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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以羡静静觑着眼前这个叫自己“姐姐”的少年,顾清泉这个小伙子长得是很帅的,他虽然没有遗传到顾泰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但他生母也不难看,很漂亮,所以他的基因也是很好的。
对了,顾泰是顾以羡的父亲。之前提过,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跟她母亲离婚,各自重新组建新的家庭,并且有了新的孩子。顾以羡就这么成了多余的那个,由疼爱她的祖母抚养长大。
而眼前这个顾清泉,就是顾泰和他第二任妻子生的儿子,是顾以羡同父异母的弟弟。
顾以羡从前没见过这个弟弟,一次都没有。她记得小时候父母离婚之后,他们没有一个愿意抚养自己,把自己当个拖油瓶累赘,推来推去最后是祖母抚养她长大。所以从年幼时开始,顾以羡就知道父母不喜欢自己,她这个人脾气倔强,谁不喜欢她,她也就不喜欢谁,所以她跟父母也从不来往。
她小时候觉得父母都很渣,见异思迁,对婚姻不忠。然而结果挺打她脸的,她的父母各自再婚之后,婚姻倒是都很美满,跟他们的第二任伴侣一直过到现在。长大后的顾以羡每次想起来,都嗤笑道:“他们就是各自前生欠的一笔孽,这辈子还了两清。”
后来她知道父母各自又有了新的孩子,顾清泉出生之后,顾以羡在心里想,是因为自己是女孩,所以父亲才不喜欢自己吗?可后来母亲那边又生了一个女孩,母亲和她的新丈夫对她这个妹妹也很好,从来没有不喜欢过。
顾以羡渐渐明白了,他们只是不喜欢自己……因为自己不是他们和最喜欢的人生的孩子,所以他们没有对自己爱屋及乌的感情……
顾以羡觉得很可笑,自己明明是他们的亲生骨肉,却得不到他们半点疼爱和珍视。可他们第一次失败的婚姻又不是自己造成的,也不是她逼着他们生下自己的……你们生我之前,又没问过我的意见,我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做错……
把这些全部想通之后,顾以羡再没有在乎过这对亲生父母,就像他们也不曾在乎自己一样。
记得上一次跟父亲见面,就是他给她买了辆杜卡迪大魔鬼。
把车送她之后,顾泰告诉她:“你弟弟考到了公安大学,之后也要做特警,你是姐姐又是前辈,要照顾他啊!”
顾以羡冷笑,收下了车子,但没有给顾泰任何承诺。
此刻,她面对着这个弟弟,回想起曾经的事,眼神越来越冷,觉得训练一下午堆积的热气都散了不少。
顾以羡抱臂盯着顾清泉看,没想到这个弟弟在自己这还有人型空调机的奇效。
“有事吗?”
顾清泉拿着水瓶的手还僵在半空,他听着姐姐冷淡的语气,觉得她开口时唇齿间都有冷气散发出来。
“没……我就给你递瓶水……怕你渴……”少年有些局促地说。
顾以羡的看着他和自己相似的鼻子和唇形,心中的郁气更盛:“顾泰让你跟我套近乎的?”
“啊?”顾清泉明显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忙摇头:“不是的!爸爸不知道你会来!我、我也不知道,是集训营通知了我才知道!”
顾以羡扫了他一眼,又问:“那你有事么?”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正事。”
顾清泉看看手里的水,不知道这算不算“正事”,严格来说应该不算,顾以羡说得正事好像不包括这个……
顾以羡看他一脸无害的样子,心里莫名烦躁,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丢下一句:“水你自己留着喝吧。”
她走得毫不犹豫,顾清泉还愣在原地,脚下踟蹰,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顾以羡走得很快,他这一犹豫的功夫,人就已经没影了。
回宿舍洗了个澡,换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顾以羡觉得身上的疲惫消散的差不多了,准备去食堂吃个晚饭。
已经晚上七点多,食堂人不多了,空位置很多,顾以羡打了饭挑个安静的角落坐下,边吃边给燕归发信息,互相说了说今天的行程。
她正低头看手机,眼前突然投射一道影子,挡住了食堂的光。
顾以羡抬眼看过去,就见顾清泉手里端着个餐盘站在她面前,青涩干净的脸上还是紧张和局促。
眉头不自觉皱起来,顾以羡深吸口气,耐着性子问:“又有什么事?”
“我……我能跟你一起坐吗?”少年问出这句话,表情严肃又执拗。
顾以羡瞥了眼旁边的位置,道:“边儿上就是空位置。小朋友,年纪这么小眼神就不好了?”
