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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笼燃起的火焰渐熄,月光如水,将眼前人的乌发红衣俱染上柔和的银色,那霜雪般的神色仿佛也柔和了几分。
他温言吩咐滕远舟道:“窦姑娘交给你了。”转身往前行去。
错过这次,下次就不知什么时候能有机会见愉儿了。年年咬了咬唇,追上他,拉住了他的手。
聂轻寒脚步微顿。
年年雪白的面庞染上热气,小指探出,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轻轻挠了挠他的腕,软软地开了口:“大人不要我服侍了吗?”
月光下,她杏眸若水,粉颊如霞,柔软的朱唇娇艳如带露的樱桃。
手心仿佛被羽毛轻轻挠过,酥痒之意瞬间直达心尖,聂轻寒的心控制不住地重重一跳,呼吸乱了一拍。
他不动声色地攥紧了她作乱的小手,声音微哑:“服侍?”
年年“嗯”了声,目光盈盈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如见底的湖水。
聂轻寒顶不住了,移开了目光。
年年被他握在掌心的手指不屈不挠地又动了动:“公子让我跟着大人回来,就是服侍大人的,大人不需特意安置我。”
他从来都抵不住她的软语相求。
聂轻寒沉默半晌,几乎用尽全部意志才克制住自己让步的念头,淡漠开口:“既然如此,远舟,送她去守静堂。”
年年一脸茫然。守静堂是什么地方,是他书房的名字吗?倒和当初他们在七条胡同的小宅子一个名字。
浑然没有注意到,滕远舟一脸震惊:大人从不让女子贴身服侍的,更勿论进守静堂。如今,居然因为窦姑娘的几句撒娇,同意她进了守静堂。窦姑娘和郡主长得这么像,大人是把她当成替身了吗?窦姑娘知道自己是替身吗?
一时间,滕远舟竟不知该可怜聂轻寒,还是可怜窦姑娘。
他低着头,虽然心上不赞同,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这些年,大人的苦大家都看在眼里。好不容易来个窦姑娘,能让他有点活气。
他领着年年去了守静堂。
这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曲折回廊将一圈屋子连接起来,院中种了芭蕉和月桂,几丛月季开得正艳。
三间正房朝南而座,里面雪洞一般,几无饰物,摆放了一色的黑漆榆木家具,花纹精美,造型朴拙。
却不见仆妇。
滕远舟对年年笑道:“大人平日不喜人服侍,因此只有白日大人不在时,有人来此洒扫、整理,委屈姑娘了。”
年年愕然,白日不在,晚上才来的地方,“这里不是他的书房吗?”
滕远舟道:“自然不是。”
年年呆滞:聂小乙那混账,居然摆了她一道。
滕远舟又将哪里是卧室,哪里是起居处,哪里是盥洗处,哪里提热水,哪里讨点心等都跟她说了一遍,一脸“大人交给你了”的表情,离开了守静堂。
年年气得想摔东西。看了一圈,实在没什么好摔的,拿出任务手册砸了一下。就这货,答应的退休福利迟迟不到位,害得她沦落至此。
任务手册在地上颤动起来,倒像是摔疼了浑身发抖的样子。
年年看着稀奇,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任务手册出现这种状况。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难道是因为缺了一页的关系?还是里面出现了什么变化?
年年捡起手册,打开来看,顿时一愣。自从她跳崖后,任务手册的任务界面上第一次出现了任务更新。
是否接受任务“双面美人”?任务说明:卿本佳人,却为细作。任务期限:三个月。任务奖励:生命值三十,任务者退休福利大礼包。
终于来了。
系统当初和她说得含含糊糊,她还担心它会再次食言而肥。如今任务内容出现在任务手册上,便代表已经形成了契约,只要她完成任务,不必担心拿不到奖励。
年年毫不犹豫点了“是”字。
旁边很快又出现一列字:分解任务一,获得男主的宠爱与信任。
年年:“……”啥,要她以这个身份获得聂轻寒的宠爱吗?说好的做个安静低调的细作,坚持到剧情结束就可以了呢?
与此同时,书房。
宽大的黑漆榆木书案上,一张薄薄的残页无风自动,上面血色的符文若隐若现。符文下,隐约可见下面几列字:
剧情完成度:——
生命值:三十四
男主仇恨值:五十
聂轻寒血迹未干的手指压在残页上,淡淡问道:“任务发布了?”
可怜的残页抖得更厉害了,可惜被那根指头压住,毫无挣扎之力,只得老老实实地答道:“发布了。”
聂轻寒没有再追问,看了生命值栏一眼:“生命值太低了,不能再调高些?”
残页简直要哭了:“之前为了让她达到回到现世的数值,我都白送她那么多了,再送能量就真不够了。”想它为了让任务者莫名其妙多出的生命值有个由头,还特意将仇恨值五十夸张成了两百,它容易吗?
