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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悠然的担忧很快成真,还没等侦查组上门找,孟强的邻居已经先一步报案了。根据邻居报案所说,下午四点半的时候,他正从超市买东西回来,从小区的花园道里穿过来,还没走到自家楼下,就听见“砰”得一声,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传了过来。
楼下花园里还有其他正在聊天散步的邻居,大家都听到了这个声音,于是循着声音找过去看看究竟,结果就看到一个男人趴在地上,已经摔得四肢扭曲。
邻居吓坏了,立刻报了警。
任悠然听到报案内容时就忍不住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乌鸦嘴了。”
现场指挥和现场勘查的车子停在案发小区门口,任悠然直接带人去了死者孟强家里,跟她一起去的还有技侦的江望和许泽。而燕归则带着李云长和唐萱检查楼下的死亡现场。
孟强的尸体趴在地上,四肢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摆着,燕归只简单看了看,就让李云长先把尸体装好。案发现场是居民区,尸体长期停留着会给其他居民带来不好的影响。
不过简单的尸表和状态检查,燕归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死者是死于高空坠落。
燕归抬头看了看这栋楼的外观,孟强住在17层,一个足够高、掉下来一定会死的楼层。
“江望,你俩重点确定一下死者死亡的时候屋内是否有第二个人。”燕归通过蓝牙对讲机和室内的江望联系。
江望:“收到。”
燕归没有多停留,而是带着法医的人先回局里尸检。
孟强的尸体从表面上看就符合高坠死的特征,比如衣着撕裂、纽扣崩落,呈现凌乱的样子。因为尸体在接触地面时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力,这会导致身上的衣物因外力导致毁坏。
而这种毁坏也可以区别于人为,李云长把死者的衣物全部脱了下来,一点点观察撕裂口,最终确定这是冲击力造成的撕裂,而非与人搏斗导致。
其次,孟强的脖子和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扭曲骨折,从他跌落在地时的姿势就能看出。这也符合高坠死导致的颈部和四肢冲击骨折。在现场的时候,燕归只伸手在死者的关键骨骼部位摸了摸,就发现他的许多处骨骼都已经严重骨折。
还有,因为坠楼过程中没有碰到其他障碍物,所以死者体表的损伤也比较少,只在坠落时与地面接触的部分有淤血和擦伤。因为这些淤血擦伤属于生活反应,所以也可以排除死者是死后被人抛尸而下。
根据这些检查,其实死者的死因基本已经确定,但还需要更详细的证据辅助,要排除他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人推下楼去。
“你俩来解剖吧。”
燕归还是决定把关键的部分交给两个徒弟,她现在一门心思要好好锻炼李云长和唐萱,所以只要不是非常难办的案子,她都会尽量给他俩锻炼的机会,让他俩多动手多动脑。
两个学生上手解剖,燕归这个做老师的就在旁边看着,替他们把关,每一个步骤都严谨的很。
解剖最先确认的就是死者的具体死因,他的多处内脏都已经破裂,长骨严重骨折,足以确认是死于高坠引起的内脏破裂。
之后就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要确定孟强坠楼的时候意识是否清醒,所以要检测他胃内容物中有没有过量的酒精,或者安眠药等让人陷入昏迷的药物,最后就是再做毒化检验,这些全部排除之后就可以正式确定他是死于高坠了。
与此同时,痕检那边也有了最终结论。
燕归把尸检的收尾工作全部交给两个徒弟,出了解剖室之后就看到江望和许泽也已经收工回来。
“燕老师,孟强家里没有发现其他人来过的痕迹。他坠楼的地点是他自己的卧室,我们全部都检查了一遍,全屋只有一种指纹,没有发现第二种指纹,你们这边提取完指纹了么?我们可以直接对比。然后就是窗户边上,发现了被人卸下来的防盗窗。这个小区的安全意识很强,每家每户都安装了防盗防坠窗,这种窗户有一层结实的纱窗遮挡,多数是用来防止家里有小孩儿的爬上窗户失足跌落,要把它卸下来就需要配套的钥匙拧开纱窗上的锁。”
江望把拍好的照片给燕归看:“但是孟强家里的这个被人为卸了下来,锁上还插着钥匙,能看出是人刚刚把窗户卸下来。我们从卸下来的窗户上提取了指纹,待会儿也可以跟孟强的做对比。”
燕归问:“有遗书么?”
江望摇头,道:“任队让侦查组把孟强家翻遍了,没发现任何遗书的迹象。”
燕归了然点头,道:“法医这边马上就好,好了之后你找李云长要孟强的指纹做对比。”
手头的事忙完,燕归拿出手机给顾以羡打了电话。
“羡羡,在哪儿?”
