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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过,掠起她鬓边秀发,她朱唇轻抿,杏眼明亮,气恼又委屈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段琢心头蓦地一阵酸楚:自己这是怎么了?嫁给聂小乙非她所愿,何苦让她伤心难过。他收回目光,打转马头道:“我护送你上去。”
段瑞急了:“我怎么上去?”
段琢神态冷漠:“你没腿吗?”
段瑞:“……”哥啊,从这里到山顶的龙泉寺还有不少距离,你是要让我走断腿吗?可看着段琢的神情,他愣是没敢开口。心里隐隐觉得,段琢现在的心情不好,他要是开口,不是走断腿,而是会被打断腿。
年年放下帘子,没有再开口说话。一时只闻马蹄得得,车声辚辚。
琥珀心头发慌,却什么也不敢说。倒是珊瑚啥也不知道,乐呵呵的,又拿出马蹄酥和预先准备的温好的羊乳道:“郡主尝尝这个。”
年年接过,正要喝一口,蓦地一阵恶心,捂住嘴推开了羊乳。
琥珀大惊:“郡主这是怎么了?”又怪珊瑚,“羊乳怪膻的,你偏要拿给郡主。”
珊瑚想不通:“我煮的时候已经用茶包去过膻了啊。”
见两个丫头拌嘴,年年摆摆手:“不关珊瑚的事,可能是车子太颠簸了。”她的车子减震效果一般,山路又不好,晕车也是难免。
珊瑚内疚不已:“是奴婢考虑不周,等到了寺中,奴婢下厨为郡主下碗素八珍面。”这次来龙泉寺,琉璃特意安排她跟着,就是让她照顾郡主的饮食。
年年不感兴趣,想了想道:“我想吃米粉,加了酸豆角和醋,酸酸的那种。”比较开胃。
珊瑚应下,笑道:“还好奴婢备了材料。”
马车又行一阵,前面黄墙碧瓦,斗拱飞檐,已到龙泉寺前。
龙泉寺始建于前朝,历经数百年,规模日大,香火鼎盛,素有灵验之名,也是京城女眷最喜前来祈福之地。今日因临川王府的女眷过来,寺中提前清了场,这会儿看着有些冷清。
寺中檀香袅袅,梵唱声声。棠枝奉命在寺外等年年,见段琢护送年年的马车过来,脸色微变,很快扬起笑脸,迎上来行礼道:“世子,郡主,王妃带了几位姑娘,正在须弥殿听主持讲经,关照奴婢带郡主去禅房稍事休息,回头一起用午膳。”
这次来龙泉寺,临川王的几个庶女都跟着来了。
年年扶着琥珀的手从车上下来,含笑向她点了点头:“有劳了。”
段琢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年年面上,精致的眉头微皱:“怎么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年年道:“我没事。”
段琢面上闪过焦躁,下意识地向年年走近一步:“福襄,休要和我赌气……”
年年道:“我真没事。”
段琢皱眉:“你休要哄我。”抬起手来。
棠枝心里一咯噔,不动声色地拦住年年面前,提醒段琢道:“世子,王妃还等着世子回王府去取那串玉佛珠呢。”段琢之前下山就是为了这事。
段琢握手成拳,抬眼看向棠枝。棠枝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段琢面现不虞,星眸森森。
年年打圆场道:“阿琢,别闹,我就是车子颠了些,有些不舒服,一会儿就好。”
段琢闭了闭眼,半晌,冷哼一声:“知道了。”调转马头,带着侍从疾驰下山。
棠枝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手心里已经全是汗水。
年年叹道:“棠枝,其实你不必为我得罪他。”
棠枝对她笑了笑:“这是王妃的意思,郡主不必担心。”
年年一怔:师父应该是看出来了,所以有意隔开他们。师父一片苦心,只可惜,注定要被辜负。原文中的福襄情之所至,不顾一切,燕蓉越是阻止他们相见,她感情反而越是炽烈;而她则必须要走完这段剧情,才能脱离这个世界。
好在,这是师父最后一次为他们担心了。
