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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剖室内的排风扇嗡嗡嗡的工作着,现在条件比前些年好了很多,还另外给配置了除臭器和空气净化器,但在面对如此高度腐败的尸体时,除臭效果依然不乐观。但聊胜于无,总比没有好。
燕归和李云长穿好防护服和防毒面具,分别站在解剖台两侧。燕归没有急着解剖尸体,而是先把尸体整体看了一遍。尸体的胸腹部高高鼓起,全身都呈现一种诡异的幽绿色,静脉血管像黑红色的蛛网。燕归拿起尸体的一只手看了看,手掌的表皮已经脱落,皱皱巴巴的耷拉着。
燕归示意李云长把钳子递给自己,取下尸体小半颗松动的牙齿装进物证袋,“待会儿送去检验DNA,谷玉树的DNA之前入库过,直接对比就行。”虽然在河里发现了谷玉树的身份证件,但保险起见还是要核对DNA验证身份。
之后,燕归又伸手在尸体的头部按了按,没有骨擦音,证明颅骨没有明显的骨折。尸体的头发已经脱落了不少,从露出的头皮上也没有看到创口,面部虽然腐败严重,但脱落的皮肤上没有皮肤裂口。
再往下,燕归在尸体的胸腹部皮肤上发现了大量的裂口,她伸手在这些裂口处摸了摸,用镊子把已经卷曲脱落的皮肤全部剥离下来,然后就从还没完全腐败的胸腹部发现了错综复杂的几处锐器伤。
燕归拿着放大镜,屏住呼吸凑到伤口处仔细观察,腐败的尸体表面已经看不出是否有生活反应。她把放大镜放下,伸手对李云长说:“手术刀,开始解剖。”
接过手术刀,燕归抬头看了看李云长,道:“你先出去。”
李云长看看她,又看看尸体,点了点头。
燕归手上的刀毫不犹豫划开了死者的胸腔,紧接着,尸体胸腹部的“鼓包”在“噗”的一声之后迅速开始消失。燕归也没停留,转身快步出了解剖室。
高度腐败的尸体体内会积累大量的腐败气体,这些气体大部分都有毒,会危害健康。解剖室内的排风扇以最大的功率运转着,等差不多了,燕归才带着李云长回到解剖台前。
膨胀的尸体这会儿已经变瘦,燕归用手术刀再划了一下,成功把尸体的胸腹腔打开。她先是把死者还没完全腐败的脏器一一取出,分别提取了检材准备送去实验室。
之后她看看李云长,问:“死者的胃内容物,你能筛么?”
这不是个简单的活,尤其是面对这样一具尸体,可以说非常艰巨。李云长认真点头,道:“能,我这就去筛。”说着,他拿过死者的胃,去一边的水池检查胃内容物。
内脏都取出,燕归把注意力放在尸体胸腹部的伤口上,从表皮看不出这些伤是生前伤还是死后伤,但解剖之后还能有迹可循。她用手术刀切开创口的组织,由于腐败的原因,尸体的软组织变得异常柔软,刀刃轻轻一划便立刻分开。
尸体胸腹部伤口下的皮下组织呈现更深的绿色,证明这里曾经有过血液堆积,这可能是生前伤的一个证明。燕归又顺着伤口位置去检查死者的肋骨,她仔细把肋骨周围的软组织分离开,取下其中一小节碎骨在显微镜下仔细观察。
“有极微小的血液渗入。”燕归的眼睛从显微镜上移开,“是生前伤。”
另一边,把死者胃内容物筛过之后的李云长回报告:“燕老师,根据死者胃内容物的消化状况推断,他应该是在用餐之后三小时左右被害的。”
燕归道:“但是我们也无法判断他吃得是哪一顿饭。能看出都吃过什么吗?”
李云长:“看得出来也分辨不出是哪顿饭啊。”
燕归想了想,说:“先记录下来。”
刚刚的解剖,燕归已经确定了死者胸腹部的锐器伤是生前伤,她现在还要确定一下死者是生前溺死,还是死后抛尸。溺死是机械性窒息死亡的一种,有机械性窒息的特征。尸体的眼球已经突出,很明显没有在上面看到出血点,燕归把死者的内脏又检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淤血。
死者的肺部也没有水性肺气肿的现象,溺死的人肺里会全都是积水,肺的体积和重量都会增加,表面有肋骨造成的压痕,这些现象这具尸体都不具备。
这些基本的表现其实已经能够证明死者是死后被抛尸入河,但燕归还是谨慎起见,提取了死者其他内脏的检材,看看能不能检验出浮游生物。如果是溺死的话,硅藻这类浮游生物会随着溺液进入呼吸道,再由血液循环进入组织器官。所以如果检测出了浮游生物,则能证明死者入水时还有自主呼吸,反之则是已经停止了呼吸。
尸检结束之后,燕归把所有检材送去实验室,特别叮嘱陈冰优先做DNA和毒物检验,先确定死者是不是谷玉树,然后再看是否是中毒。
从实验室出来,燕归去找任悠然,这人刚刚听完侦查员的汇报,看到燕归进来忙问:“有结果么?”
