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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嘉也看到了废墟之上的笑脸青年，脸颊上因亲吻而产生的红晕迅速褪去，“……苏木。”
苏木？
十三世警惕的盯着上方，神殿历届教皇都以顺序命名，十二世并没有苏木这个名字。
“见到我不高兴吗？小十三。”
十二世望着白色巨墙下的两人，银发青年俊美无俦犹如神祇，黑发少女躲在青年身后，双手捏着他的衣服，这是在寻求十三世的保护？保护她什么呢？啊，十二世看到了阮嘉眼中的戒备和害怕，当然是保护她免受他的伤害。
她现在深深的厌恶着他吧，十二世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茶色的眼眸都弯了起来。
“十二世……”
“你难道不应该叫我教父吗？”
十三世，“……”
他们的关系确实是教父和被收养者。
十二世的视线落在了银发青年的手上，慢悠悠的说道：“阮嘉可是我未来的新娘子，你把手放在她身上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小十三。”
闻言，十三世手握的更紧了，低声道：“疯子。”
也不再跟他废话，神级精神力呈白色的波状向十二世冲了过去，短发青年收敛神色，身体灵活的在空中跳转，躲开他的攻击，两人都是神级精神力，从理论上来说实力相当，但是十二世多了一个优势，他很了解十三世……
“肢体的争斗是毫无意义，不如来欣赏一场魔术秀吧。”
十二世打了个响指。
雪。
灰烬似的雪从天空落下。
爬山虎飞速缩回，碎石块又重新组成宏伟漂亮的建筑，破败的花园喷泉洒出清澈的泉水。
一切都像被按了倒退键，时光在阮嘉眼前回溯。
直到神殿变成了比阮嘉第一次见到的更加崭新光鲜的模样。
阮嘉微微瞪大眼睛，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接到空中飘下来的一片雪，冰凉，不是幻觉。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转眸却发现十三世消失不见了，阮嘉四处张望，现在正值神殿的深夜，四周一个人都没有，背后的神殿十分安静，只有窗口透出淡淡的白色灯光，雪光混合着灯光，萧瑟不已。
她听到圣座广场外传来动静，连忙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神殿外的街道上。
站着一个孤零零的小孩。
约摸十二三岁，或者实际年龄更小，他有着一头剪得乱七八糟的银发，穿着件薄薄的夏季衣服，露出来的胳膊冻的通红，阮嘉走近，看到他脸上全是青紫的痕迹，像是受尽虐待的小孩，黑瞳外还有一圈苍蓝的颜色。
这是……小时候的十三世吗？
“十三世？”
不远处的小孩却像没听见她在叫他，也许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名字是在叫他。
阮嘉想快步走过去，没想到的是从神殿拱门下又走出来一个短发青年，他穿着全白法衣，两耳戴着十字架耳环，走进大雪中，站在小十三世面前，“好可爱的孩子，怎么会走到这么远的神殿来呢？”他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
是苏木……阮嘉走近的脚步停了下来。
小十三世抬头看向身份尊贵的十二世，吐出一个音节，“饿……”
“哈哈原来是饿了啊。”十二世笑了笑，黑眸微闪，“那就来神殿吧，里面有数不尽的食物和衣服。”
小十三世抿唇望着他。
十二世笑意加深，“只是你得到的每样东西都要付出代价，我会给你很多很多，但在以后你必须拥有匹配你所得到的东西的实力，否则我就会杀了你。”
苏木对小孩也是这幅模样吗……阮嘉紧张的看向小十三世，他埋着头似乎在认真思考苏木的话，半响后，十三世点了点头，他愿意付出代价。
不要！阮嘉连忙走过去，只是刚想开口，背后就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嘴巴。
“嘘……别打扰他们。”苏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这么多年前的事，看着真是让人怀念啊。”
阮嘉背脊一僵。
青年的身体在这个雪夜里暖烘烘的散发热气，可阮嘉犹如站在冰天雪地中，手指冰冷。
