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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陈太忠听到这话,也不烤串了,直接抬起头来,看温曾亮一眼。
虽然是淡淡的一眼,但是温城主只觉得无尽的威压向自己涌来,其中还夹杂着浓浓的杀气,他忍不住倒退两步,只觉得头发都乍起来了。
二十年不见,陈太忠的修为,竟然强大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陈太忠看他一眼之后,也没着急说话,顿了一顿才出声发问,“你拦不住?”
“是龙门派的人,还有……黑水门,”温城主苦笑一声,“原本我也不至于太忌惮他们,但是现在大战在即,郡守希望晨风堡保持平稳。”
他是不忌惮,但也没太好的手段,若是郡守不支持的话,他连战兵都派不出来,也就只能认怂了。
陈太忠嘿然不语,好半天之后,将手里的烤串往架子上一丢,“他们不知道王艳艳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吗?”
“我解释过了,是义民,”温曾亮苦笑着回答,“但是他们说,这里有黑水门前人,在天魔大战时埋下的密库,他们要寻找。”
“密库?”陈太忠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是的,密库,”温城主点点头,“按照《宗派获得土地特别条约》,无主之地,宗派又有足够理由的话,可以强行买下。”
陈太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他们要强行买下?”
“但是我不敢卖给他们啊,”温曾亮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这里是你要我看守好的,我哪里有胆子卖出去?
而且说句良心话,真有密库的话,温城主还想自己找呢,何必便宜了别人?
“这是上杆子找死啊,”陈太忠笑一笑,又拿起烤串烤了起来,“黑水门现在有多少人在晨风堡?”
“他们沿着洄水寻找,主要是在青石城这一边,现在是要强行买我晨风堡的地,”温曾亮沉着脸回答,“主要是龙门派的弟子,黑水门只有一个中阶上人……态度十分恶劣。”
他最受不了的,是宗派弟子的态度极其恶劣,根本不听他解释就要强买,“还打伤了我晨风堡多名巡查。”
“人要找死,谁都拦不住啊,”陈太忠轻叹一声,然后微微一笑,“好了,老温你大老远跑来,饿了吧?尝一尝我的烤串……”
温曾亮哪里敢拒绝陈太忠的邀请?少不得坐下来,又从储物袋里摸出一瓶酒,递向斗笠人,“东上人来点酒?”
老易头都不抬一下,根本没有搭理他的兴趣。
温堡主也不敢计较,此举只是个礼数罢了,他对东易名了解得不多,但是他知道,此人可是敢在清阳宗地盘撒野的主儿,人家看不上他是正常,看得上他才是不正常。
倒是拔刀见状,提示了一声,“温堡主,你的伴当还都在雨地里。”
“哦,谢谢这位姑娘,”温城主冲着她微微一笑,心里对这小女子生出了点好感。
其实温曾亮在晨风堡,是个非常强势的人,做事一向不在意下面人的感受,不过他此刻有点尴尬,正好借这个话题,缓和一下气氛。
于是他走出去吩咐一声,不多时,他的人退到了远处,也搭起了帐篷,温城主这才回来,一边喝酒,一边笑嘻嘻地跟拔刀聊天。
温曾亮想要专心讨好什么人的时候,效率也是极高的,没说了一阵,他已经成功地获得了拔刀的好感——她甚至决定,以后要常去晨风堡。
陈太忠一声不吭地烤完了手上的烤串,然后转过身来,看一眼温曾亮,淡淡地发话,“你跟龙门派可以直接接触上吗?”
“这个非常容易,”温城主点点头,“最近一直接触得很频繁,虽然见不到他们的执掌,但是传话没有问题。”
“告诉龙门派,我要一个名叫周培元的弟子的人头,三天之内送来,”陈太忠慢条斯理地发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还有,马上从洄水岸边撤走……以后永远都不得靠近。”
这可太好了!温曾亮心中暗喜,脸上却是不敢显出半分来,他用力地点点头,“好的,这话我一定带到,不过……他们若是不听呢?”
“话带到,就没你的事儿了,”陈太忠淡淡地回答,“无非是等三天罢了,当然,他们若是骂得太难听,你也可以转述给我……如果他们有胆子骂的话。”
“没问题,交给我了,”温曾亮笑眯眯地点点头,然后一举杯,“认识陈上人这许久了,还没有一起喝过酒,来,今儿我先干为敬……陈上人您随意。”
“温城主你有心了,”陈太忠端起酒杯来,喝了半杯之后,放下酒杯轻叹一声,“不开眼的家伙,怎么这么多呢?”