顾清泉:“……”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姐姐这么能怼人。
“不是,我是想和你一起坐……”
他倒是实诚。
顾以羡眯起眼睛看他,目光有些危险:“为什么想跟我一起坐?”
“因为……”顾清泉只犹豫了一瞬,就大着胆子直白道:“因为你是我姐,我想……跟你亲近一点……”
顾以羡深深看了看他,没同意也没拒绝,而是突然笑着问:“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不是食堂吗?
顾清泉一脸懵的说这是食堂。
顾以羡:“……”你是真的憨憨。
“这是哪儿的食堂?”
顾清泉终于反应了过来,回答:“集训营。”
“我是谁?”
“我、我姐?”
“……”顾以羡忍着没扶额叹息,“我说在这里我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
顾清泉明白了:“你是辅导员,我是训练生。”
“嗯。所以你身为训练生,有事要找我这个辅导员吗?”言外之意,你要是没有训练上的正事就给我闪边儿站,莫挨老子。
顾清泉明白这是他姐变相拒绝,心里不免升起失落,但他咬着牙没后退,在顾以羡的死亡凝视下,梗着脖子说:“我有!”
顾以羡微微惊讶。
“我有‘正事’要请教顾警官!”
“……”
如果是这样,就没办法拒绝了。
顾以羡静默看了少年两秒,最终无奈妥协:“坐吧。”
顾清泉立刻眉开眼笑地在她对面坐下。
刚要动筷子吃饭,顾以羡的声音凉飕飕的传过来:“不是有事要请教我?快问吧。”
顾清泉捏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他看着顾以羡脸上的冷笑,像是在说:小兔崽子你今天要是问不出花儿来,姐姐一定不会让你完整的走出食堂的门!
顾清泉突然觉得自己被人捏住了后颈。
不过好在他没虚,因为他确实是有问题想问顾以羡的,还是狙击方面的正经问题。
他问出口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顾以羡跟着愣了一下。她应该是没想到顾清泉真的有问题问,而且这个问题还不浅显,能看得出他平时有经历很强的训练,在实践中总结出了经验和问题。
狙击是一个需要长年累月、日复一日训练和积累才能掌握的技能,顾以羡在业内被称为天才狙击手,她确实拥有常人不能比的通透五感,但这些也跟她的积累和经验紧密相关。当你把一个动作重复上万上千万次之后,它就刻进了你的骨血之中,在需要的时候甚至不需要你思考,快过你的脑子。
既然他真的问出来了,顾以羡也不吝啬的给他好好解答,换来少年极其崇拜的眼神。
顾以羡突然发现,这小子对自己有点儿追偶像似的崇拜,他年纪还小,不善于隐藏情绪,很轻易就能看透。
“我说……你为什么想当狙击手?”
听见姐姐这么问,顾清泉脸上的笑扩大,有点儿呆又有点儿严肃:“我高中的时候知道我姐是全省第一的神枪手!”
顾以羡微微愣住,她没想到顾清泉给出的答案是这个。
“我看过你的采访报导!在警察杂志上!”
顾以羡记得那个采访,她不像任悠然身居要职,经常在媒体上露脸。但她会接受公检法相关杂志的邀请,进行文字采访,给大众科普和介绍一些特警相关的知识。
“那会儿我才高二,三年前了!虽然你的采访只有文字版,但我把那篇报导剪了下来,贴在我的书桌上,立志以后考公安大学,跟你一样做一名威风凛凛的特警!”
“姐,你不知道,你可太帅了!我光是去补一些关于你的采访和报导,就被你迷死了!”
少年越说越兴奋,整个眉飞色舞起来,到后面干脆吹起顾以羡的彩虹屁,把她吹得天上有地上无,当事人听了只觉得尴尬,烧耳朵。
顾以羡连忙打断他的滔滔不绝:“行了!我不是你们老师,你拍我马屁我也不能给你考试打满分!”
顾清泉很识趣听话地闭了嘴,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望着她。
顾以羡看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叹息着问:“你喜欢当特警么?”
“喜欢啊!”少年毫不迟疑给出自己的答案。
顾以羡深深看着他,道:“特警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威风凛凛那么帅,也不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你能忍受的了那些不为人知的危险和辛苦么?你也上了一年多大学了,这里面的艰辛应该也体会到了吧?”
