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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夜晚,北门饭馆都歇业,只有几家小吃店开着,张澍买了两个卤肉卷,其中一个递给辛筱禾。
辛筱禾感叹:“能吃到澍哥请客的卤肉卷,我生之幸!”
张澍笑了声:“今天谢谢了。”
敢情这是辛苦费?她难道不值得一顿大餐吗,一个卤肉卷就打发她了?
抠搜澍哥,在线巩固人设。
正腹诽,听见张澍沉道:“这会儿没什么能吃了,你改天想吃什么,跟我说一声,我给你带。”
辛筱禾受宠若惊,还没来得及感慨一番,又听张澍说:“走了。”
张澍没回教室,直接从北门回家,他单手插兜低头走着,揣了揣路边小石子。
辛筱禾感觉张澍的背影透着股落寞,像个看上富家小姐的落魄书生。
张澍这条件,陈梦瑶都看不上他,哦他辟谣了,陈梦瑶不是他的旧爱,不过这改变不了——和盛夏岂不是更没戏?
盛夏家里这阵仗,不小。
她不禁想到今天撞见的画面:盛夏坐在病床上,脸整个埋在张澍胸腹间。少年高大挺拔,手掌大到覆盖住了女孩整个后脑勺,小心翼翼地安抚。
不得不说,排除那些乱七八糟的因素,他们真般配。
辛筱禾觉得,目前她认识的人里,没人配得上盛夏,除了张澍-
周萱萱紧张了半天,总算把辛筱禾盼回来了,然而没等她上前,就已经一堆人围着辛筱禾问东问西了。
愧疚,周萱萱有之。但盖不住嫉妒。
盛夏才来这个班多久,平时闷不坑气的,为何这么多人关心她的情况?
背后聊起她,也几乎是零差评,没有人说过不喜欢她或者有什么意见。
这种吸引力是莫名的,或许,是天生的。
她又想起盛夏存放在她们宿舍的那套礼服,她仔仔细细看过了,是真的,还有那双鞋,也是价值不菲。
辛筱禾说,八成是买的。那得大好几万。
可为什么不拿回家?
没人能猜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盛夏这个人,简单又不简单,神神秘秘的。
她没有再和陈梦瑶说这些事。
说不明白是为什么,就是忽然觉得自己挺没意思的。
盛夏上回四两拨千斤,把她衬得像个小丑,时不时的她还能想起来那句:你是不是对我很好奇?
今天一回到教室,就看到几个同学围在一起嘀咕什么,看到她回来立刻作鸟兽散,那眼神,周萱萱没法忽视。
厌嫌的、无语的、避之不及的。
难道他们觉得她是故意的吗?-
盛明丰很忙,点滴没打完就被电话催走了,交代说有事给李旭打电话。
临走前,他在门口回头,悄悄冲盛夏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王莲华背对着门,并未看见。盛夏抿嘴抿眼表示接收到暗示,盛明丰这才离开。
“到底是怎么回事,跟妈妈说实话。”
人一走,王莲华坐到床边,严肃道。
盛夏“嗯?”一声,不明所以:“什么实话?”
王莲华说:“我回来的路上看到你们学校公众号推送的消息了。”
盛夏还是不明白。
王莲华翻出那条文章,把手机递给盛夏,“自己看吧。”
盛夏已经隐隐知道了是什么事,还是接过。
【赛出青春的气象和境界——南理大学附属中学第三十六界校运会圆满落幕】
这标题……
用了她通讯稿中的内容。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配图,第一张是运动场全景,第二张是主席台领导讲话,第三张就有盛夏,虽然是几张照片拼的图,还是能一眼看见她,排版在中间,版面最大。
她穿着抹胸裙、高跟鞋,举着三年级六班的牌子从主席台前走过。
图注:开幕式学生方阵。
盛夏缓缓抬头,王莲华把手机抽走,手指拉扯,放大图片又看了看,声音淡淡:“我女儿,是真的很漂亮,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盛夏手指无意识拧着床单。
王莲华叹了口气,“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妈妈希望你能告诉我,女儿的一举一动我还要从手机上了解到,这让妈妈感觉自己很不称职。”
“没有的,妈妈。”
盛夏感觉王莲华哪里变了,却一时说不出所以然来。
如果是以前,大概又是一顿哭诉,然后母女相拥而泣的局面。
“这是……”盛夏犹豫了几秒,决定暂时跳过礼服的话题,“高三只参加开幕式和趣味运动会,没有耽误太多时间的。”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王莲华沉道。
盛夏想到刚才的争吵,想必母亲已经知道礼服的来处了。她试探地答:“礼服款式是班里根据风格决定的,邹……我爸只是付了钱。”
她还是选择了撒谎,心口又紧又涩。
难受,对母亲没有坦诚相待,她明白这不公平,可是,她真的有点累了,生了粉饰太平的心思。
粉饰太平。
当这个词闪过脑海,盛夏也忽然明白王莲华哪里变了。
自从她上高三以来,母亲已经很少表露过激的情绪,一切都是淡淡的,闷闷的。
不再激烈,粉饰太平。
双方都是如此。
王莲华的语气,听不出到底信没信:“也不知道你们学校是怎么想的,校风开放也不能这种开放法啊。”
盛夏不语。
王莲华叹气:“罢了,就是你这也不能骑车了,以后我接送你。不过中午和傍晚,我时间来不及,你跟你爸说一声,让他给你安排人吧?”
“不用的,”盛夏已经早一步想好了,“午托有床位,以后中午就在那边午休,傍晚不碍事的,我拄拐杖去吃饭,也很近。”
“你自己真的行吗?”
