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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新车要晚上才能开,不过这事儿是可以从早上就开始期待的,燕归从早起就精神满满,看上去心情十分不错。
顾以羡看她这样有些哭笑不得,但她偶尔这样幼稚也很可爱,顾以羡出门前还忍不住按着她亲了半天,后来两人差点儿迟到。
早会之后,燕归跟顾以羡说了一声,要外出办事。
“去哪儿?”
顾以羡今天白天有队里的训练任务,没法跟她一起去。
燕归自是知道她的安排,所以才选在这一天自己出去,有正当的理由让顾以羡不跟着。
“去省厅,找张厅。”燕归面不改色的扯谎,对不起了张叔。
省厅厅长办公室的张延旭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他吸吸鼻子,看着手机里燕归给他发的信息。
【张叔,我去监狱一趟。万一羡羡和小悠问起,就说我去找您了。】
“小兔崽子!”张延旭没好气。
听她说是去找张厅,顾以羡也不好再说什么,她今天白天的训练很重要,是特勤队月度集训和体能测试,她是真的脱不开身。
于是把车钥匙给燕归,叮嘱她:“你自己小心。”
燕归好笑地看她,在办公室里抱了抱她,说:“又不去干吗,放心。今天天气热,你集训的时候记得多喝水。不爱喝也要喝,这天气,在外面晒着,水分流失大。”
顾以羡嗯声,说:“知道。晚上还有任务,我会注意的。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燕归:“很快,中午回来一起吃饭。”
两人一起下楼,燕归去停车场开车离开,顾以羡则去了训练场。
燕归今天要去滨河监狱见一个人,昨晚让张延旭帮忙安排的,单纯的探视,没有危险,她之所以不跟顾以羡说实话,是因为自己目前调查的这条线暂时不准备让别人知道。
二十年前,陶谦一家被害,陶家的小洋楼里发现了四具尸体,陶谦徐佩蓉夫妻俩,还有他们的两个朋友,却没有他们儿子陶思成的。陶家灭门案的卷宗里记录了陶思成当时年仅15岁,如果他活到现在的话,应该35了。
燕归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让她在意的还有陶家四个被害人,死后都被虐尸,男性被砍掉了性|器官,女性则是阴|道被破坏,和前两天风光美容院的四名死者一样。
陶家灭门案的凶手在二十年前就抓获了,是陶谦的司机,叫李勇,当年三十岁,现年已经五十。当年现场发现了他的指纹和精斑,他本人对犯罪供认不讳,也承认陶思成被他带走杀害,并且抛尸东海。
那个年代城市道路的监控不发达,无法证明他的话是真是假,警方派人去他说的抛尸地查过,没有收获。但即使找不到陶思成的尸体,光是现场核对的指纹和精斑,以及李勇本人认罪签字,这个案子已经算是证据确凿,很快就移交检察院提起公诉。
经过近两年的审理,李勇最终被判死缓,后来减刑到了无期不可再次减刑。这是二十年前的案子,燕归不太清楚为什么情节这么恶劣的案子最后没有判死刑立即执行。但当年陶家的人都死绝了,不会有人上诉抗诉,检察院后来也没有提出抗诉。
但不论当年这个案子审理是有什么问题,现在李勇还活着,倒是让燕归有了可以直接问细节的人。
通过张延旭的安排,燕归在监狱见到了李勇。他如今已经五十岁,说起来不算特别老,但已经满头白发,脸上布满纵横交错的皱纹,看上去瘦骨嶙峋,一双三角眼眼皮耷拉着。他没有抬头看隔着玻璃坐在对面的燕归,而是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木然。
里外的通话接通,燕归开口:“李勇先生。”
李勇木然地听着,表情没有变化。
燕归十分直接地说:“二十年前,陶家灭门,是你做的么?”
李勇的眼皮跳了一下,但他依旧没有抬眼看燕归,只是幅度不大地点了下头。
燕归拿出随身带着的案卷资料,道:“凶器上发现了你的指纹,现场有你的精斑,这些都是当年警方逮捕你时的有力证据,你也是因为看到了这些才承认的罪行,对吗?”
李勇还是不说话,依然点头。
燕归翻出凶器的照片,是一把尖刀,问:“就是在这个上面发现了你的指纹对吗?”
李勇眼皮极快的掀了一下,复而再次点头。
燕归又道:“现场发现你的精斑,所以你强|奸了两名女性死者吗?”
