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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应物反复想了想,对李孜省出主意道:“你不如拿当年举荐恩情说话,让刘健谢迁等天子近臣替你求饶。”
李孜省苦恼地说:“在下不是没想过,问题是口说无凭,若别人不认账也没奈何,我算看透了,你们清流人物不是做不出这种抵赖事!”
方应物问道:“一点证据都没有?”
李孜省答道:“当时是与先皇闲聊时,顺口推荐的。虽然后来有心补了密疏,但是如今密疏藏于宫中,我如何取得到?又如何能亮于人前?”
又需要去找密疏啊,方应物叹道:“我替你想想法子,托人帮你找找这封密疏。”李孜省千恩万谢之后说:“唯愿尽快,在下已经火烧眉毛了。”
目送李孜省一步三回头地离去,方应物想道,说来说去还是得找汪芷出力,有困难找汪芷么。但愿汪太监这次一定要靠谱,不要办砸锅了。
想曹操曹操到,方应物正准备和衣而卧时,汪芷也突然过来拜访了,同时伴随着小沙弥的抱怨声:“偏生如此多人,一个又一个,还让不让睡觉了?”
当然汪太监也是乔装打扮过的,隐藏了自家身份。听到小沙弥抱怨,汪芷便问道:“方才还有别人来?而且不止是一拨人?看起来你还挺热门。”
方应物没有先谈自己的事情,只询问道:“你来又是为何?”
汪芷心情显然不错,看脸色就能看出来。她兴高采烈地说:“吴皇后那边已经妥了,答应替我说话!”
话说几年前,方应物就提醒汪芷交结幽居西苑的吴废后,作为将来的保身之道。无论如何,吴废后对新天子朱祐樘有保全抚养之恩,如果交好吴废后,凭借这份恩情至少能保住身家性命。
这些年来,汪芷暗地里给予吴废后那边不少照顾,时至今日总算到了收获时候。方应物也为汪芷高兴,打趣道:“原来都是叫吴废后,今天却改口吴皇后了?”
“话不是这么说,但我心里也不是完全放心。”汪芷略有担忧地说:“这种并非天伦的恩情,关键在于天子认不认,或者天子心里看重程度。
吴氏毕竟是已经脱离了关系的废后,没有任何宫中名分。如果皇家凉薄,不大看重这个恩情,那我们也是白费心。”
方应物点头道:“你想的很周全,不过事在人为,如果天子不看重,那我们就想法子造起舆情,鼓动天子不得不看重,总不能放着筹码浪费了。”
这些年汪芷长进也不少,仍没有麻痹大意,“若我仍为宫中普通内监,这当然就足够了。若我只想保住性命不图其他,这当然也够了。
可是我如今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提督东厂,只靠吴皇后说情还不够完全自保罢?比较起来,吴皇后的分量还没有这么重。”
汪芷担忧得非常有道理。方应物沉思片刻,又问道:“司礼监那边最近有大动作么?”汪芷答道:“这倒没有,暂时还是原样。按老规矩是不会立刻大变的。”
于是方应物了然于胸,指点道:“但也不可能一点不变。之所以目前没动,是因为天子在等一个人。那就是原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
当年怀恩在宫中独力擎天力保东宫,导致触怒先皇被发配到凤阳。如今东宫登基,首要之事必定是将最信任的怀恩迎回宫中,重新执掌司礼监这个要害里的要害。所以要变也是等怀恩回来之后再变,司礼监将彻底归怀恩所掌控!”
汪芷难得没有打岔歪楼,聚精会神地聆听方应物指点。又听方应物道:“以你这前朝万娘娘余孽的身份,就算运用一切要脸不要脸的手段,我看也很难将权位完全保住。
司礼监秉笔太监和东厂提督两份职位,我琢磨着你必须要让出一个来,这就是丢车报帅、断尾求生的路数。
所以从现在起,你就该预先想好,今后你要抛弃哪个职位?是扔掉东厂,老老实实在司礼监充当架空秉笔太监,等待重新崛起时机;还是放弃司礼监太监的光环,退出内宫,安安心心在宫外充当皇家打手,不涉足宫中事务?”
汪芷眼珠子瞪得很大,面颊都要皱起来了,尖叫道:“哦不!我哪个也不想放弃!”
方应物拍了拍她肩膀,劝道:“你别幼稚了,到时候只怕由不得你,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退一步海阔天空,缓缓以图将来,有什么不可接受的?”
“我心疼。”汪芷捂着胸口道,仿佛守财奴丢掉了几两银子似的。
方应物懒得再苦口婆心了,就让事实来教育她罢!便另起话头道:“眼下天子忙于大政无心琐事,在怀恩回来之前,宫里应该没人能制约你,你要抓紧时间帮我办点事!”
方应物将前面刘棉花和李孜省的事情简略对汪芷说了说,然后嘱托道:“宫中肯定要整理先皇存藏的文牍奏疏罢?你使人仔细翻检,找出我要的东西,千万不要耽误了。”
汪芷连连感慨,忍不住嘲弄道:“你倒真是运筹帷幄,什么叫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你躲在寺庙里号称低调号称清闲,其实比谁都忙碌,比谁都操心啊。这颗心早憋不住了罢?早就飞到奉天门了罢?”
方应物故作恼怒道:“你别管那许多,先做好自己的事情!”汪芷一口答应了:“事不宜迟,我回去后便立刻遣出人手,力争尽早拿到手。”
“然后便交给刘次辅。”方应物又谨慎地吩咐道。宫里先皇奏疏翻出来后该如何处理,自然也是很敏感的事情,如果出宫送到他方应物手里,那无异于送炸弹过来,实乃取死之道。
而送到刘棉花手里,算是相对比较正常的做法。毕竟刘棉花是内阁大学士,本身官方职责就是辅佐天子处理公文的。
听到刘阁老三个字,汪芷嘴角微微翘起,两眼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方应物立刻心知肚明,猜出了汪芷的心思,“你不许借此机会要挟刘阁老,更不许拿这与我的婚事讨价还价!否则就此……就此……”
“就此什么?”汪芷追问道。
方应物恶狠狠地说:“就此断绝私情!以后只谈公事,不上床!”
汪芷舔了舔嘴唇,跃跃欲试地说:“不在床上也行啊,早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