燕归:“基本可以确定是死于锐器刺破内脏。他胸腹部有不少锐器伤,凶手下手时感觉十分慌乱。”
“死亡时间能确定么?”
燕归摇头,道:“这个没办法了。只能说应该在一周之前。怎么?没联系上谷玉树的家人么?他失踪了没人报警?”
任悠然十分烦躁地说:“跟京城那边的同事联系过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谷玉树他老婆也失踪了。他岳母报的案,说是他俩在滨河这边失踪的,一周之前,谷玉树带着他老婆来滨河他母亲的公寓,说是二七要祭奠一下,这之后就没了音讯。安宏亮丢了女儿,整个人都炸了,正跟京城那边的同事各自纠缠。这下好了,谷玉树被发现死在了滨河,安玥也下落不明,这老头浑不讲理,估计很快就要杀过来找咱们麻烦。我真的很烦跟这些有钱人打交道。”
燕归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任悠然身为刑侦支队的队长,绝对的第一负责人,安宏亮要是过来找茬,首当其冲就是她。
“暴躁也没用,既然两个人都失踪了,那就去他们家里看看吧。”燕归安抚道:“我现在就过去,越快越好。”
任悠然看了眼时间,说:“已经快下班了。”
燕归无所谓道:“没事,现场还是越快去看越好。”
任悠然琢磨过来她话里的意思,问:“你觉得第一现场在他们家里?”
燕归:“我刚刚就说过,凶手往谷玉树身上刺了很多刀,而且十分杂乱,给我的感觉是凶手当时的情绪很不稳定。”
任悠然呼吸一滞,立刻反应了过来:“你怀疑他老婆?不是,他老婆没事儿杀他干什么?之前也没听说他们两口子感情有什么问题啊。难道是……?”
燕归看着她,说:“一个经常被岳父羞辱,在家里抬不起头的男人,他扭曲的心理会冲谁发泄?”
任悠然沉默了下来,这真的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
“当然,现阶段这些都是猜测,我还是先去他家里看看吧。”
燕归叫上了痕检的江望,两个人一起去谷玉树家,本来是准备开局里的车过去,但临了来了个心甘情愿跟着跑腿的司机,燕归自然没话说,江望不敢说话。
顾以羡打发江望一个人坐后面,开车带着两位技侦人员去了谷玉树家。
江望端坐在后座一言不发,心想顾姐为什么该下班不下班,一定要上赶着跟他们出现场加班。他现在还不知道他顾姐醉翁之意不在酒,等以后知道了,只能在心里感叹一句“顾姐人设崩了,太黏人了”。
谷玉树在滨河这套公寓的钥匙,因为刘凤案侦破就还了回去,燕归她们这次上门得通过物业帮忙。
因为是警方办案,物业也很好说话,把备份钥匙临时借给了她们。
燕归用钥匙打开了谷玉树公寓的门,紧接着就皱起了眉。屋里的血腥味对她来说实在太明显了,因为已经过了一周,苍蝇在屋里盘旋乱撞。这间屋子已经不是她们上次来时的样子,早已没了生气。
三人穿好鞋套进屋,燕归循着血腥味走到谷玉树住的次卧,打开次卧紧闭的房门,映入眼中的就是一片混乱的现场。
床单和被褥都被大量的血液浸湿,因为时间挺久了,已经慢慢变成深褐色。血液在床尾处戛然而止,只有几滴低落在了床尾的地板上,江望第一时间过来拍照,然后提取一部分血液准备回去送检。
顾以羡在床边看了看,伸手从床上捡起一把匕首,啧声道:“第一现场在床上,这……凶手是他老婆?”
燕归的视线落在床头的铁质护栏上,那上面绑着两条领带,燕归眼珠转了转,让江望先把这床头的情况拍下来,然后从勘查箱里拿出手电筒和物证袋。
把领带解下来,燕归在手电筒下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勉强能看出领带上有一些红褐色的痕迹。她把领带收进物证袋,又弯腰在床上观察了起来。
顾以羡脑筋转的很快,此时有点儿嫌弃地撇了撇嘴,说:“谷玉树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没想到有那种爱好。”
“爱好不爱好的不知道,但报复是肯定的。”
顾以羡清楚谷玉树的家庭情况,嗤笑一声,说:“标准的凤凰男。”
燕归在床单上发现了一些痕迹,她拿剪刀剪下一块布料,装进了物证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