了成人,这周吴氏真是懦弱又卑劣。”秦肃看了段棠一眼,才又道,”本王不可怜这样的人。”
段棠认识秦肃那么久了,似乎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话那么多,颇有些侃侃而谈的意思,可说出这些话来的人,似乎还有自己的道理,可这些道理,又有点不像前身记忆中的静王。
虽是前身听到静王的传闻也许都有所夸张,可屠城这样的事哪里是能捏造的,一旦围城,两军对垒,也不分什么男女老幼了。何况,后来他登基做了皇帝,抄家灭门的时候,也没放过犯官家的老幼妇孺,怎么看都不是尊老爱幼的人。他这么说,一点都不符合他传闻中的性情,倒是显出几分通达良善来。
段棠斟酌了半晌,小声道:“这般的琐事,那值如此,解决的办法也不是没有。”
秦肃颇是轻蔑的看了段棠一眼,冷声道:“一点点的小事,日积月累,才最磨人。你这般小门小户的人家,定然没见过后宅的手段的,这种苦楚……若换成本王报复,也绝不止如此。若无力反抗,便先罢了。若有余力,一家人既都不无辜,那么谁也就别漏掉,不独为难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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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独为难孩子……所以,你刚才也只说了半截话吗?到了你这里一!个!都!跑!不!了!吗?!
段棠忍不住开口劝道:“这样的事,解决的办法有很多种,比如和离,或者是干脆和夫家大闹一场,带着孩子回娘家,然后夫家去接的时候,再立下规矩……”
段棠说着说着就少了底气,这些话有多没有说服力。夫家肯定知道她的不满,甚至周吴氏肯定更是知道,但是如果就是死皮赖皮的,她的兄长和父母也是拿她没有办法的,除非真的断绝了关系。
莫说在这种大环境下,便是在现代,一个完全独立自主的女性,在不想分崩离析的情况下,在这种家庭纠纷中大部分也无解,何况在古代,女人和离或者是被休,根本不可能再见到自己的孩子,更别提抢夺抚养权了。中国自古以来便很难将自己的小家庭从大家庭里独立出来,总感觉这些小事,都是亲戚,让人拉不下脸,殊不知,许多家破人亡的,都是这些积压到一定程度的小事造成的。
沈池闻言也抬起头来,看了眼脉案:“和离?两个孩子,女方一个带不走,以后丈夫再娶新妇,哪有那么好相与的?何况,若和离回去,又如何生活,哪里的闲饭是不好吃,家中兄嫂是否可容得下?她若是娘家得力,也不会放任这事那么多年了。她的性格沉闷,不会排解,心里早就病了,只是没人知道罢了。”
一时间车厢里,突然没了声音,方才还侃侃而谈的静王殿下,竟是又装模作样的拿起了兵书,垂着眼看了起来。
沈池似有似无的看了秦肃一眼,继续看闲书:“世人都是看别人明白,摊到自己身上就糊涂了。”
段棠听了此话,突然觉得那些脉案索然无趣,便将窗帘撩开一条缝隙,望向外面。
大雨模糊了路途与视线,倒也让人看不出来,到底身在何处……
便在此时,马车停了下来。
陈镇江轻轻敲了敲车窗:“王爷,下车休息吧。”
秦肃与沈池一前一后的下了车,陈镇江在一侧给秦肃撑着伞,不过马车就停在破庙的屋檐边上,倒也不会有太多雨水。
段棠趴在车窗上眼巴巴的看着外面的大雨,有心下去,又怕秦肃翻脸无情。
沈池回头看了眼段棠,斥责道:“还不下车伺候王爷梳洗!”
“好嘞!”段棠双眼发亮,忙从车上跳下来,直接跳到了屋檐底下。
傍晚时分,石江城的雨水,也是越下越大。
林贤之端着茶盏,站在书房的窗口下,片刻后,才回头看向潘定。
潘定浑身上下湿哒哒的站在一侧,好半晌,不敢抬头看,他站的地方已是水泽一片,可却半分都不敢挪动。
林贤之放下茶盏,冷嗤一声,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你再说一遍?”
潘定下意识的缩了缩头:“静王爷,以及后衙里他带来的人都不见了。”林贤之抬脚踹了潘定一脚:“谁信誓旦旦的说,一定给咱家看好人,保证一根汗毛都跑不了!”
