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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陈太忠已经帮刀疤复仇了,但是有这一世的因果,他不介意再帮一点小忙。
“我转世吗?”王艳艳听得沉吟一下,然后眼珠一转,微笑着打个机锋,“总是会在遇得到你的地方。”
“那么……好吧,”陈太忠点点头,也懒得再问了。
其实转世之后相遇,就涉及天机了,他不是特别地相信,不是不相信天机,而是那玩意儿经常容易受到人为的干扰。
事实上,他更愿意从此刻起,跟刀疤彻底断绝一切——能做的我已经做了,也问心无愧了,既然恩怨已了,那么,就尘归尘土归土吧。
“主人,你还真是狠心啊,”刀疤轻叹一声,却是不知道何指。
“那个啥,打住了,”陈太忠双手合十,“我只是你这一世的主人,你已经死了,我就不是了,有什么话,你跟紫霄天的那位去说,好吗?”
“但是主人你留给我的藏弓,我真的很喜欢,”刀疤将藏弓从肩头取下,又拉动两下,深情款款地发话,“你现在只是八级灵仙,按说还需要藏弓,居然舍得拿它陪葬。”
陈太忠并没有奇怪,对方能发现自己的境界,毕竟是从紫霄天来到下界的人物,看清楚风黄界这点东西,实在太简单了。
不过,他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女人交流,想一想之后,他发话,“你这个坟……需要香火吗?”
香火不是修者之道,而是懒人之道,风黄界里不是很流行这个,但是九重天里,还有不少上仙,就是喜欢通过香火收集民愿,推高自身的修为。
事实上,这样的修行者,在九重天还不少,通过香火,低阶修行者收集民愿而晋阶,高阶修者甚至可以掠夺气运。
这样的晋阶比较快捷,在陈太忠的理解里,这相当于资本家对剩余价值的剥削,你一个人再怎么修行,也是一个人,就像在地球上,你再怎么能干,一个人也干不了一千个人干的活。
有香火则不同,你可以剥夺别人的劳动成果,转化为自己的收益,这样赚钱的速度,肯定比埋头苦干的主儿强很多。
但是同时,这个比喻又不是很恰当,收集香火可以极快地提高修为,但这并不是无偿的,愿民们会提出一些乞求,请求你来完成。
这个完成的过程,就要耽误修行,甚至浪费一些辛辛苦苦积攒的香火,非常影响修行。
而那些通过苦修得来能力的修者,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他们调动自身的修为,要比调动愿民们的修为,容易得太多,他们不是很在意那些通过香火晋升的主儿。
还是拿地球上的理解做对比,一个资本家挣钱的速度,要远远地强于任何个体,但是他们拥有的是财富和势力。
然而,真要遇上那些亡命之徒——武功又很高的主儿,他们就要头疼了。
尤其是这些亡命之徒,又组建了“有活力的社会团体”的时候,这就不是单纯的资本可以玩得过的了。
这些就扯得远了,陈太忠这话的意思就是在问:你这个坟,需要我公开吗?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会选择不公开,在他的印象里,死者已矣,能不打扰死者的安静,那就是最好的了。
但是这死者是来自上界的话,没准有啥别的想法,既然是跟他有过一世的缘分,他就问一声——虽然他真的不喜欢香火。
“我不修香火的,”刀疤笑着摇摇头,“主人你如此厚待于我,有什么想法吗?”
若是这想法不是很过分,她不介意帮忙拉一把。
“笑话,我对你能有什么想法?”陈太忠冷笑一声,“你的主人不是我,不要这么叫我。”
他不知道,自己把一条捷径推得远了——当然,就算他知道,也许他依旧不会在乎,“既然你不要香火,那么,祝你好运。”
“你终究是我这一世的主人,你不负我,我自是不肯负你,”刀疤站起身来,长鞠一躬,“主人,听风镇后山的圆石下,是我藏物之处,我现在身上的东西……”
说到这里,她苦笑着拍一拍腰间的储物袋,又长叹一声,眼中有无限的怅然,“虽然你我近在咫尺,但是阴阳相隔,不能拿给你了。”
陈太忠咬一咬嘴唇,然后闷闷地点头,“那你就该都带走的,给我留什么?下一世你以此起家……也能有不少便利。”
“带不到下一世的,”刀疤轻叹一声,身形开始变得模糊。
就在即将消失的那一刻,她缓缓地鞠个躬,一阵曼妙的天音传来,无数朵花瓣自天而降。
恍惚之间,陈太忠似乎又听到了那句话,“记得绿萝裙,处处怜芳草……”
那当然了,他扬一扬眉毛,你是绛草修成的人身,自是希望我怜惜芳草。
然而下一刻,他又忍不住撇一撇嘴,“怎么我身边接触的,除了狐狸就是草……人族还能不能愉快地修行了?”
