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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成贤这两年,是在修复身体和气机,为悟真做最后的准备。
他在西雪高原五十年,修为被禁制了五十年,身体少不了有点小损伤,而失去修为那么久,猛然修为全复,也要有个适应期。
反正经过五十年的心性锤炼,他悟真的一切条件都已经成熟,而悟真是一个容不得有失的过程,他要将精气神全部调整到最佳状态,全力去冲击,所以多做几年准备,非常必要。
就在他觉得,准备得已经差不多的时候,猛地听说浩然派有人悟真,正要申请升门,好悬没有一口血喷出来——我艹,连悟真你们都要抢?
他可是对自己的师尊承诺过,要抢在浩然派升门之前悟真,现在浩然派有人悟真了,而他还在准备中,身为天之骄子残雪双柱,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认为自己比另一柱还高明很多。
所以他直接找到了师尊,正要落实消息,却猛地听说——浩然派已经递交申请了。
杜真人气得摔了茶杯,而项成贤则是呆若木鸡——他真的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杜无忌发过火之后,才想起自己的徒儿还在跟前,他想指责对方,可又无从说起,最终叹口气,“莫管他们,这才是申请升门……升门成功,还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且去悟真!”
开始申请和申请成功,这不是一回事,或许要好多年,或许要经历很多惨烈的战斗。
项成贤苦笑一声,“徒儿的道心乱了。”
“啧,”杜无忌苦恼咂巴一下嘴巴,道心乱了……尼玛这还怎么悟真?
不过他也能理解,这道心就不可能不乱,先是被浩然派捉去,风吹雪打了五十年,好不容易定下报仇之心,却又被对方抢先了——搁给他也得乱。
想一想两个徒儿之间的水火不容,他索性心一横,“成贤,我有借心魔悟真的秘法,若是你能悟真之后,斩杀南忘留,可去心魔,但寿数不会增长,依旧是千年……天仙的寿数,你想要吗?”
项成贤迟疑了,他现在已然六百多岁了,若是能在六百岁之前悟真,是大好的,耽误了五十年,六百余岁悟真,也还有证真的可能。
但是悟真之后只余三百多岁,那是铁定没有机会证真了。
且不说有没有机会证真,只说他要承诺下来,就只有三百多年可活,若是不承诺,自行悟真的话,还有一千三百多年可活。
就是地球界那首歌了——生活的压力,生命的尊严,哪一个更重要?
他想了好一阵,最终一咬牙,“兹事体大,徒儿要好好地想一想。”
“那也随你,”杜无忌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去吧,好好想一想……怎么克服心魔。”
项成贤原本都转身往回走了,听到这话,登时就又止步了,师尊这话,是要我拼命啊。
心魔不去,悟真都难,须知他也只有百余年时间来悟真,一过八百岁,必然会走下坡路,他知道师尊说得没错,这百余年间,自己要斩却心魔并且悟真,确实也不容易。
停顿了片刻之后,他还是叹口气摇摇头,“就算悟真,我未必胜得过南忘留,气修的战力……杜真人你也是知道的。”
杜无忌闻言,铁青着脸哼一声,“就算南忘留胜得过你……她有趁手的灵宝吗?”
天仙悟真之后,更换装备是必然的,但是想要打造出合适自己的灵宝,也殊为不易,不但珍稀材料难寻,还会耗费大量的财物。
以浩然派现在的身家,倒是不怎么缺少财物,两场位面之战,也收获了不少天才地宝,再加上陈太忠的资助,打造灵宝也不难。
但是浩然派的底蕴实在太薄,想必十年二十年之内,南忘留不可能打造出趁手的灵宝——了不得也就是使用现成的灵宝长刀。
而杜长老这么说,却是因为他早就为项成贤量身定做好了灵宝,项上人在天仙阶段,就时常温养,只待悟真,就立刻能上手使用。
要不说杜真人对项成贤,还真是花费了大量心血,就连郝明秀都没有这样的待遇——不过这主要是因为郝上人主攻剑修,已经有了本命飞剑,倒也不需要太多的其他灵宝。
一定要我去送死吗?项成贤心里暗暗苦笑,他知道师尊说得也没错,单比灵宝的话,自己应该是比南忘留强一些,但是浩然派得自陈太忠的刀法,也异常恐怖。
南忘留一刀在手,可媲美刀修,再加上气修原本就战力强大,她又比项某人提前悟真,项成贤丝毫看不出,自己的胜算在哪里。
师尊的心魔,比我还深啊,项成贤心里暗叹,你老人家不惜拉下脸来,做了好几个下派的工作,让其归顺浩然派,现在居然要争这样的闲气,真的值得?