“没事的。”
事情似乎得到了圆满解决,但王莲华还是叹气。
盛夏知道,王莲华还是放心不下,觉得这场意外来得太不是时候,会影响她学习。
母女俩回到家,在小区门口见到了等候在一旁的李旭。
他拎着几个购物袋,王莲华降下车窗,问:“小李,是有什么事吗?”
虽然对盛明丰没好气,王莲华对李旭还是一贯亲切的。
“书记让我送些衣服过来,盛夏上了石膏,不方便穿校服……”
附中的校裤,是束脚的。
王莲华默了默,还是打开后备箱。
这是,接受了。
李旭暗暗松口气。
回到家,王莲华帮盛夏洗澡,她只能坐着洗,受伤的腿搭在另一张椅子上,如此,洗头就只能仰着,王莲华用淋浴头给她洗。
刚开始盛夏还有点不好意思,王莲华挠了一把她的腰,母女俩都咯咯笑起来。
“还知道害羞了,你小时候总是在我洗澡的时候敲门,门要是没锁,你就扒拉着门,在那看,不知羞。”王莲华边给她挠头边回忆着。
“哪有!”盛夏想不起来,她怎么会这样啊?
王莲华说:“怎么没有,还问,妈妈,为什么长大了不能吃NeiNei啦,妈妈还有NeiNei呀,怎么不给夏夏吃啦?”
“呜呜呜,那得是几岁呀,妈妈你怎么还提!”
“哈,小时候多可爱,怎么不让提?”
盛夏捂脸。
王莲华笑,又感慨,“这一点你倒是遗传我。”
“嗯?”
“胸大!”
“妈妈!!”
“好了好了不说了,别动了……”
母女俩嘻嘻哈哈,浴室的门忽然被拧开,郑冬柠趴在门边,歪着脑袋看着她们,圆溜溜的眼睛转啊转,最后停在盛夏胸口。
然后她煞有其事地抬手挡住眼睛,又分开手指,露出贼兮兮的眼睛。
眨巴眨巴。
这场景,不正是小时候的盛夏……
“柠柠你出去!”
“哈哈哈哈……”-
收拾好已经十一点多,盛夏坚持刷了一组数学选择题,又写了篇完形填空,才准备入睡。
临睡前上洗手间,见洗衣房灯亮着,王莲华正在把衣服从洗衣机掏到烘干机。
盛夏定睛一看,那是——盛明丰给她买的新裙子。
烘干机运作,王莲华却没走,站在那盯着滚筒,发呆。
松快的气氛荡然无存。
母亲终究还是在意的,忧虑的。裙子于她而言或许已经不是一种衣物,而是一种象征——她与盛明丰截然不同的生存态度和教育方式的象征。
为了这表面的平和,她与盛明丰和解,与女儿和解。终究没能与自己和解。
盛夏心尖微紧,还是没有发出声音,转身离开。
睡前她看了眼手机,消息还挺多。
辛筱禾:【看,澍哥牌卤肉卷,厉害吧,我竟然扒了铁公鸡羊毛!我吃过饭啦,放心吧!】
辛筱禾:【好好休息哦!】
卢囿泽:【夏夏,我今天不在体育场,才知道消息,你怎么样了?】
卢囿泽:【明天还能去学校吗?】
王潍和李旭也发了些消息,都是说有事尽管联系之类。
还有班上一些同学,都发来了问候。
盛夏一一回复,正准备放下手机,Q.Q弹出新消息,来自:宋江。
盛夏还没点开,脑海里已经全是有关于他的画面。
他拨开不相关的人众一把将她抱起……
他大手一揽将她婆娑的泪眼摁进怀里……
他临走时无奈笑着揉她脑袋……
还有一些细碎的瞬间都在脑中成了海报般的特写。
这些在她的视角里,根本看不见全貌的画面,现下都跟放电影一般,上帝视角一样呈现在眼前。
这一日太过混乱,疼痛带来的恐惧、父母吵架带来的压抑、因病误学带来的担忧包围着她,以至于有些微妙的情节被她遗忘了。
比如在看台听到他说“洁身自好这么多年”时自己剧烈的心跳;
比如明明担心周围人的眼光还是义无反顾埋进他的胸膛;
还有被安抚时迅速涌起的,更为汹涌的泪水……
……
喜欢是展现美好,喜欢也是展现脆弱。
她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确定:她就是,喜欢上他了。
也许比预想中,还要喜欢。
盛夏点开消息。
宋江:【早餐想不想吃小馄饨?】
盛夏瓷住了。
“洁身自好”、“没有旧爱”。
“凭什么”、“厉害就是厉害”。
“我没有纸巾但是你哭吧”……
他说过的话在脑子里轮播,盛夏才意识到,每一句都如此清晰深刻。
心里的小人儿在反复横跳,她心乱如麻。
两分钟后,盛夏回复:【睡了。】
对面秒回:【那梦里想不想吃?】
盛夏指微紧,吧嗒吧嗒敲字,【你好无聊】,又删掉。
像是试探一般,她回:【可能想吧。】
发出去的瞬间她就想撤回,可是来不及了——
“叮”的一声,新消息钻进聊天框。
宋江:【好,明天美梦成真。】
她就这么看着聊天框发呆,手机屏幕黑了,她摁亮,没一会儿,又暗掉。
漆黑的屏幕映着她的脸——一张无意识的笑脸。
嘴角都快咧到颧骨去了。
盛夏惊,赶紧丢开手机,捞过一只玩偶塞怀里,缓缓闭上眼睛。
荒芜世界干涸一片。
张澍。
你会是,一场及时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