潘定生生的接了一脚,躲都不敢躲,忙道:“昨天傍晚都还在,早上的时候,奴婢看见静王爷在廊下遛弯。中午伙房的饭食也和昨日一样,还加了一份小点心,饭后也有人在廊下行走……不过,奴婢一天都没看见静王的正脸,下午琢磨来去,总感觉不对,这才找个由头去拜见,谁知道竟是人去楼空!”
林贤之眯眼道:“也就是你今天一天都没有真正的见过静王?”
潘定道:“是的,昨天晚上例行请了安的,恐怕早上的人才不是静王!”
林贤之道:“昨天傍晚人还在,那就是夜里走的,四处城门,叫冯千里去问!”
潘定道:“奴婢方才就让人传消息了,冯千里这会该是亲自去了四处城门,只怕一会就能问出来结果,就会给咱们回消息的。”
林贤之沉默了片刻:“咱家才得了郑王爷的令,这边就丢了!你让咱家怎么给王船那边交代!”
潘定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道:“如今也只有用快船,尽快给王公公他们送去消息了!现在河面上都是船……想来静王该是走旱路。”
林贤之道:“静王那边还剩下什么人?”
潘定道:“都走了!连沈池他们都带走了!”
林贤之沉默了片刻:“段靖南的女儿还在不在?”
潘定微微一愣:“这个奴婢倒是没注意,但是后衙里静王的人都走完了,剩下那些牵制咱们的人,都是原先陈镇江买来的下人,只是照吩咐办事。”
林贤之凑到潘定身侧,低声道:“你即刻让人去段家打听打听,他家大小姐回去了吗?若是在家,就悄悄的把人请过来,咱家有话要问她!”
“奴婢现在就去。”潘定转身就朝外走,撩开竹帘,顶头碰见站在门外的冯玲,他忙谄媚的一笑,“哎!夫人,那么大的雨,怎么还站外面啊!这是给公公送点心啊?!”
冯玲虽然被撞破偷听,倒也不尴尬,细声细气的开口道:“呦,瞧你这一身水,快去换身衣服,不然再落了病……”
林贤之骤然掀开竹帘,不等冯玲说完,便对潘定说:“快去办事!”说完不耐的看了冯玲一眼,“你来书房做什么?!”
冯玲瞟了林贤之一眼,掀开竹帘就走了进来,将托盘放在了桌上,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坐了片刻,又不知道想到什么,本绷着的脸,立即换上了笑容,温温柔柔的开口道:“瞧公公说得,我们俩都成亲了,这就是我的家,我哪里不能去,何况我可是特地来看您的。”
这脸的变得太过生硬,林贤之看了冯玲一会,又瞟了眼还算精致的点心和汤盅,冷笑了一声:“无事献殷勤!怎么,你这是有了什么事,特地来求咱家吗?”
冯玲在冯家后宅,从来都是威风八面的人物,除了在冯千里面上装装贤良,出来走动时做做淑女,可从来不是伏低做小。可她自来把弟弟当儿子疼,这一早的,冯桢就四处找不到段棠,这是没办法,才来这里问问消息。
冯玲倒是不认为段棠那样的会出什么事,但是掺和到静王那里,又有些拿不准,这才来找林贤之,方才在门外,虽也听了不少,但是因雨水太大,林贤之刻意压低声音的几句话还是听不见的。
冯玲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拿起桌上的竹扇,扇了扇,娇声道:“我一个后宅的妇人,能有什么事啊?这不,知道公公平日忙的紧,今天大雨刚好没出门,我就赶忙炖了汤来看您。”
林贤之挑眉,毫不留情的拆穿道:“咱家可不敢喝,怕烫嘴。厨房早上说了,这汤是你亲自炖的,说什么是你冯家专门补身子的秘方,得七八个时辰,你特意炖给舅爷补身子,怎么?你弟弟不是中午就过来了吗?难道他不喝吗?”
冯玲笑容僵了僵:“公公不是一碗汤都要计较吧?再说了,我也没有让我弟弟天天来的意思,还不是听了公公的话,才这么做的。公公昨日不是说了,让我弟弟今天一定还来吃饭,补一补吗?”
林贤之翻脸无情,冷哼一声:“咱家那是说客套话呢,你倒是不客气!不过,说起来,你那弟弟是该多吃点补一补脑,就那脑子还想去科举?我看,还是趁早找个营生,省得到时候丢人丢道京城里去!”