不过想到自己寿数无几,他也不好直接拒绝,“师尊……是要我以命相博吗?”
“啧,”杜无忌咂一下嘴巴,最终还是心肠一硬,“我有两个得意徒儿,但是偏生你俩弄不到一起,我也不会管教,可是我也不想在未来的岁月里,一直看到你俩内讧。”
这话说出来,是很沉重的,杜真人这是表示,不得不放弃一方了,搁在以往,他不忍心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今天他的心情极为糟糕,也就顾不得考虑许多了。
事实上,他也不看好项成贤与南忘留的一战,但是这口气不出,实在堵得慌。
正如项成贤所想的那样,他甚至想不到自己为了救这个徒儿,曾经做出了怎样的努力,又收获了多少嘲讽——他的方寸已经乱了。
项成贤闻言也是一愣,不过想到师尊的种种厚爱,自己师兄弟却是如此争斗,不考虑师尊的感受,一时间也有点万念俱灰,“既是这样,我答允了,别的不敢说,我豁出去身陨,拼南忘留个重伤,却也不难。”
杜无忌闻言,嘴角又抽动一下,听到这话,他心里很是难受,不过最终,他还是没说什么。
就在项成贤打算黯然告退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轻哼,“我说,你俩是不是觉得白驼门不降等,心里不舒服?”
一个人背着双手走了进来,一脸的肃穆。
能如此进入大长老的庭院,而不惊动下人的,除了白驼掌门方清之,还能有谁?
“掌门明鉴,我并无此意,”杜无忌沉着脸站起身,冲方掌门一拱手,“实是这气修小儿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都给诸下派做了关说,”方清之似笑非笑地发话,眼中有掩饰不住的讥讽之色,“那时也不见你说什么欺人太甚。”
他背着手踱着步,走到杜长老的另一侧,缓缓坐下,“现在本门已然超脱事外,你又要插手进去……杜无忌,本掌门收回曾经说过的话,你不是蠢,而是太蠢!”
杜无忌却是难得地没有生气,只是惨然一笑,“我也知道,自己做事有点顾此失彼,但是……实在不能容忍小辈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击本门,士气可鼓而不可泄。”
“你是放屁,”方清之毫不客气地怒骂,“自以为聪明,其实是蠢蛋一个……陈太忠原本就没有瓜分下派之意,咱们画蛇添足弄出这么些事来,你还不警醒吗?”
杜无忌无言以对,项成贤也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他从未想过,温文尔雅的掌门,竟然还有如此粗俗的一面。
下一刻,方掌门扭过头来,对着他阴森森地发话,“你肯答应这糊涂蛋,也不是做掌门的料子,待你悟真,本掌门送你去上宗,到时你想如何对付浩然门,由你设计。”
这段话里,信息量真的很大,一个是方掌门表示,你不用再考虑掌门候选的事了,其次就是表示,本门坚决不介入此事。
第三则是……你有心魔是吧?我告诉你一个法子,你不但能借心魔悟真,还可以期待将来找回场子,当然,具体做得到做不到,那是你的事,跟白驼门无关。
一门的执掌,那算计和心机,真不是吹出来的。
项成贤一直在琢磨,如何做好门派的领袖,听到方掌门这话,顿时觉得愁云尽去收获不浅,心说这才是我学习的榜样。
于是他又出声发问,“可是此次浩然派升门,可以利用的机会很多,若不狠狠打击对方,日后恐为大患,还请掌门大人指教。”
“哼,气修一旦崛起,哪里是咱小小白驼能阻挡的?”方清之冷哼一声,想一想又补充一句,“南忘留灵宝不趁手,这消息你们传出去即可……亲自上阵,何其愚蠢!”
杜无忌和项成贤嘿然无语,显然是被掌门的深谋远虑折服了。
同一时刻,烈真人对着毛贡楠发话,“既是如此,这升门申请,本宗接了,不过若是有其他下门置疑,本宗却是不能袒护的……你可明白?”
“禀烈准证,浩然派晓得,”毛贡楠恭恭敬敬地回答,“本派也做好了准备。”
想要升门,必然要接受其他称门宗派的置疑,不过好在——真意上宗不能明目张胆地打压。
“只有一个真人,也想升门,”烈真人不屑地哼一声,然而下一刻,他愕然地看着玉简,“不是吧,掌门……竟然是你这中阶天仙?不是南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