顾以羡的声音从听筒传出:“回局里的路上。”她顿了一下,说:“顾清泉的情况不太好。”
燕归动作一凝,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下午三点的时候,任悠然接到医院那边的侦查员的电话,说顾清泉刚刚从手术室里出来。任悠然看了看时间,有些意外,顾清泉貌似伤的比预想中严重,手术两个小时才结束。
作为关键证人,也是本案受害者之一,警方应该例行对顾清泉进行问话。而且顾清泉作为公安大学的在校生,今天的举动属于见义勇为,滨河市局刑警队理应派代表对他进行慰问。
但谁去做这个代表?按照职位来说,刚好就是顾以羡最合适,她是刑侦支队即将正式上任的副队长,是最好的代表。但顾以羡不想在医院看到顾泰和顾清泉他妈……
本来任悠然说她去,但不巧的是,那会儿张晓雯刚带回局里,任悠然要留下问话,抽不开身。
顾以羡无奈,最终还是决定代表刑侦支队出面。她开着切诺基去了医院,也不出意外的在病房门口见到了顾泰和顾清泉他妈常婉。
刚看到顾以羡出现,顾泰明显愣住了,惊讶地看着她,问:“你怎么来了?”
顾以羡正眼都没给他,路过他的时候丢了句:“代表滨河市刑侦支队,来慰问你见义勇为的儿子。”
顾泰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态度这么差,指着她气道:“你这是跟爸爸说话的态度吗?”
顾以羡终于扭头看他,眼神惊讶地问:“你居然知道你是我爸?”
“你!你、你这个没教养的!”
顾以羡眼中满是讽刺,抱臂站在他面前,觑着他冷声道:“我是奶奶带大的,奶奶什么都教过我,我从来不缺家教!但是我奶奶也没教过我要对不负责任的父亲笑脸相迎,不好意思,奶奶从来都让我在外人面前不要吃亏!”
“你!”顾泰气道:“我能是外人吗?!”
顾以羡哼笑一声,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不然呢?你还觉得你在我这是什么内人吗?顾先生!”
“你这个不孝女!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顾泰说着就扬起手要打顾以羡。
顾以羡眼神骤然冷了下来,猛然上前一步,抬手直接抓住顾泰的手腕,她手上用力,生生把顾泰的手腕往后掰,冷声说:“顾先生还想对我动手?我警告你,我今天代表滨河市刑侦支队过来慰问你儿子,你现在对我动手就是袭警!”
“你……你给我松开!”顾泰想用力甩开顾以羡的手,但他这个女儿的力气比他大太多,他根本甩不开,只觉得手腕吃痛。
“你说我是白眼狼?不孝女?顾先生,你对我尽到什么养育之恩了吗?也配说我是白眼狼?”
“你真是……太不像话了!你怎么能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动手?!”
“在享受亲生父亲的权利之前,麻烦顾先生先想想自己有没有尽到亲生父亲的义务!你觉得我没家教的话,不如回到二十年前,问问你自己,有没有教过我!就算我没家教好了,但这大概也就是‘养不教,父之过’吧!”
顾以羡说完这些,漠然松开攥着顾泰的手,顾泰本来在拼命挣扎,这会儿她突然松手,顾泰重心不稳,狼狈的往后踉跄了两步,被常婉堪堪扶住。
“顾以羡!”重新站稳的顾泰作势又要过来找茬。
“行了!”拉着他的常婉终于受不了,她拽了顾泰一把,瞪着他说:“安静点儿吧,别吵了!”
“小婉!你……你怎么向着这不孝的逆女说话?!”
常婉头疼的看看丈夫,心累道:“我不向着谁,我现在就想知道清泉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拜托你安静一点,别在这无理取闹了。”
“我无理取闹?”顾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妻子。
常婉捏了捏眉心,道:“以羡也没说错,你又没管过人家。”
“我……”顾泰没想到妻子也拆自己的台,一时间哑在那不知道说什么。
顾以羡则是意外地看了自己个后母一眼,她今天是第一次跟常婉接触,原先都没了解过她。
常婉察觉到顾以羡的视线,敛起眼中的疲惫,冲她笑了一下,人如其名的温婉:“你是来看清泉的吗?”
顾以羡看着她,只是淡淡点头。她不了解这个后母,只知道她是一名律师,不知道她是真的脾气好还是会装白莲,也没兴趣知道了解,今天慰问结束之后,她也不想跟这一家子有任何来往,太心累。
常婉看她态度淡漠,也不再主动说话,不想自讨没趣,只是顺便帮顾以羡把顾泰给拽住了。
“你来的不巧,清泉还没醒……”
顾以羡应了声,她也没进去,听说顾清泉还没醒,就代表市局关心了几句,语气里没什么多余的感情,只是公事公办的样子。
之前跟来医院取碎片的小警员知道她过来了,从医生办公室过来找她,手里还拿着装碎片的物证袋。
“顾队!”小警员对她态度十分恭敬。
顾以羡看看他手里的物证袋,问:“都在这了?”
“是!”
“那回吧。”她现在不想再跟顾泰呆在同一个地方,刚才吵了一架,让她更加确定自己今天过来这一趟就是有毒。
她没搭理顾泰,而是对态度还不错的常婉说:“既然顾同学还没醒,那我们也不多打扰了,过两天他好一些了会再来看他的。我们会尽快找到犯人,不会让顾同学的伤白受。”
说完,她扭头就走,没有丝毫留恋的感觉。
“等一下!顾、顾警官!”常婉突然出声,上前一步叫住顾以羡。
顾以羡顿住脚步,犹豫了一下回头看过来:“还有事么?”