棠枝带路,领着年年主仆去了燕蓉为她安排暂居的禅院。小小的院落十分精致,穿过宝瓶门洞进去,便是千竿修竹,一条鹅卵石铺的小径曲折穿过竹林,直通小小三间精舍。
屋中窗明几净,桌椅台榻俱是竹制,清雅异常。
年年看着喜欢:“师父费心了。”
棠枝笑道:“王妃说郡主定会喜欢,果然如此。”告诉了琥珀和珊瑚寺中的一些规矩,厨房的位置等,又嘱咐年年有事只管找她,她就跟着王妃住在隔壁的院落,这才告退。
琥珀忙着归置行李,铺床叠被,珊瑚去借厨房为年年做米粉。赵余是男子,这里他帮忙送了行李进来,却不便久留,去了寺中专为男客安排的地方。年年独自去竹林里转了转,熟悉环境。
走到西北角,果然发现了一扇虚掩的小门。原文中的福襄就是从这个门偷偷出去,和段琢幽会的。
年年将帕子垫在小门附近的一块巨石上,翻出了任务手册。
剧情完成度:九十九
生命值:九十四
男主仇恨值:零
年年注目那个零许久,觉得自己可能是麻木了,接受了任务失败的事实。如今她已经不指望任务完成了,只求系统能找到导致小世界崩溃风险上升的关键,不至于让小世界真的崩溃。
可都这么久了,系统一直没有反应,看来情况并不乐观。
念头刚起,眼前一花,她的意识再度出现在那个满是0和1的系统空间。
熟悉的冷冰冰的声音出现:“警告:任务者窦知年触发任务警报,任务成功率下降百分之九十九,小世界崩溃概率百分之八十。”
年年的内心毫无波动:上一次系统报的是成功率下降百分之九十,崩溃概率百分之七十。对她来说,成功率下降九十,还是九十九,毫无区别;小世界崩溃概率七十和八十,似乎也差不了多少。
年年兴致缺缺地道:“知道啦,还有其它事吗?没有就放我回去吧。”反正今晚之后,她就该回这里接受失败的命运了。
系统似卡住了片刻,半晌才道:“任务者窦知年,你就不想挽救一下?”
年年毫无斗志:“怎么挽救?除非你能帮我把仇恨值刷回及格。”
系统道:“如果能呢?”
年年一怔:“你不是说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吗?”
系统道:“百分之一的希望也是希望。只要找到仇恨值为什么会降为零的关键,把漏洞补上,不就可以了吗?”
年年嗤之以鼻:“我要能找到,至于让它一路降到零吗?”
系统道:“你找不到,不代表我找不到。”惯常冷冰冰的声音中居然透出了一丝得意。
年年狐疑:“你不是说我权限不足,无法查询,让我自行寻找答案吗?”
系统又卡了一下,半晌才道:“事急从权。”
所以说,以前她问它的那些问题,它是能答的,却故意为难她?年年目露不善,心中磨刀霍霍。
系统隐隐觉出不妙,忙道:“你就不想知道男主为何会对你仇恨值一降再降,甚至影响了小世界的稳定?”
想,可她不想让这个狗系统得意。小世界崩溃,对于从各个小世界中汲取力量的系统来说,受到影响可比自己大得多。
系统见她不吭声,有些焦急,循循善诱道:“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吗?仇恨值刷回及格线以上,小世界崩溃风险降低,你的生命值就能超过一百,可以兑换回家的机会了。”
年年心头一跳:系统果然知道她的软肋。她努力了这么久,为的不就是能回家吗?
系统见她还是不作声,一狠心,挥泪大酬宾:“我们对回家的任务者有完善的福利保障,等你回到原来的世界,将友情赠送任务者用不完的金钱,不低于这个小世界的身份地位,一生的福运,你的父母家人也会因此受益哦。”
年年目露怀疑:“我说,你是不是在现代世界的营销班上过课?”这么好,怎么系统从前都没说过?
系统:“……”
年年勉为其难地道:“既然你那么想告诉我,就说说看吧。”
系统心塞:所以说嘛,还是新人好。它还记得,任务者第一次接任务时是多么软萌可爱,将它的话句句奉为圭臬,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哪像现在,居然学会了拿捏它。
最气人的是,她这种态度,自己还要上赶着说给她听。“经大数据对比、分析,男主之所以会对任务者仇恨值降得如此彻底,是因为他一直误以为任务者对他情根深种。”
年年:啥?
