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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药谷的上门是奇巧门,奇巧门的上宗是清阳宗,清阳宗有个弟子叫段天涯,六百岁的八级天仙,眼瞅着只能止步天仙了,他就想着,怎么能把家族接进宗产里,延续下去。
称宗的门派,宗产真的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天仙算什么?玉仙的家族也未必能进去。
除了立下大功劳,那就只能归附在其他玄仙或者玉仙家族的门下,才进得了宗产。
而段天涯的家族,连归附的资格都没有——段家是个很小的家族,总共万把人,俩天仙,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血统,这种家族在清阳宗,真不够看的,也就是比散修强一点。
要是去了下门,倒还能混个差不多的位置。
但是既然挤进了称宗的门派,谁还会在意称门?眼光不同,盯着的东西也不一样。
段天涯没有直接出面过问此事,他找了一个代言人,折龙道的金链魏家,魏家也是称号家族,比段家还要久远,不过现在日薄西山,只有一个天仙。
池云清被带走后的第三天,魏家的天仙就亲自过来了,他要了解陈太忠的情况。
魏家老祖名唤魏丘山,四级天仙,少年曾经游历中州,闯下了不小的名头,跟东莽的不少宗派弟子交好,怎奈他背后没有强力人物支持,此生大约也就止步于中阶天仙了。
他一来百药谷,就说自己在巧器门的好友遇难,他要找陈太忠说道说道,一个宗派,不可能白白地让你屠了,然后就没事了——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吗?
百药谷将当天发生的事转述了,毕竟有那么多人看到了,但是他们也不会提供更多的消息,凭一个小小的天仙,还不配让百药谷太过重视。
魏丘山提出,希望见一见那两个女弟子,了解一下陈太忠的其他情况,遭到了百药谷的断然拒绝——别说小甜是太上长老的女儿,就算是普通弟子,也不是你一个外派之人能问的。
那么,雷晓竹自然同样受到了保护。
魏家老祖有点不高兴,说你们长老都被人掳走了,难道就打算这么咽下这口气?
这话问得挺阴损的,百药谷既不合适承认,也不能否认。
若是承认的话,对百药派的威望是个打击,若是否认的话,消息一旦传出去,再把陈太忠惹来怎么办?
最可恨的是,魏丘山打着关心百药谷的幌子,想要套取外人不知道的、陈太忠的消息,百药谷都不合适直接翻脸。
他们若是翻脸,就又给了对方攻讦的借口——不敢惹陈太忠,欺负自己人倒是有一套。
摊上这事,百药谷也算够点背的,他们不打算再计较此事,但也没办法直接承认,否则这面子就掉得没边儿了。
所以对于主动前来的魏丘山,百药谷打心里是不怎么喜欢的,待听到此人这样说话,执掌就淡淡地表示:这是我门派里的事,不劳阁下费心。
魏丘山碰了这么个钉子,只能讪讪地表示,说我这也是一片好心。
陈太忠这次前来,并没有想着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上次打脸实在太狠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劫走了百药谷的天仙长老。
虽然错不在他,但是很显然,他是不用指望再从雷晓竹等人那里得到消息了。
没有了宗派弟子的内应,他一个派外之人,能打听到什么?
不过饶是如此,陈太忠还是弄了一顶斗笠,戴在了头上,脸上也贴了一张面具。
他也没一开始就接近百药谷山门,而是在湄涯郡的几个小镇上乱转,当然,如果情况允许的话,通常他会接近各镇子的百药阁。
百药阁是百药谷的产业,不是每个镇子上都有,但是在湄涯郡内的数量不算少。
事实上,一般外来的势力,想把药店开进湄涯郡,基本上是白费力。
就算有些药店挂的不是“百药阁”的招牌,经营者十有八九也跟百药谷弟子有关。
来百药阁买药的人,则是五花八门了,外地客都不少,而且这些人买药顺利与否,影响着他们的心情,心情不好,没准就会带出一些八卦来。
这天中午,陈太忠坐在一家茶摊处喝茶,旁边走过两男一女,也坐了下来,吩咐小二上茶。
两个男人年纪都不大,却都是满脸风尘之色,一个蓄了胡子的喝两口茶,感叹一声,“百药谷这一次还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被人坑了都不敢指认。”
“那杀神谁敢惹?”另一个没蓄胡子的摇摇头,“一介散修,没家没口的,搁给谁也要忌惮,听听绰号叫什么……散修之怒啊。”
“你俩也是散修,怎么不见别人害怕你们呢?”女修捂嘴轻笑。
他们说的正是魏丘山上门的事情,在他们的嘴里,听不到任何巧器门覆灭的消息,但是魏家老祖是如何上门的,又是如何想帮百药谷出头,他们说得明明白白。
话里话外,都带出了对百药谷的不屑。
“你们知道个屁,”终于,还有个喝茶的客人忍不住了,那是一个魁梧大汉,他狠狠地一拍桌子,“魏丘山算什么玩意儿,凭他也敢问散修之怒?”
