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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诸人在不平坦的山道上缓缓行着,山道幽静,步声清脆,看着这些,沈振突有一种遥远和陌生的感觉,恍如隔世。
想起自己当日,率十七骑过来,意气奋发,现在却只有深深后怕,想起不少兄弟,再也不能吃酒谈笑,沈振不禁泪水渗出,忙偷拭了,突问:“刚才在水下,你怎么发声?要不是裴兄你发声,我想必就要死了。”
“是传音入密,水下幽深,最是恐惧,我一传音,恐惧自驱散了。”
“哦,原来是这个,我是听闻内家修炼到顶点,有传音入密之法,只是从没有真正听过,现在倒是见识了。”沈振悟了。
裴子云一笑,这哪是什么传音入密,这是晋升第二层地仙时领悟的技能,在三丈内可心灵感应说话,更可一定程度上影响心神。
不过,对精神坚定的人效果大打折扣,只是在那种封闭,幽暗,绝望的空间,却是正好。
“我们立刻离开。”裴子云看了看天,又深深看了眼山地和军营说着,一群人听了,连忙应是,沿山间攀沿,迅速远去。
气渊观
“轰!”
一声雷划过,大雨倾盆,这时响起了敲门,一个道官到了查看,拉开门栓,向外面扫了一圈,又将大门关上。
“真君到了!”道官说着,请着裴子云入内。
不久前就用过符箓联系,一切早准备,这是朝廷控制道观,有道官驻扎,随着道人的话,道观里涌出了七八个道人,一起拜下。
“罢了,起来吧!”行礼完,裴子云摆了摆手说着。
“请真君和各位淋浴换衣,都准备好了。”道人说着,一手让着:“请请请,里面请!”
带着众人里去,果见大厅处有两个道人忙活在宴上布菜,又有着厢房十间,都亮着灯,请着裴子云入内,就见得了大水桶,满是热水。
“真君,热水备了。”
周围还有上品的道袍,裴子云一笑入内,洗了换了新衣不说,出来抵达大厅,就见着宴已摆上了。
裴子云、沈振、六个江湖客,八人都坐酒席上,道人在侧服侍倒酒解说:“道观照待不周,还请各位见谅。”
“不过这是本观特制的参酒,特能补益元气……”
裴子云看时,见倒出来的参酒金黄,带着香味,桌正中还有着烤猪排,烤得焦黄的外皮满是卤油,除此还有七八只菜,笑着:“沈兄,诸位,这次你们不远千里前来相助,我敬你们一杯。”
裴子云斟满,一口饮下,喝的干净,这些江湖客也不推辞,取杯饮下。
酒过三杯,八人都有点热络,裴子云笑着:“这次战事你们杀敌数,我都是整理的清楚了。”
说罢,怀里取出一折子摆在桌上,向沈振推去。
看着这折子,沈振的脸上顿时一喜,一个江湖客,原本正在吃肉,才伸出筷子,将肉夹起,顿时呆住了,眼神炽热盯着,这折子记录的正是这一路搏杀,这样想着,几人都是沉默,有的眼都红了。
沈振接过,将折子放在手心,顿觉得沉重,这都是兄弟们拿命换来,一时间眼睛有点发红,没有说话。
“如果没有死去的兄弟,我们今天不可能站在这里,让我们敬他们一杯。”沈振举起手中的杯子,将酒倒在了地上,这些江湖客都举杯:“敬兄弟们。”
许久沈振擦了擦眼角,对着裴子云说:“裴兄,让你见笑了,想起了兄弟们,实在忍不住。”
沈振的声音嘶哑,饮了一杯酒,才取着折子看了,这里面细述着过程,自己杀了五十六人,及诸兄弟斩首的级数。
“呼!”沈振长长吐了一口气,将折子递给了兄弟,让他们相互传阅。
裴子云就说着:“你我一场兄弟,我也直说了,朝廷赏赐很麻烦,你不要,说不定人家觉得你心怀鬼魅,你要了,又说不定厌憎,不过总体来说,还是要了吧,光明正大更好些。”
“不过就算是要,还有章程选择。”
裴子云说着这番话,不胜郁闷透了一口气,眼神扫了一圈沈振和六位江湖客,只见几位江湖客这时也全神贯注的倾听着。
“想正式当官,转入军队,级别就低些,你们凭着这战功,保举个队正或副队正可以,不过你们是江湖客,身份有点敏感,怕朝廷未必许了。”
“要是无实职的散阶相对容易些,正九品和从九品之间。”
“就看你们选择了。”
“至于战死的兄弟,必有抚恤,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沈振听完,苦笑了一声,叹:“军中规矩森严,我是当不了,就要个散阶,也好逍遥自在,不为污浊之事所累。”
“我就随大哥好了,选个散阶就是。”余下也有三个选择散阶,这时有两人迟疑片刻,抬首说着:“真君,我却想从军,博一博前程!”