聂轻寒毫不通融:“你不是暂扣了她的任务者回家福利,里面多少能量还不够补偿?”
残页:“……”这是什么男主啊,简直是不给人,不,不给系统活路,要不是他强迫它耗费大量能量,强行将两个世界重叠,它至于贪图任务者的这点能量吗?
这厮的心实在太黑了,它实在倒霉,居然被他用世界之子之血契约了,想跑都跑不掉。
残页忍着心痛道:“等她完成分解任务一,我就奖励她十点生命值。”
分解任务一吗?聂轻寒想到任务内容,倒没有再逼迫系统,只淡淡道:“以后再被我发现你暗中玩花样,休怪我将你彻底销毁。”
残页抖了抖,忍不住戳刀子道:“你就不怕她今后发现任务真相,生你的气,恨你?”
他不为所动:“那就恨好了。只要有恨,就忘不了,总比她一心想远离我更好。”
*
守静堂。
年年在屋中烦躁地兜了几圈,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
不管聂轻寒出于什么原因,不愿她今儿去书房,她都不能就这么认了。今儿是运气好,听到滕远舟提及愉儿的行踪,以后她未必再有这样的运气。
她凭什么乖乖听聂小乙的话?他要问她,她大不了说是去找他的。
年年下定决心,出了守静堂。四周静悄悄的看不见人烟,这个宅子,也不知是下人实在太少还是都太守规矩,她连问路都找不到人。
她想了想,决定碰碰运气,辨别了下方向,沿着青石板的小路,往记忆中旧宅的书房方向行去。
她运气不错,很快便看见书房方向灯火通明。
滕远舟守在门口,见到她吃了一惊,刚要说话,年年做了个“嘘”的手势,站在台阶上,透过半开的槅扇,大大方方地向里看去。
书房地方没挪,里面的布局却全变了。原来中间是会客的正堂,现在应该挪了地方,腾了出来。书桌摆到了正堂,和原来的书房打通,地方宽敞了许多。
孩童稚气的声音传来:“爹爹。”
年年心头大跳,目光凝住。
聂轻寒面朝外坐在书桌前,面前站着一个童子。小小童子刚比书桌高半个头,梳着抓髻,穿一件碧色薄绸衫子,背对着她,腰背笔直,小手捏着两张写了字的纸,规规矩矩地站在他面前。
年年的心一下子化了,眼眶隐隐发热:那就是她的愉儿吗?她终于见到了他。
聂轻寒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问道:“今日学了什么功课?”
愉儿答道:“今日吴学士教了《论语》的《尧曰篇》,我都会背了。爹爹,我背给你听好不好?”
年年吃惊:能称得上学士的,不是翰林院便是内阁,教愉儿一个小小孩童的,竟要用得上这样的老师吗?
聂轻寒“嗯”了声。
愉儿奶声奶气地背道:“尧曰:‘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果然熟练得很。
聂轻寒问:“知道什么意思吗?”
愉儿道:“吴学士说了,为君之道,要执守中正之道,要顾念百姓疾苦,否则,上天就会不让你继续为君。”
聂轻寒点点头,又问:“练了几页大字?”
刚刚还神气活现的愉儿声音顿时小了下去:“练了两页。”
聂轻寒道:“比昨日少了一页。”
愉儿低着头不吭声了。
聂轻寒道:“给我看看。”
小家伙攥紧了手中的纸,犹犹豫豫地不肯递上。
聂轻寒抬眼看向他。锐利的仿佛能刺透人心的目光,便是朝廷中一般的官员也受不住,何况愉儿一个才七岁的孩子?他很快顶不住了,怯生生地将手中写了字的纸递上。
年年看得直皱眉:聂轻寒和愉儿相处,怎么看不出父子的温情,倒像是上级对下级?这么小的孩子,哪经得起他这样的架势?
聂轻寒将两页纸拿在手中翻看,目光扫过,一言不发。屋中静寂无声,只有偶尔响起的纸张哗啦声,还有愉儿越来越紧张的呼吸声。
“力道、笔锋、构架、布局没有一个对劲,你压根儿就未用心,应付差事。”许久,聂轻寒的声音终于响起,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你今儿去做什么了?”
愉儿攥紧了小拳头不说话。
聂轻寒也不逼他,头也不抬地吩咐道:“远舟,叫人把惜墨叫来,问他哥儿今儿去做什么了?他不肯说的话,就打二十个手板。”
愉儿顿时慌了:“爹,你别打惜墨,不关他的事。”
聂轻寒将手中的两页大字拍到了书案上。
“砰”一声响,愉儿吓了一跳,胆怯地往后退了一步:“爹……”
年年也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声音出口,她立刻意识到不对,懊恼地捂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