想当特警,靠着对姐姐的崇拜可坚持不下来,还得有自己的信仰。
“我知道的姐!”少年脸上满是自信和坚定:“我是因为崇拜你才了解和选择做特警,但现在我学这个已经一年多了,让我坚持下来的不仅是崇拜你,还是对这个职业的热爱!”
他都这么说了,顾以羡自然不会再说什么。她晚饭已经吃完,跟顾清泉也没别的可说得了,便收拾了餐盘准备离开。
“我吃完了,你自己吃吧。”她毫不留恋的起身。
顾清泉低头看看自己还没吃完的饭,急着央求她:“姐,姐!你再陪我一会儿吧!我饭还没吃完呢!”
这小子是得寸进尺的好料子,一点儿都不怕她。但顾以羡跟他在一起还是觉得别扭,只要看到他那张和自己有五六分相似的脸就烦得慌。
“自己吃!多大人了!还有……”顾以羡回头瞪他一眼:“在集训营,叫辅导员!谁是你姐?”
她可还没承认过自己有这个弟弟!
晚上集训营是要上理论课的,时间是八点半到十点,顾以羡提早准备了内容给这帮训练生们讲课。
顾清泉坐在显眼的位置,从头到尾听得认真,少年一丝不苟地端坐在那,时不时在重点上记下自己的心得,表现得十分乖巧。
顾以羡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没做出任何评价,十点钟下课之后就回了宿舍。因为是本专业所有学生们一起听课,顾清泉也找不到机会跟顾以羡单独说话,故而只得无奈作罢。
在宿舍洗漱完,顾以羡躺在床上跟燕归打电话,给她讲了这一天在集训营发生的事,包括顾清泉。
第一次听她主动提起这个弟弟,燕归也有些好奇。
“听你这么说,他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
因为喜欢这个几乎从未见过面的姐姐,顾清泉对特警这个职业产生了浓浓的兴趣。
顾以羡躺在床上,叹了口气,说:“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我虽然是他姐,但同父异母,从小没见过,顾泰不待见我,估计也没跟他提起过我。没想到他会看警察杂志,还从上面看到了我的采访……你都不知道,他看着我的时候,那眼神,老让我觉得是狂热的追星族!跟之晴和向老师那些粉丝比都不遑多让!”
“这孩子真的挺奇怪的!打小顾泰就不待见我,他都不养我呢,每个月就按照最低标准给我打点儿生活费完事儿,从来没看过我。按说这样的爹养出来的儿子不应该这样啊!按照正常套路,众星捧月长大的弟弟,得知自己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之后,第一反应难道不是要很讨厌很讨厌这个姐姐吗?毕竟从法律意义上讲,这个姐姐将来是有可能跟他争夺父亲的遗产继承的!”
“当然,我对顾泰那点儿钱是没兴趣啊!但是,电视剧上像我和顾清泉这样的关系,不都会因为这点儿破事争得头破血流吗?”
她一口气说了一堆,加了不少戏,燕归听了轻轻笑出声:“你最近是不是跟夏小姐联系太频繁了?一开口,戏一套一套的。”
“害。电视上都这么演的!”
燕归不知道电视上都怎么演,只是顾清泉这个弟弟好像确实不太一样:“你不喜欢他?”
顾以羡靠在床上,安静想了想,最后摇头道:“我不知道。怎么说呢,这真是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如果不是他和我长得五六分相似……我都不知道他是我弟。所以,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吧……我就是,看见他就想起顾泰,然后心里就开始抵触,其实跟他本人没什么关系。”
燕归嗯了声,心下了然。她也能看得出,经过今天顾清泉刻意接近这个姐姐,姐弟俩短暂接触之后,顾以羡并非真的反感顾清泉,只是看到他就想起顾泰和那些令人不快的过去,这才心存芥蒂。
“顾泰和我之间的事,不关顾清泉的事。”顾以羡叹息道:“对我不闻不问的是顾泰,不是顾清泉,我能分得清楚,不会真的连坐。”
她停顿了一下,又道:“今天第一次见面,实在是别扭。不过以后的话,我对顾清泉肯定是顺其自然的态度的,我小时候父母离开的时候,顾清泉都还没出生呢,不管过去那些事如何,都不是他造成的。”
她不会不讲理,但短时间内也做不到真的接受顾清泉这个弟弟,只能顺其自然的发展。
燕归赞成她的想法,也觉得对顾清泉最好的办法就是顺其自然,谁都不知道将来会怎样。如果顾以羡能接受这个弟弟的话,也挺好的,她在亲缘这方面很淡薄,祖母去世之后就再没有别的亲人,能有个弟弟的话也不错。
“而且他对你这么崇拜,乍一看挺奇怪的,但其实仔细想想也能理解。”
顾以羡问:“怎么说?”