“你说什么!谁该补补脑子!我看你……”冯玲本就不是什么有耐性的人,听闻此言,立即炸了,可炸到一半又想起有事相求,活生生的憋了回去,这会黑着脸,不得不努力又挤出来一抹笑意:“那个公公啊……”
林贤之见冯玲炸了一半,又憋出个扭曲的笑容,心里就忍不住的得意,明白冯玲肯定有事相求了,便端起茶盏,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哪个公公?咱们可是成了亲的,你就这么称呼咱家?”林贤之不等冯玲说完,又刻薄道,“你冯家号称石江城数一数二的富贵大户,你好歹也是个千金小姐,这就是你冯家的家教吗?难道你娘就这么称呼你爹?”
冯玲深吸了一口气,僵硬的笑道:“不知我哪里惹了你了,咱们好好说个话,您非要如此啊?”
林贤之道:“哎呦,看不出啊,冯小姐还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啊!怎么,这是又想来咱家这里给你家求好处啊?来说说,是想给你那两个兄长提一提位,还是想给你那个宝贝弟弟找个国子监的名额?”
冯玲咬牙道:“老砍头的!杀千刀的!”
林贤之愣了愣:“你说什么?”
冯玲站起身来,微微一笑,眯眼道:“刚才公公不是问我,我娘是怎么称呼我爹的吗?我娘就是这么称呼我爹的,你喜欢听吗?你要是喜欢听,我就天天那么叫,时时刻刻那么叫!”
林贤之傲然的昂着下巴,怒视着冯玲,一拍桌子,指着冯玲,尖声道:“大胆!反了你了还!女诫读了吗!君为臣纲!夫为妻纲!我算是知道了,你们这些武将家女儿就是不能要,你哪有半分娴静淑德,竟是敢对咱家撒野……”
冯玲伸手拽住了林贤之的指着自己的手,一个翻转,林贤之整个人都背过身去,手被冯玲牢牢的锁在身后恶狠狠的将人砸到桌子上,林贤之整张脸被按在桌上,倔强不屈道:“大胆!你这个泼妇竟敢对咱家动动动动……哎呦喂,你轻点……”
“嘴炮!”冯玲骂完这两个字感觉道分外解气,这还是从段棠那里学来的,她单手按住林贤之,另一只手将他的脸狠狠的按到桌子上。林贤之整张脸被挤压到变形了,张开嘴吱吱呜呜的说个不停,可完全听不清楚说什么。
冯琳冷笑一声:“老娘动手了你能怎么样!来!喊啊!叫啊!把人都叫进来,看看你林大监军,林公公是怎么被个妇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
林贤之坚韧的挣扎着,很是爷们的不求饶:“你这悍妇!咱家马上休了你!让你全家下大狱!来人!快来人呐!”
冯玲笑:“你在老娘的地界还想休了老娘!呵呵!白日做梦吧!叫吧,外面那么大的雨,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
林贤之用尽全力也挣扎不开,像一只被捞上岸的鱼一般扑腾不休。
冯玲单手按住林贤之的脸:“刚才你说那个什么静王走了!是不是他把段棠带走了!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要带段棠走!”
林贤之一下没了声音,也不挣扎了,虽是五官被按的扭曲,可是绷着嘴不说话,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贞洁样!冯玲家境复杂,那可是见过多少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场面,见林贤之如此,冷笑两声,单手拍了拍他的侧脸:“不说是吧?有气节是吧?士可杀不可辱是吧?”
林贤之尖叫道:“冯玲!你给咱家等着!待咱家脱了身!一定不放过你!到时候抄你的家,男为奴,女为娼……”
冯玲拿起一个瓷碟,朝桌子上一拍,那碟子碎成了两瓣,一半抵在林贤之的脸,冷声道:“信不信现在老娘就弄死你!说!段棠被静王带去哪里了!”
林贤之从善如流道:“不知道!咱家怎么会知道!”
冯玲不信,将那碟子又压进去几分:“不说是吧?”
林贤之尖叫道:“打人不打脸!你要是伤了咱家的颜面!咱家弄死你全家!”
“嘴硬!”冯玲拿着摔碎的盘子,对着林贤之就狠狠的拍了几下,‘笃笃’的声音,好像敲在木鱼上,一下就把林贤之敲的没了声音,侧面额头瞬间起了大包:“看谁先死!”
林贤之似乎被打蒙了,一下没了嚣张的气焰,急声道:“我不知道!我现在也想知道静王去哪里了!”
