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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城地下的那座庞大城池中,这一日看起来还是和过去这段日子差不多,真仙盟星辰殿里的许多修士在这里忙忙碌碌地布置着,远远看去,他们似乎有点像是那些勤劳的蚂蚁,接收着命令,专心致志地完成着自己的使命。
那些从无到有、渐渐成形的众多符纹玄符,隐隐然有成为一座巨大阵法的趋势,只是不知道这东西到最后到底有什么用。
而天上的那一轮诡异血月依然悬浮在半空中,散发出红色如血的光芒,但偶尔会剧烈颤动一阵,红光颤抖起伏,掠过这个庞大的空间。
天澜真君又来到了这地下的迷宫,然后不出意料之外地,还是在那座城池中心巨大雕像处,找到了古月真君。
与他打过招呼后,天澜真君坐了下来,然后抬头看了看头上的血月一眼,道:“我刚才看了一会,怎么觉得这血月似乎有些不稳?”
古月真君瞄了他一眼,点点头道:“你没看错。”
天澜真君眉头一挑,面上露出一丝笑意,道:“这么说,那日子快到了?”
古月真君却是摇头,沉吟片刻后道:“这还真不好说,血月乃是天地异象,自带凶煞之意,难以揣测,过往古卷书籍中记载得也是不多。就算是我,现在也是测算不出,只能是在此琢磨试探着,以期真有异变时,能提前一些时日发现。”
说着,他顿了一下,又道:“这几天血月确实是有些不稳,而且动静开始缓缓增大,以我看来,接下来或许就要进入真正异变前的动荡期,不过这段时间究竟有多长,我也没有把握。”
天澜真君点点头,道:“这是应该的,总之,辛苦你了,我们就等这一天早点来吧。”
古月真君忽然笑了一下,道:“看你这口气,倒好像是胜券在握的样子。虽说你道行高深、实力强大,冠绝仙盟,众所公认,但也不可轻敌啊。”
天澜真君呵呵一笑,居然也没有自谦的意思,只道:“不过是些虚有其表的土鸡瓦狗罢了,你我按计行事,岂有不胜之理。”
古月真君失笑,指了他一下,却是摇头不再说些什么了,反而是过了片刻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对天澜真君问道:“对了,魔教那边的事你手下人处理得如何了,听说你那刚收的徒弟挺风光的。”
天澜真君淡淡地道:“什么风光不风光的,不过都是年轻人瞎折腾罢了。至于魔教,已是必死之局,翻不了身的。”
古月真君点点头,道:“那就好。魔教与我们真仙盟争斗千年,现在却衰微至此,也是令人想不到。”说着居然露出了几分唏嘘的模样,大概是心里想到了昔年魔教全盛时代的情景,两边对比之下,不由得对如今的魔教产生了几分鄙视之意。
天澜真君一拂袖袍,起身走去,同时说道:“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不足挂齿。倒是你这里事关重大,若有大的变化,千万记得早早通知我才是。”
古月真君看着他的背影,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见天澜真君逐渐远去,古月真君若有所思,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的血月,随即闭上双眼,看起来犹如一个入定老僧一般。只是在那片诡异的血色光芒中,他原本平和的容貌里似乎多了几分异样的冷峻和杀意。
……
浮云司大殿之中,血莺、陆尘和陈壑三人坐在一间静室里,除此之外,便无任何一个外人。
此刻,陈壑目光扫过血莺那张妩媚美丽中又隐含威严的脸,心中也是有几分唏嘘:浮云司与魔教厮杀争斗多年,血莺这个浮云司的头目自然也是他们的心腹大敌,如果有一个暗杀榜的话,这个女人至少也能排进前三之列。
曾经一旦见面就要翻脸厮杀、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如今居然十分平和地坐在这一间屋子里,就算不是说说笑笑,但显然,大家的目的都是非常一致的,那就是要干掉那个神秘莫测的魔教鬼长老。
人生变化曲折之奇,也着实令人难以揣测。
当陆尘有些奇怪地转过头来看陈壑时,陈壑才猛地惊醒,察觉到自己在刚才居然是不知不觉中出神了。他对眼前这两位手握重权的男女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指,在铺在他们面前桌上的那张地图上开始指点起来。
“鬼长老行踪神秘,生性多疑,几乎从不与普通魔教教众见面,而是大约每隔五到七年,就会栽培一个传话人出来,通过他掌管指挥仙城魔教。”
“我当然也就是这传话人之一。”陈壑低声道。
陆尘与血莺对视了一眼,目光里都有一丝兴奋之色,陈壑此人的地位确实独一无二,策反此人后,几乎可以说是扼住了魔教的咽喉要害。
想想也是,这些年魔教太过衰弱了,能上台面的人物也就是一个神神秘秘的鬼长老,换做是昔年全盛时期,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人物存在。
“他是在什么地方见你的?”陆尘问道。
坐在一旁的血莺也是紧盯陈壑,显然也是十分紧张。
谁知陈壑苦笑了一下,手指在桌上仙城的图纸上画了一个大圈,道:“除了你们真仙盟所在的天龙山青龙区,其他白虎、朱雀、玄武三处,我都被他叫去见过面,仔细算下来的话,这几年里他跟我见过面的地方一共有六十三处。”
“啊?”陆尘和血莺都是吃了一惊,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壑。
陈壑又说道:“据我所知,鬼长老有个与众不同的奇异之处,就是哪怕是当年神教……呃,魔教还兴盛的时候,其他长老纵横天下到处横行,他却始终潜伏在仙城里,数十年如一日,不管世事时局如何变化,也不管如何凶险,但他始终不肯离开仙城。”
陆尘心中顿时一动,而一旁的血莺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沉吟片刻后对陈壑问道:“你可知其中缘故?”
陈壑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而且我觉得魔教中除了鬼长老自己,只怕也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的缘故。”
血莺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陆尘则接口问道:“那你能找到鬼长老吗?”
陈壑思索片刻,道:“以往是他以一种秘术,可以告知我前往何处见他,如今自然是不可能了。但是如果查询过往那六十三处见面的地方,应该是会发现……”
“那六十三处地方,见过一次两次大概就放弃了吧。”血莺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目光隐有深意,望着陈壑,道,“但你却全部都记在了心里?”
陈壑脸色不变,平静地道:“我记性很好的。”
陆尘笑了一下,道:“记性好是好事啊,来,跟我们说说,该如何从这些地方找到那只老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