燕归笑笑,说:“首先当然是你真的很厉害,值得人崇拜!其次的话,你们虽然没见过面,但你不要小看血缘的力量。羡羡,你们毕竟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弟,血缘是很神奇的一种牵连。”
顾以羡沉默了片刻,仔细想了想燕归说得话,也确实是这样,血缘的力量有时候十分神奇。那她和顾泰之间的血缘一定是变异了,否则他这个当亲爹的怎么能对亲生女儿不闻不问呢?
……
顾以羡在集训营只呆两天,第二天傍晚便结束了两天的辅导工作离开这里。临走之前顾清泉又找到她,厚着脸皮管她要了联系方式,还加了微信。
顾以羡倒是没拒绝也没为难他,她确实秉持着顺其自然的心态,只是一个联系方式和微信罢了,她没那么小气。
倒是顾清泉,好像一开始没想到能成功加到姐姐的微信,真成功了之后高兴地一蹦三尺高。他一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直接原地起跳蹿了起来,嘴里还嗷嗷嗷地叫唤。
顾以羡嫌弃地看他一眼,拎着行李绕开他,道:“躲开,别在我眼前跟猴子似的乱窜!我要走了,你好好训练吧!”
“好的姐!遵命姐!”顾清泉十分听她的话,她说不让乱窜就真不乱蹿了,乖乖跟在她后面,陪着她一起出集训营。
临上车之前,顾以羡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顾清泉一眼,道:“喜欢当特警的话就好好坚持,好好努力,你很有天赋。”
这无疑是一句极大的肯定,高兴地顾清泉差点儿又原地起跳,在顾以羡的死亡凝视下强行忍住了。
“姐,你放心!姐姐这么牛逼,做弟弟的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顾清泉挺胸抬头,拍着胸脯说:“我一定会好好努力!姐,两年之后,我要去滨河市局特勤大队!”
到那时候,他就能天天跟姐姐见面了!
顾以羡深深看他一眼,笑道:“看你本事了!”
说完,她弯腰上车,挥挥手算作跟顾清泉道别。
……
徐星奕最近天天往医院跑,连集团里的大小事务都耽搁了,全权交给了总经办的人处理。
宽敞的vip病房内,老人靠在那,脸色蜡黄,看得出常年经受病痛的折磨。他的呼吸又沉又缓,每次长长的吸气,然后重重吐出来,仿佛每吸一口气都用了极大的力气。
这个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的老人,名叫徐鸿,是徐星奕的父亲,佳妍集团的创始人。
徐星奕坐在床边,默默看着自己的父亲,他已经遭受了太多年这样的折磨,每一天都活得艰难,充满痛苦,可他却不放弃,总是拼尽力气活着,多活一秒是一秒。
但他这样拼命活着,却并不是因为他珍惜这条命,而是因为心结未了,不想这么死去。他总想着,多活一秒,就多一秒的机会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又是一次漫长的呼吸,徐鸿转过头看向坐在床边的儿子,喘息着问他:“今、今天,有、有消息吗?”
这个问题他问了二十年了……日复一日,不死不休。
徐星奕看着他,眼底深处沉着深切的怜悯,最后摇头给出一成不变的答案:“没有。”
“哈……哈……”徐鸿深深喘两口气,全身松懈下去,靠在病床上,喃喃说:“是、是吗?那……那我……又要再努力活、活到明天、才行……”
徐星奕没有接话,他好多年前就想跟他说,让他没必要这么努力,如果活着这么痛苦这么折磨,那死了也没什么不行……可他终究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徐鸿有太深的执念了,这个执念困扰了他二十年,他凭着这股执念活到现在,否则他十年前就该死了。
是的,徐鸿的癌症已经持续了十年……能活到现在,全凭他这股执念,一天不看到真相,他就一天不想死。
徐星奕看着父亲歪在病床上,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攥紧拳头……不该是这样的……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可为什么变成了这样?谁又该为此负责?
不过没关系,已经快有答案了,很快就要有答案了,你不会再痛苦太久。徐星奕在心底对父亲说,该负责的人会付出代价,那些间接造成这场悲剧的废物也会付出代价!
徐星奕眼神阴鸷,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就不如大闹一场!戏台子搭起来了,得唱的人尽皆知才有意思,小打小闹不是他的作风!
你好好等着吧,楚言!等着我给你准备的礼物!绝对不会让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