“你说我什么?”一个声音自远方传来,听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嗯?”陈太忠直起身子来,下一刻,他就怔住了……我为什么要直起身子来?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竟是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远处的老易,却是已经扭头过来,“你念叨我什么?”
“做了个梦而已,”陈太忠伸个懒腰,觉得有点渴,抬手去抓茶壶,刚才跟刀疤谈话的时候,老易根本就不存在,很显然,这应该只是一个梦。
下一刻,他的眉头微微一挑:热茶尚温?
“做梦?”老易的腰板微微一挺,异常惊讶地发话,“梦到了什么?”
陈太忠无所谓地笑一笑,抓起茶壶猛灌两口,才笑着回答,“没什么。”
他终究不是风黄界土著,并不知道对大多数修者而言,做梦意味着什么,只以为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不是很放在心上。
但是老易知道,他呆了一呆,才又沉声发问,“梦到了什么?”
陈太忠纳闷地看他一眼,“我说,你管得也太宽了一点吧?”
老易明显地顿了一顿,才用一种很奇怪的口气发问,“你经常做梦吗?”
陈太忠被这句话问得楞了一下,他仔细想一想,才摇摇头,“好像以前也没做过梦。”
“你要是经常做梦,我倒会以为,你是大能转世了,”老易哼一声,“修者是极少做梦的,你小心中了别人的招。”
“我擦,”陈太忠听得倒吸一口凉气,他虽然没听过这种说法,但是对方一说,他就知道指的是什么,忍不住眉头一皱——这是……托梦?
老易看着他发呆,也不做声,良久,才试探着问一句,“除了狐狸就是草……什么草?”
陈太忠想一想之后,摇摇头,“算了,没准只是心绪不宁,偶然感觉。”
老易也知道,修者并不是绝对不做梦,只是很少做就是了,闻言他嘴角撇一下,“梦到小女仆了?还真是主仆情深。”
陈太忠也不跟他计较,默默地打坐休息,心里却没有那么平静。
他在来之前就打算好了,来祭奠一番,了结心愿之后,拔脚走人,不过既然可能是刀疤托梦,少不得他要再停两天,看她还有什么话要说没有。
老易对行程什么的,一直都不怎么敏感,不过第二天中午,他却开始催促上路,“雨小很多了,咱们上路吧?”
“我有晋阶的感觉了,”陈太忠随口回答,这话并不完全算是敷衍,了却了刀疤这一番因果之后,他的念头通达,而他在晋阶八级灵仙的时候,基础打得也足够好。
尤其是昨天,他竟然遇到了传说中的托梦,真的令他心情大好,觉得八进九也仅仅是时间问题了。
“又晋阶?”老易听得猛一抬头,差一点把斗笠甩飞,“你不是有上古神兽的血脉吧?”
他这话是脱口而出,因为他实在太吃惊了。
就在不到一年前,他亲眼见证了陈太忠晋阶高级灵仙,当时护法的就是他,他清楚地记得,这厮晋阶得有多么勉强,他还出去弄了不少灵兽回来,为这厮补充精血。
后来大家去了中州,陈太忠潜伏进巧器门之后,居然再次晋阶了。
老易也算眼高于顶的主儿,都不得不佩服这家伙,都是高阶灵仙了,还能一年两晋阶,真不是一般地妖孽。
当听到这厮又快晋阶的消息,他直接就蹦出了这话。
“神兽算什么?”陈太忠嗤之以鼻,然而话说出口,他的情绪就又低落了下来。
因为他想起,自己曾经跟刀疤开过一个关于神兽的玩笑。
这地方不能待了,陈太忠很不喜欢这种伤感的感觉,待过明天就走吧。
当天晚上,再没有托梦,第二天一大早,他神清气爽地起身,才要准备离开,猛地眉头一皱,“坏了,这还真是要晋阶了?”
他的瓶颈已经开始松动,气势也变得不稳,说不得他放出角马来,上马狂奔而去,“我要找地方晋阶了,帮我护法……灵石好说。”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老易气得嘟囔一声,拍马追了上去,“这地方也没人,在这儿晋阶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