裴子云一笑:“可,兄弟有上进之心,又有何不可?”
说罢,就着笔把各项填上,唤了道官过来:“折子按照正规途径上送,消息可直接传给京城了。”
道官接过,应命:“是,真君。”
临时璐王府
这本是知府衙门,规制还可以,虽璐王不是铺张的人,但也进行了一定的修葺拓展,修起殿宇会见群臣,再加上钉子一样按剑侍立的甲兵,看上去甲胄林立,森肃威严。
一身狼狈,满身是汗的廖公公,匆匆赶到殿前,就遇到了内侍,见了廖公公也不及寒暄,说:“王爷正要叫您进去,已殿内议事半个时辰了。”
廖公公点点首,快步进去,只向侍立门口的侍卫点首示意,就报名,略一停,就听璐王的声气:“进来吧。”
廖公公一进门就觉气氛有异,璐王眼色灰暗,廖公公也不敢多看,只瞟一眼便跪下了。
“起来,你连夜奔驰,行了三百里回来,也辛苦了。”璐王淡淡说着。
廖公公并不起身,连连叩首说着:“奴婢办差不利,自是有罪,还请王爷惩罚。”
“罢了,你的事我也得了细报,你算上步步小心,只是不想地仙有这样大能,不过你既办砸了差事,的确应该罚。”
“孤这就削了你兼的转运使之职,以后小心伺候。”璐王说着。
廖公公暗松了口气,说着:“谢王爷!”
这才起身,才小心站立下首。
殿里又恢复了寂静,许久,璐王才叹一声,说:“谢真君在世,孤屡受其计谋,能得今日,他功不可没……”
“孤已命人祭祀,本想斩杀了裴子云,以人头祭之。”璐王说到这里,突压低了嗓音:“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地仙,列仙传上的人,孤本将信将疑,不想现在真见识了。”
众人都低首不说话,璐王扫了一眼,松了口气,说:“不说这个了,本来打垮了忠勤伯,我军气势大盛,裴子云连连阻击暗杀,孤心里很疑是朝廷想争取时间调整,现在为今之计,要怎么办?”
一个文臣起身,说:“王爷,不但朝廷要争取时间,其实我们也要争取时间,我军新得二州不过是二三个月,连县令太守都没有清理完,许多还是旧臣委任看守,再加军饷一动,耗资巨大,依臣之见,还得缓一缓才能再动兵马。”
“此言差矣!”又有一人说着:“末将不懂那些道理,但有个我是明白,我军虽得了二州,可对朝廷来说,不过是天下一隅,要是拖下去,朝廷把南方新胜而归的大军调来,就极难对付。”
这将说得脸色涨红,抛地有声。
璐王听着沉吟不语,突有点气馁,原本谢成东在,什么困境都一言解决,现在却在反复争论,思量到这个,璐王眯着眼,望着外面落日,久久不语。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出现了:“微臣有话说。”
“李成?这里有你说话余地?”有人呵斥,璐王醒过神,摆了摆手,说着:“你且说说看!”
“是!”瞎道人应着,目光一闪:“刚才徐大人说了新得之州要有时间治理,而张将军说了不能给朝廷时间从容布置,其实都有道理,但微臣以为,还是王上说的气势最重要。”
“就和滚雪球一样,一旦滚雪之势停止,雪球也离崩塌不远了。”
“以微臣之见,这二个完全是可以并行,以战争来争取到后方的安定和治理时间。”
姓徐的文官大冷笑一声:“大军一动,粮草如山,就不得不搜刮民间粮食,甚至拉出壮丁维持后勤和新兵,田亩都荒芜了,还怎么治理?”
“徐大人,用兵之道,在乎时机,在乎锋利,要是忠勤伯在,我方刃口虽利,奈何不了铁桶。”
“现在忠勤伯已败,周围不是铁桶,而是木桶。”
“王上,兵在精不在多,集我军中放出异彩之军将,由王上亲自统帅,必可如热刃插入牛油一样攻城掠地。”
“此就可给后方争取时间,且粮饷耗费不多。”
“而且我军新兵甚多,与其以十倍之众,徒耗粮饷,却收效甚微,还不如严加训练,这是一举多得的事。”瞎道人话语清晰,一步不让。
璐王听着沉吟不语,突有些惊喜看了一眼,转身对着一人说着:“周围情况怎么样?”
“王爷,自王爷大胜忠勤伯,又有着靖难大义,陈州人心惶惶,有着不少的官员私下联系,盼望王师早日拿下陈州。”
一人负责反间之事,颇有成效,得意向着璐王禀告。
“好,孤意已决,立刻调动精锐成军,由孤亲自率领攻打陈州,你等或负责行政,或负责练兵,不得懈怠。”
“是!”众人都是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