李勇还是点头。
燕归盯着他看了看,片刻后说:“你在撒谎。”
李勇的表情不明显的愣了一下,握着听筒的手指紧了紧。
“尸检报告显示,当年的死者死于毒|鼠强中毒,照片上的尖刀不是凶器,只是用来毁坏死者性|器官的工具。另外,现场勘查报告里始终说的是,在现场发现了你的精斑,并没有说在女性死者的阴|道内,也不是女性死者的床上或者尸体周围,而是在三楼的一间次卧里。”
燕归停顿了一下,观察李勇的表情,发现他露出错愕的表情,十分惊讶,似乎是几十年来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这个表情十分复杂,同时也作证了燕归的孤注一掷,李勇果然在撒谎。
“所以,和女性死者发生性行为的不是你,对吗?”
这次,李勇连点头和摇头都没有了,他就那么呆坐着,表情从惊讶到空洞。
燕归微微蹙眉,她想了想,决定继续往下问,而且换个问题:“陶思成真的死了吗?”
李勇终于有了见面后第一次大反应,他掀起眼皮看向燕归,这是他们今天第一次视线交汇。燕归感觉自己肌肉绷紧了一下,李勇的眼神里没有太多情绪,但却有一种浓重的死亡气息,形容不好,让人看了脊背发凉。
两人对视着,燕归也沉默了下来,没再接着问下一个问题。李勇的眼神让人觉得不舒服,但燕归强忍着心底泛起的不适,没有先移开眼神。
过了好久,李勇终于开口说话,他的声音沙哑,听着又很虚弱,给人感觉像是常年没有见过一滴雨水的荒漠。
“二十年了。头一次有人来看我。我还挺惊讶的,你来之前我想了半天是什么人要见我,见我干什么。不过也不难猜,能来见我的人,肯定也是为了那个案子。只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是怀疑那个案子的真相?”
燕归看着他,点头承认。
李勇说:“二十年前也有不少人怀疑,但是证据摆在眼前,我也认罪了,也没有其他的嫌疑人,所以这案子就这么定了。”
“仔细看的话,证据链并不完善。但是你说得对,你认罪了,这个案子也没有其他疑犯,配合上那些证据的话,你就成了凶手的唯一人选。”
“但是无论如何,疑点始终存在,证据链也并不完善。我现在猜测,应该就是因为这些,所以在审理的时候法院没有判死刑立即执行,而是判了死缓,检察院也没有抗诉。所以其实,当年负责这起案件的人,也都是有所怀疑的。”
李勇静静听她说完,而后哑着嗓子道:“怀疑也没用,他们找不到其他嫌疑人,凶手只能是我。”
“确实是这样。”燕归已经习惯了李勇的眼神和嗓音,这会儿恢复了刚来时的从容,“前提是,陶思成确实死了。”
李勇的眼光闪烁了一下,又很快稳住。
燕归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又道:“如果陶思成没死,那嫌疑人不是就增加了一个么?所以李先生,陶思成真的死了吗?”
李勇定定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反问:“都二十年了,现在还提这些做什么?”
燕归:“无论过多久,如果是冤案的话,都可以翻案。”
李勇突然轻笑了一声,沙哑的笑声配上他丑陋的脸上扭曲的笑容,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感。
“都这会儿了,不需要翻案。”
燕归蹙眉,说:“虽然迟了二十年,但是如果真的冤枉的话……”
“我说姑娘,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燕归怔了怔,问:“什么事?”
李勇看着她,缓缓说:“当年没人逼我,警方也没有逼供,没对我动过手,任何威逼刺激都没有。明白了吗?是我自己想认罪的。人是我杀的,我认罪,也服从判决,这都二十年了,我没有一刻后悔过认罪。”
燕归的心沉了沉。
“我不知道你今天来找我说这些是为什么,但我能说的只有这些,当年认罪不后悔,判决我也服从,所以你也不需要用翻案来诱导我现在翻供。都已经关了二十年了,现在翻不翻案对我来说没任何区别,我要是想翻供,当年庭审判决的时候就翻了,不用等到今天。”
燕归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李勇已经站起身准备结束谈话:“我不知道你想了解什么,也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你从我这里可能得不到想要的了,抱歉。你很聪明,从二十年前的案卷资料里能看出那么多东西,你想知道什么,自己去查吧,如果你能查到的话。”
话说完,李勇准备关掉通话系统。
“等会儿李先生!最后一个问题,陶谦生前吸毒,还带着家里人一起染上了毒瘾,我想知道陶思成有没有……”
“没有。那孩子没有染上毒瘾……”李勇看看燕归,说了这次见面的最后一句话:“但他没比染上毒瘾好多少。毒品使人变成奴隶,也让这些人的家人变成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