冯玲道:“他走就走,为什么还要带上段棠!”
林贤之道:“不知道。”
冯玲道:“不说是吧,还给老娘玩风骨是吧!”
林贤之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啊!我的姑奶奶哎,我看丢了静王还不知道要吃什么挂落!我还想找段棠问问,静王是什么时候走的啊!你快松……”
“冯玲!!你在干什么——!!!”
一声极为熟悉的,歇斯底里的怒喝,将冯玲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就把盘子按进林贤之的脖子里。
林贤之尖叫一声:“别别别!……”
冯玲有片刻的愣怔,回头看向门口,冯千里的身体在竹帘外才进半个,满脸的不可思议的瞪着冯玲,若非是冯玲知道他壮的像头牛,还以为他在打摆子。
潘定听见冯千里绝望的吼叫声,立即冲了进来,然后目瞪口呆,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冯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开了双手,将手里的盘子背在身后,娇声道:“爹?您怎么有空过来了?要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女儿好提前准备。”
冯千里颤巍巍的走进来:“我就问你!你在干什么!”
冯玲从身后甩手扔了那半个盘子,立即将林贤之扶了起来,从上到下给他拍打身上并没有的灰尘,贤良淑德娇笑道:“我和公公闹着玩呢!”
潘定呆呆的看向那扔向一侧的盘子砸碎了博古架上的花瓶,然后呆呆的重复道:“闹、闹着玩啊?……”
冯千里看见那花瓶落地,捂住了胸口,前朝的!定窑的!瓷器啊!八千两啊!自己亲手送给林公公的礼物啊啊啊!冯千里眼睛瞪得像铜铃,怒喝一声:“孽障!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你想把林公公怎么样!”
冯玲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手帕遮住了嘴,伤心的侧到林贤之的肩侧:“公公,人家都说不要这么玩,你非要玩这样的游戏!看把我爹吓成什么样了!人家能把你怎么样啦!”说着还拿小拳头捶着林贤之的胸口。
林贤之感觉自己都要被捶散了,可依旧瞪着眼,绷着嘴唇,才能忍着不喊痛,几次深呼吸稳稳的开口道:“对,不用怕,咱家正在和令媛玩游戏……”最后一个‘戏’字拉的尤其的长!
冯千里看了林贤之被捶的摇晃,脸绷的通红,似乎并没有被说服。
林贤之虽是有各种各样的毛病,可也是极要脸的!见风使舵,那是生之本能,可此时此刻,冯玲不威胁他,他也不可能承认自己被一个妇人反杀的毫无招架之力!太监怎么了,太监不要面子啦!下来再慢慢报复,反正她有一大家人攥在自己手里!
潘定是林贤之从京城带来的伺候的小黄门,那算得上忠心耿耿,他一言难尽的望着林贤之额头上的大疙瘩。林公公新婚当夜,脑袋上就多了两个包,这才下去几天啊!
当时,潘定看见林公公头上包的时候,以自己对林公公的了解,那冯五小姐全家都死定了,谁不知道林公公锱铢必较,有仇能记十年的性子。可那冯小姐这段时日不但好好的,还有点颇受宠爱的意思,林公公吃了那么大的亏,依然对她有求必应啊!
这头上的包才下去几天啊!就迫不及待的玩这样的游戏!出门办事这张脸若是被人问起啦……也对!石江城除了静王,谁敢过问他的事啦!现在静王都不在了,那更没人敢问了!
可是!潘定好歹跟着林公公好些年了,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癖好啊!如果真是喜欢被人打着玩,不一定非得成亲啊!大家都是忠心耿耿的人,谁会不答应林公公这小小的要求!
冯千里狐疑的看了会林贤之,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林公公,您还好吧?老夫把这女儿惯坏了啊!”
你知道了自己惯坏了女儿,还特意嫁给咱家!这是多大的仇!就这样你还想升官到京城去!呵!呵!好好的等着吧!
林贤之有心冷笑两声,可为了脸面也没有逞一时之快,扬了扬下巴:“好,有什么不好的?咱家就愿意和真性情的人相处。”
冯玲很是有眼色,搀扶着林贤之,又殷勤的蹲下身去,给他拉了拉衣摆上的皱褶:“公公,我亲自给你炖的汤,可一定要喝啊。”
林贤之坐在了主座上,表情十分高傲:“知道了,下去吧。”
冯玲乖巧的给林贤之福了福身,又过去给冯千里福了福身,这才袅袅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