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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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澜真君开了口,口气听起来倒是十分平静温和,似乎就像是说着一件平淡无奇的小事一般,道,“你是我收留栽培的第一个孤儿,后来那些年我又陆陆续续养育了一些人,栽培的法子跟你也差不多。”

陆尘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天澜真君,道:“这些事我从没听你说过,包括浮云司里以前的人,老马血莺这些,也都没提起。”

“他们也不知道。”天澜真君淡淡地道。

陆尘有些意外,道:“为什么?”

天澜真君抬头看了一眼大殿外那片遥远的天空,道:“人都死了,有什么好提的?这件事除了我以外,谁也不知道,你是第二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都死了?”陆尘愕然。

天澜真君点了点头,面上神情看去有些漠然,道:“做影子这种事情的,生生死死都不过是在一线之间,能够像你这么出色的人,万中无一,无论是修道天赋还是心智性情,都必须是最好最刚强的。不然的话,要么过不了修炼中必须要苦熬的那些难关,要么就是过去了在潜伏中事机不密,泄露马脚然后死于非命。如此种种,太多了。”

他的话说到最后时,神色间终于还是露出了一丝痛惜之色,微微摇了摇头。

陆尘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似乎仍有些难以置信地道:“除了我一个,其他人都死了?”

“都死了。”

陆尘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后道:“那你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吗?”

“不记得了,死人是不需要名字的。”天澜真君平静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徒弟,道,“你也不是新人了,做影子这么久,当会理解这些事。就算是你,如果当年在魔教中不幸暴露身死,今时今日,也不会有什么人会再提到你的。”

陆尘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后低声道:“我明白,就是偶尔想到这些事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不公平。”

天澜真君转过身子向大殿深处走去,同时他的声音响了起来,道:“这世上又哪有那么多真正的公平,你看到了那些生来命好的人,也当看到那些比你运气更差的倒霉鬼,同样是孤儿,当年在那街头上死掉的人又有多少?”

“所以别想这么多了,如今的你出人头地的话,就好好地享受生活就好,那些昔日不开心的事,不要再想了。”

随着话声渐渐微弱,天澜真君那高大的身影走进了大殿深处的阴影中,眼看就要和黑暗融为一体了。陆尘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喊了一声,道:“那件事呢,接下来怎么办?”

天澜真君的身影消失了,只有他的声音飘了过来,道:“就按你想的去做罢。”

“哦。”陆尘淡淡地应了一声。

……

陆尘强行从浮云司大牢中提走要犯的行为引来了众多非议,也让真仙盟中暗流涌动,不过这些明里暗里的骚动不满,都在随后众人发现陆尘居然把那个犯人丢进了昆仑殿里后,一个个也就偃旗息鼓了。

如今的天澜真君说是偌大的真仙盟中风头最盛的化神真君也不过分,大家吃饱了撑的去得罪这么一尊大神?总之暗地里心中有不满的就偷偷藏起来,这件事先走着看吧,谁叫人家有个好师父呢。

与此相应的,是陆尘很快就决定不住山下洗马桥那边的宅子了,直接搬进了昆仑殿里。这决断简直是赤裸裸的见风使舵,一点都没顾忌到什么面子问题,就算是老马也是为之叹服。

至于安顿在山下的黑狗阿土,老马说不得又找了辆大车运了过来,反正在昆仑殿这块地方,天澜真君师徒两人最大,哪怕是铁壶真君亲自颁布的禁狗令也管不到这里。

昆仑殿自然是比山下那间宅子大多了,阿土看起来非常满意这个地方,来了就很兴奋,到处遛达起来。陆尘警告了它不许离开昆仑殿范围后,便拉着老马前往关押陈壑的所在。

“白莲呢?”走在路上的老马问陆尘道,“还住在苏青珺那儿?”

“嗯,赖在那儿不走了,大概是发现苏青珺虽然清冷,其实却是比我们两个更可靠的人吧。”

“这话说的,我可跟你不一样!”老马抱怨了一句,然后道,“现在外面都在议论纷纷,猜测着陈壑到底对你说了些什么,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等着抓人吧。”前方的那间静室到了,陆尘带着老马走过去,推开门走了进去。老马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然后全身被五花大绑成像是一个粽子,半点都动弹不得的陈壑,正用一种愤怒和恶毒的目光盯着陆尘。只是连他的嘴里都被塞上了东西,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陆尘走了过去,老马在他身后连忙把静室的门关上,然后皱着眉头看了陈壑一眼,有些疑惑地道:“他不是答应跟你合作了吗,怎地现在看你还是一副血海深仇的样子?”

陆尘在陈壑面前蹲了下来,微笑着看了他一眼,道:“大概除了你以外,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已经投靠我和我师父天澜真君了罢。”顿了一下后,他还特意加上了一句,道,“当然了,也包括你的那些魔教同伴。”

陈壑的身子扭曲蠕动起来,看起来快气疯了的样子,老马看在眼里,忽然心中吓了一跳,道:“我说,该不会是你……”

“我对外头瞎说的。”陆尘异常干脆地承认了自己做的手脚,道,“要不然我干嘛这么急着将他从大牢里移到这边来?不过陈壑你也莫要怪我,我这其实是救你一命。不然的话,如今外面沸沸扬扬传的你卖主求荣,说不定你什么时候就在那大牢里暴毙了。”

老马有些不敢苟同地看了他一眼,一脸的不相信表情,浮云司大牢名气多少年了,还从未发生过这种事呢。

陆尘只作不见,看起来也无意去审讯拷问陈壑,只是淡淡地道:“怎么样,想通了吗?你也是个聪明人,现如今的情形就是我往你身上泼脏水,而且以后还要继续泼,越泼越多,泼到你全身脏兮兮湿乎乎的,魔教中再也无人可以信你的地步。”

“你回不去了。”陆尘对他说道,“我们都在魔教中呆过十几年,知道那些人是如何对待叛徒的,而且有了这件事,就算你全身是嘴也说不清了,魔教里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和一个有叛徒嫌疑的人交心了罢?”

“你看,你无路可走了。”

陈壑口中发出微弱却凄厉的咝丝声,眼球涨红,似乎快要发疯一般,陆尘对此则是毫不在乎,平静地道:“你看,比起其他只会用蛮劲拷问的人,我才是真正知道一个信仰圣教的信徒心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你连死都不怕也要维护的那些人,其实现在已经恨你入骨,就想着要将你挫骨扬灰,如果你还有家人的话……嗯,有吗?”陆尘低头向他看去,很平和地道,“如果有的话,他们会有什么下场,我们心里都有数吧?”

他伸手过去,轻轻撤掉了陈壑口中的那些布团,陈壑则是死死盯着陆尘,半晌过后,嘶声低吼道:

“无耻!”

陆尘眉头一挑,双眼微眯,看了他一会,道:“这么说,你居然还真的有家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