远处的小十三世和十二世还在说话，没有发现他们。
“你到底做了什么？”
反正苏木已经抓住她了，阮嘉反而有了胆气，她握紧双手抬眸怒视。
苏木披了件很大的黑斗篷，斗篷里他低着头，黑眸仔细的瞧着阮嘉，昏暗的眼底透出一丝迫人的光亮，就像是雪地和天际连接的那条雪线，缠绕着身前的少女。
“我不喜欢。”
“什么啊？！”
“你身上有其他alpha的味道。”
阮嘉一愣，下意识的摸了下嘴唇，刚才十三世亲了她，不是像刹罗舔糖果那般，而是个成人间的深吻，唇齿相撞，交换对方的气息。下一秒，她摸唇的手被猛地拉高，阮嘉惊异的看向苏木。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目光落在她微红的嘴唇上，然后俯身亲了下去。
与其说是亲，不如说是用自己的气味洗去十三世留下的气息。
他似乎一丁点都不能忍受有其他人的信息素存在。
干干净净的替换一遍。
末了，带点惩罚意味的重重咬了一下她的嘴唇，“好了。”
“……”
居然被苏木亲了！阮嘉心底再生气，也无法对苏木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她只能佯装不在乎的擦了擦变得有几分红肿的嘴唇，镇定的说道：“很多大型犬也喜欢这么亲主人，我就当是被狗狗舔了。”
这种话根本刺激不了苏木，他笑出声，竟然顺着承认，“好啊，我就是阮嘉的狂犬，真好。”
好……好什么好啊！
阮嘉正想说话，余光瞥到远处的小十三世和十二世正好从他们身上收回视线，她动作顿住，十二世眼中有几分了然的兴味，而小十三世则淡漠的移开脸，从他们那个角度，不过是一个黑斗篷男人在亲一个女孩而已，连苏木的脸都看不清。
“轮到他看着我们接吻了……扯平。”
苏木从背后抱住她，浑身如同没有骨头般依附在她身上。
眯起的双眸有丝餍足，果然，如果不接触还好，一接触就再也无法分开，身体里日日夜夜叫嚣着渴望的欲望被她的味道安抚，这股依赖的欲望如一只可怕的深渊巨兽见到它的主人，就乖乖的钻进笼子里。
而被巨兽拥住的弱小身体却在发抖。
他睁开眼睛，静静的望着她。
“可以说了吧，到底对十三世做了什么？”她关心的是另一个男人。
苏木手臂渐渐收紧，面无表情的说道：“真实的幻象，是真实更是幻象，当幻象无限趋近于真实，那么它就是真实，0999999的循环等于1吗？当所有人都认为它是真实的，那还能算做幻象吗？这就是我的精神力，真实的幻象。”
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十三世并没有回到小时候，也没有下雪，也没有另一个十二世出现，但是当你所见所闻所听都跟真的东西一样，那就等于真的了，十三世被他困在了过去的世界，是他悲惨的童年。
苏木轻声说道：“就像我小时候告诉他的话。他想拥有你却没有匹配的能力，那就只有被我杀死。”
“你不是十三世的教父吗？”阮嘉望着那个瘦弱的小十三世，声音微颤，“你以前救过他不是吗？”
“这怎么能算救呢，我只是找了个打发时间的玩具啊，他也只是从一个深渊到另一个深渊。”苏木不满道：“换做是十三世，他找到了这么一个杀了我的机会，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不要以为他是好人啊阿阮，那孩子只是善于伪装而已……”
神级精神力者，强弱只有一线之分。
苏木盯着阮嘉，问道：“如果换做是我，你会伤心吗？”
阮嘉，“……”
苏木死死的盯着阮嘉的眼神，她富有同情心的，充满了对他人善意的，湿润漆黑的眼瞳里，唯独缺少了对他的怜悯……她在无声的告诉他，她不会为他伤心的，就算今天死的是他，她也不会感到难过。
因为她根本不在乎他。
如果拥抱着一个根本不爱他的人死去，那一定是宇宙里最孤独的事情。
“亲爱的阿阮……”
阮嘉躲开他想要触碰的动作。
“为什么？”明明他的爱意比他们任何人都要浓烈，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消费星球上的金发店员是他，星际上的眼镜副官是他，神殿守夜人也是他，还有她没有察觉到的人，他总是陪伴在她身边，阿阮最在意的应该是他才对。
“……因为你就是个变态。”假扮成各种人藏在她周围，听完后只感觉他更可怕了。
“如果我改变了呢，你就会爱上我吗？”
“你不会改变的。”
这个人从里到外每一个想法都跟正常人不同，是绝对不能改变的，阮嘉确信。
“呵呵呵……”苏木低笑，后又爆发出一阵大笑，“我会的我会的。”他用鼻尖依赖的蹭着阮嘉的后颈，黑色的短发与长发纠缠在一起，分不出彼此，“我们现在就走吧。”