“看来阁下知道很多了?”女修笑眯眯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好奇之色。
她的年纪看起来不大——反正修者的岁数从来就不是从面相上看的,也有八分的姿色,这么请教的态度,还真容易博得男人的好感。
“魏丘山这是谋害陈太忠的伎俩,”大汉很不屑地撇一撇嘴,“百药谷根本就不想跟散修之怒的叫板,可是姓魏的这么大张旗鼓,就是要激起他人的不满,把散修之怒逼上绝路!”
“你开的什么玩笑,”蓄须男人不屑地哼一声,“散修之怒才多大?飞升上来没有十年吧?凭这么一个小字辈,会让百药谷害怕?要我说……就是百药谷的人没种!”
“你放屁!”大汉又是狠狠一拍桌子,“散修之怒不厉害……凭你也敢说这种屁话?对你这种井底之蛙,我也没啥可说的,反正魏丘山没安好心。”
“阁下是什么人?”蓄须男人脸一沉,阴森森地发话,“屡次三番辱骂我等……是欺我手中之刀不能杀人吗?”
“散修,”大汉大喇喇地回答,脸上泛起一丝不屑来,“倒是你们,未必是散修……如此播弄是非,明明是想陷害散修之怒!”
说到最后,他的手也摸向了储物袋,冷笑一声,“同为散修,我却见不得这种龌龊事情!”
“既然不是百药谷弟子,便是你找死了!”蓄须男人站起身来,眯着眼睛发话,“我只是看不惯百药谷,你若是谷中弟子,我还可以道歉,若不是,那真是找死。”
“魏老狗的人,也会道歉吗?”大汉不屑地笑一声,一抬手,一道白芒打出。
蓄须汉子手疾眼快,一张大网就迎了上去,将那道白光网住,原来却是一个白色的小球,在网中兀自滴溜溜地转。
“哈哈,百药谷的七香丸,还敢说自己不是谷中弟子?”他得意地笑着,“什么时候,百药谷弟子出来,都要藏头藏尾了?”
冲突的这两方四人,都是高阶游仙修为,眼见动手了,旁人登时站起身躲开,陈太忠却是稳稳地坐在那里。
“真当是七香丸那么好收的东西吗?”那大汉冷笑一声,抬手掐个诀,“爆!”
白色的小球砰地炸裂了开来,化作漫天的白雾,蓄须汉子闻声倒地,真的是要多快有多快。
“你们敢走?”大汉厉喝一声,“你们若走,地上这厮……我一刀斩了!”
“阁下,我们只是结伴而行,”那要逃走的一男一女闻言,停下了脚步,扭头苦笑一声,“若早知有百药谷弟子在当面,哪里敢如此冒犯?”
“是与否,随我走便可知晓,”大汉冷笑一声,然后四下扫一眼,厉声发话,“近期有人频频造谣,说我百药谷的不是,那些人都是别有用心,大家心里明白即可……咦?”
他很奇怪地看向一个人,那人坐的位置,也是白雾笼罩的地方,但是此人还是坐在那里喝茶,一点没有受影响,至于说此人的面貌,却是被一个大号斗笠遮挡得严严实实。
不过,他也就这么“咦”了一下,百药谷的弟子,接到的命令是辟谣,而不是封锁消息,所以对方就算有些不对劲,他也不计较。
当然,他心里清楚,真要计较,也计较不过来,能凭着灵气抵挡住白雾的,起码也得是中阶灵仙。
说完之后,他押着两人,手里又提着一人,大喇喇扬长而去,目标正是不远处的百药阁。
他将这三人交给阁里人看守,自己则是休息去了,待到天擦擦黑的时候,他才从百药阁后门出来,悄然向镇子外摸去。
他的任务是观察异动,并且及时辟谣,今天他虽然捉住三人,但也在众人面前暴露了身份,那么他就要再换一处场所,继续执行任务。
不成想,才溜出镇子不多远,就觉得眼前一黑,然后他就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