珊瑚找到年年时,年年正坐在竹林中,怔怔出神。雪青色的蜀锦花鸟纹斗篷上落了不少竹叶,也不知她一动不动地坐了多久。
“郡主。”珊瑚唤道。
年年回过神来,应了声。
珊瑚觉得郡主的神情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怎么哪里奇怪,盈盈笑道:“米粉好了。”
年年摇了摇头:“先放着吧。”她现在心绪不稳,什么也没胃口吃。
一直以来,剧情的走歪,聂轻寒待她的种种奇怪之处终于有了解释。可她没想到,竟会是这么荒谬的答案。她到底哪里给了他错觉?年年百思不得其解。
系统说,想要仇恨值回来,只有她亲口告诉聂轻寒,他从前的一切都是错觉,她至始至终,心中只有段琢一人,不可能看得上他这样出身卑贱之人。
她不敢想象,聂轻寒听到这样的话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他会恨死她吧。
年年惆怅许久,忽然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劲:按照剧情,他本就该恨她入骨,她应该高兴才对。一切回到正轨,一直以来悬心的任务,以为会失败的任务终于有了完满解决的希望,小世界崩溃的危险也会消弭于无形。聂轻寒将沿着原文既定的道路称霸天下,而她也很快就能回家,各得其所。
这个结局,对他们来说,都是再好不过的,不是吗?
对,她该高兴才对。
年年努力甩掉心中奇怪的情绪,打起精神道:“走,我们回去吃米粉。”
正苦恼要怎么劝她好歹吃一口的珊瑚露出喜色:“好。”
午膳时,年年受邀去了燕蓉住的院落。段琼也在,坐到了年年身边,笑盈盈地和她说话。
年年有些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她说话,偶尔回她两句。段琼也不在意,始终保持着热情。还是燕蓉说了句“食不言,寝不语”,她才吐了吐舌头,安静下来。
等到吃完散场,段琼拉着年年一直送到了竹林,见左右跟得不紧,压低声音道:“郡主,大哥想单独见你一面。”
年年心头一跳,看向她:“他回来了?”
段琼“嗯”了声:“郡主勿怪大哥。王妃娘娘不愿你们见面,他也是没法子。”
年没有说话。
段琼飞快地道:“今夜亥时正,大哥会在佛光崖等你。大哥说了,郡主若是不愿去,他不会怪你。”
*
夜间又起了风,呜呜吹个不休,窗外竹林瑟瑟。明月缺半,高挂半空。年年恍然记起,再过七八日,便是中秋了。
琥珀和珊瑚折腾了一天,累得够呛,这会儿都打起了呵欠。年年吩咐道:“你们都去睡吧,今儿我这里不需人守夜。”
琥珀不同意:“郡主身边没人不妥。”
年年横了她一眼:“有什么不妥的?你们睡外间,我有事喊你们,还能听不见?”
这倒也是。
琥珀被说服了,爽快地应下。两人服侍年年梳洗了,给年年留了一盏灯,退去了外间。年年倚在床头,翻了一会儿话本子,很快听到外间响起轻微的鼾声。
她看了眼多宝格上的沙漏,抓起架子上搭着的雪青蜀锦花鸟纹斗篷披上,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秋风寒凉,她拢了拢斗篷,沿着竹林中的小径一直到了小院西北角的小门。
寺院夜间歇息得早,四周一片黑暗,不见灯火,只有冷月的清辉洒在地面。年年沿着白天研究过的路径,穿过殿宇一侧的回廊门洞,寺后林立的碑林,一直到了后山崖顶。
这里平日就人迹罕至,这会儿已近深夜,四野无人,但闻风啸兽吼,枭啼阵阵,仿佛天地间只剩了她一人。
佛光崖,据说是龙泉寺开山祖师悟成大师打坐悟道之所。如今悬崖边上还能看到一个凹坑,据说是悟成大师打坐十年坐出的印子。
年年慢慢走到崖边,扶着一块凸起的巨石向下看去,只觉头晕目眩,双腿发软。目之所及,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这里,就是她的葬身之所吗?
身后脚步声传来,段琢清润的声音响起:“福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