“嗯？？”阮嘉抓住他，“去哪，十三世呢？”
“阿阮不是不想要小十三死吗？”
苏木咬了下她的耳垂，“只要你跟我走，我就不会伤害他。”
“好。”阮嘉连忙答应他，根据之前的经验，就算苏木发疯也是自残，她是安全的，既然如此当然要先保证十三世的安全，后面她再想办法逃跑。
“真希望有一天能看到阿阮这么在乎我。”
抱着阮嘉，苏木跳到了半空中，同时真实的幻象如同一面被打碎的镜子，显露神殿变成废墟后的模样。
在十三世清醒前，苏木跳入黑暗中，阮嘉看到一只潜伏的透明怪兽张口接住了他们。
“啊！”阮嘉捂住脑袋，险些以为要被怪物吃掉了，苏木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的，是在监狱认识的朋友，宇宙中速度最快的种族，它能很快的带我们离开帝国。”
“*&%唔嗯。”
震天的声响从脚底传出，阮嘉猜到，他们正站在这个怪物的口腔里……
在他们走后，十三世咬牙站了起来，察觉到废墟动静而赶来的银月只看到十三世一人，不禁沉声问道：“既然你在这里，阮嘉呢？”十三世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说道：“十二世会付出应有的代价，没有拥有的能力就会死，这句话对他同样适用。”
加上毁灭性的性格，他只会死的更快。
只希望在他死之前能找到阮嘉。
*
不知过了多久，等怪物的嘴巴再次打开时，他们已经到了另一个小型星球。
苏木率先跳下来，伸出手把阮嘉也抱到了地上。
阮嘉回头看去，这只怪物没有再变成透明的颜色，黑乎乎的，体积如鲸鱼般庞大，怪不得他完全能容纳他们两个人，怪物也在打量她，灯笼似的两个大眼睛一眨不眨。
再然后，一条血线割开了这只怪物的身体。
阮嘉瞪大双眸，眼睁睁看着这只庞然巨物分成了两半，在即将露出内脏时，苏木很贴心的捂住她的眼睛，“太脏了。”
“他、他他，你不是说他是你朋友吗？”
苏木笑着说道：“是朋友啊，朋友就不能反目吗？再说，是他先对你有非分之想的。”
他指了指她的裙角。
“这种生物嗅觉敏锐，闻到你的信息素后，他偷偷用舌头舔了你的裙边，真是让人厌烦。”
“……”，阮嘉沉默着不愿意再说话。
走到半途，苏木突然捂住心脏的位置，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
阮嘉看向他。
“没事。”
苏木毫不在意的擦掉血丝，心脏处传来剧烈的痛感，加速跳动着像要爆炸一般，在他结成真实的幻象时，十三世把凝缩的精神力悄无声息的送到了他心脏的位置，膨胀的精神力会让心脏负荷运转，等到完全不能承受的那天，他的心就会炸成碎片。
小十三真是打小就心黑，不会放过一点有利于自己的机会。
不过，他可不会这么轻易就死去，苏木勾起唇角，强忍着痛苦，一步步走向基地。
这里站着很多奇形怪状的人，有浑身充斥着血腥气的，有无比凶恶丑陋的，也有手拿大型武器的，一个一个都是星际通缉单上在逃的重刑犯，此时他们都臣服又惧怕的站在两旁，等待着苏木和她从面前走过。
阮嘉是第一次出现在这里，不少人好奇的盯着她看，发现她瘦弱又无能后不约而同的浮现轻蔑和贪婪的眼神……omega一直是稀有资源。
“好看吗？”苏木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刚才还蠢蠢欲动的人此时噤如寒蝉。
可惜已经晚了，苏木的手指上夹着一张扑克牌，手腕微动，扑克牌便成了死神的镰刀，急速的收割生命，凭借着他个人喜好，有些人失去了他们的眼睛，有些人则失去了他们的小命。
本就戾气横生的基地变成了地狱一般。
“要不是留着你们还有用……”
苏木直接带着她穿过地上基地，走到了地下。
跟上面的环境截然相反，地下像个普通的科研室，干净宽敞，还挂着很多绿植，应该是苏木日常住的地方，一个高大雪白的人工智能机器人替他们打开门，恭敬的低头喊道：“苏先生。”
他们径直走到了最里面。
又打开了一扇门，里面有很多精密仪器，看不懂的装置和控制亿万数据的虚拟屏幕，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正前方，一个偌大的材质未知的方形柜，里面陈列着一只灰铁色的机械眼，只有中间是猩红色，闪烁着不详的光芒。
在下面则摆放着一个简单的小牌子。
催眠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