常婉看着她,说:“医生说,清泉的左臂伤到了神经,之后可能会影响手臂的动作,不过这个主要看术后的恢复情况,还不能断言。但是有一点,他的左耳因为爆炸受了创伤,很可能会导致失聪……”常婉的语气很沉重,一回忆起儿子的状态就让她心痛难耐。
顾以羡听罢愣了一下,她之前确实没想到顾清泉竟然伤的这么严重。如果他真的伤到手臂的神经、以及一只耳朵失聪的话……那他将要直接面临的问题就是,他可能永远也无法完成自己的梦想、成为一名特警了。
常婉见她沉默不语,又道:“他一门心思想要当警察,能跟你这个姐姐一样成为特警,可是现在这样……我虽然不懂这些,但也能猜到他可能没办法了……”
顾以羡忍不住皱眉看她:“您到底想说什么?”
“他对你这个姐姐很看重,之前也是因为崇拜仰慕你,才一门心思要当警察。他现在伤这么重……醒了之后肯定很受打击。所以我想说……等他醒了之后,你能不能来看看他,不是以你们市局的名义,而是身为一个姐姐……”
听到这,顾以羡忍不住笑了一下,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
常婉被她笑得愣了一下,她身后的顾泰瞪着顾以羡,问:“你笑什么?!”
顾以羡敛起笑容,冷冷看着他们,说:“说真的,您二位没有一个有资格要求我以‘姐姐’的身份来看望顾清泉。顾清泉自己都比你俩有这个资格!”
“你误会了,阿姨不是要求你……”常婉连忙解释。
“那就别再提了!”顾以羡后退一步,觑着顾泰和常婉,道:“我跟你们长辈的事,没打算牵连到顾清泉,无论如何他确实是无辜的。但是请您二位记住,即便如此,我和你们一家三口之间都不想有太多牵扯,所谓亲情我也更不需要,不要试图拿血缘亲情绑架我!”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带着小警员离开。在集训营遇到顾清泉之后,她和燕归聊过这件事,她们确实是觉得顾清泉是无辜的,所以不准备对这个弟弟太避讳,准备一切都顺其自然。直到现在顾以羡也没改变这个想法,虽然她现在对顾清泉还是没什么感情,但总比面对他这一对奇葩父母强上许多。
出了医院,顾以羡吐出一口浊气,觉得自己今天见到顾泰,平添了不少晦气。
……
医院里走廊里,顾泰指着顾以羡离开的方向,对妻子抱怨:“你看到了没?她这个德行!你跟她说这么多做什么?还让她以姐姐的身份来看清泉!”
常婉瞥了丈夫一眼,心累道:“那你去年给她买机车做什么?”
“我……我那不是为了清泉的前途?他考进公安大学,以后也想做特警,他要是有个市公安局特勤队长的姐姐,对他以后的前途不是很好?”
常婉瞥着他,说:“你这不是都清楚?你这个女儿现在可不是被你当成麻烦的小姑娘了,你对她的态度就不能软化一点?”
顾泰哼了声,道:“我看见她那个不驯化的样子就来气!虽然小时候我没管过她,但每个月生活费我什么时候短缺过她了?就算我再怎么样,也是她亲生父亲!你瞧瞧她那样,有她那么跟自己爸爸说话的吗?!我之前给她买机车示好,确实是因为清泉以后要做警察,不过现在……清泉要是以后做不了警察了,我也不必再跟她示好了!”
常婉压下他的脾气,想起儿子的伤势,顿时又一阵心疼,她摇了摇头:“你错了,如果儿子真的废了一只手和一边耳朵的话……他可能反而更需要这个姐姐的帮助……”
“这……”顾泰一脸无措,他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接受顾清泉的伤情。
“你我的工作虽然薪资待遇不错,但毕竟我们没有家族企业让清泉未来也衣食无忧。一旦我们退休了,什么都不能给他安排,他还是需要有个同龄人的支持……”常婉道:“我们律所跟省厅市局都有往来,我听说你那个女儿马上就要升刑侦支队副队长了。”
顾泰缓缓睁大眼睛,问:“真的?”
“嗯,百分百,已经确定了,就差走个文件和流程。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今天是她代表市局过来?就因为她的身份地位足够有分量。”
顾泰张张嘴,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来,他实在没想到,那个从小就被自己嫌弃的大女儿,如今竟然这么有出息。
常婉拍拍他的手,道:“所以你以后见到她还是态度亲和一些吧……她才30岁就坐到了这个位置,未来前途不是能够预想的,是继续在局里升职还是调去省厅,甚至将来调去京城公安部,这都是有无限可能的!你这么大岁数了,自然知道多一个亲人总比多一个仇人强的道理,不为你自己,也要为清泉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