陪陈太忠喝了一阵酒之后,温曾亮连夜告辞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放晴了,不过到了傍晚的时候,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小雨。
就在天擦擦黑的时候,传来一阵马蹄声,六匹角马出现在不远处,打头的是一个胡子拉碴、满头乱发的中年汉子。
离着雨棚还有两百米,他就飞身下马,一路趟着泥水走了过来,嘴里大声地打招呼,“这次回来,还走吗?”
“这是我的事儿,你管得着吗?”陈太忠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一见到这满肚子坏水的邋遢城主,他就觉得腻歪,“你答应我制约周家,就是这么制约的?”
“我知情的时候,人家已经进了龙门派,”南特满不在乎地回答,“我还能怎么办?”
“你要这么说,那就算了,”陈太忠摇摇头,冷笑一声,“我可是说过的,周家再出灵仙,族诛,行了……你可以走了。”
“你不是这样吧?”南特走进雨棚,大喇喇地往一块石头上一坐,抬手冲外面招一下,“南希,过来见过你陈叔叔!”
话音刚落,外面旋风一般刮进来一个红衣女子,眉宇间隐约跟南特有点相像,而她双颊上,还带着点似曾相识的婴儿肥,这又让陈太忠想起,一个小女孩儿曾经对着他大哭大喊。
“什么陈叔叔,他年纪还没有我大!”红衣女子哼了一声,“他飞升上来的时候,我已经六岁了。”
“修为不错,”陈太忠看她一眼,心里倒是有几分赞许,这南希四五十岁的人了,看起来还跟个孩子似的,尤其难得的是,她也是九级游仙的修为了。
不过,对于这个自己曾经做过鼠粮任务的主顾,他没有兴趣说更多,而是侧头看南特一眼,“你也别跟我扯来扯去,我就一句话,周家的事,你要是不给我个交待,我就给你个交待。”
“啧啧,这是怎么闹的?”南特苦恼地一皱眉,他确实是想先说点别的,然后再介入这个话题,哪曾想,陈太忠根本不给他这个迂回的机会。
于是他叹口气,“这个消息,我现在还没有落实清楚……先给我几天时间好不好?”
“呵呵,”陈太忠轻笑一声,点点头,“没问题,我还会给你大把的时间,好调查周家的灭门凶手。”
南特听得就是一怔,然后脸就拉了下来,“我的子民,谁想灭门……先过我这一关。”
“那我这个侄女儿就可惜了,”陈太忠看向南希,无奈地摇摇头,一脸的悲悯,“她这算不算是少年丧父呢?我看不算……庾无颜的儿子我能照顾,她就不用我照顾了。”
“你想杀我父亲?”南希听得登时恼了,杏眼圆睁,“你最好搞清楚,我们都姓南郭,而不是姓南!”
“星砂南郭吗?不过就是有几个真人罢了,”陈太忠撇一撇嘴,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笑容,“不给我面子的,我也不会给他们面子,你老爹说话不算话,还敢跟我耍横……不是上杆子找死吗?”
“你是一定不给我面子了?”南特的脸色变得铁青。
“你脸很大吗?”陈太忠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你南郭家的真人来了,我照样不给面子,不信你就试一试。”
南特怔了好一阵,仰天大笑了起来,“哈哈,太忠的血性不减当年,不改草莽本色,真的是可喜可贺。”
草莽本色吗?陈太忠待理不待理地回答一句,“无非说我是乡下人嘛,趁着还笑得出声,多笑几声吧,顺便把南希的未来发展,提前规划一下。”
对于这阴损的威胁,南特浑然没放在心上,而是轻叹一声,“你知道周培元是怎么跑进龙门派的吗?”
“我何必知道?”陈太忠漫不经心地回答,他知道南特这厮看着邋遢粗犷,不像个有心计的,但其实花花点子极多,而他也确实无意追究那些枝节末梢——周培元如何进的龙门派,这很重要吗?
正经是他要顺手反击一记,“你不是到现在还不能确定周培元的事吗?”
南特干笑一声,这厮的脸皮其实很厚,一点都没有谎话被戳穿的尴尬,反倒义正言辞地发话,“其实我跟龙门派交涉过,希望他们交出周培元来。”
陈太忠用一种很怪异的眼光看着他:小样儿,你编……你使劲编!
“你这是什么眼神!”南特明显地愤怒了,他挥舞着拳头,大声地嚷嚷,“我真的交涉了,而且以为他们会给这个面子,但是……周家拿出了洄水边的一座密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