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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衡一走,温亦欢就发消息来找她,时间掐得分毫不差。
欢欢:【起床没?】
舒:【大清早的,怎么了?】
欢欢:【当然是去玩啊,逛街呀。】
欢欢:【过几天就是我哥生日了,我讹了他点儿零花钱,打算去浪一下,你陪陪我呗。】
南舒还在吃葡萄,盯着外头寒风冽冽的天,打了个寒颤:【我可没钱。】
欢欢:【你就吹吧。】
欢欢:【我知道,谌副司长每个月都会给你打钱的,那张卡你老是不用,他就不怨你?】
舒:【哪有人怨别人不花自己钱的。】
绕了半个小时的文字游戏,南舒最终还是被她说服,换了身衣服,化了点儿淡妆,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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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亦欢约她在华贸中心见面,先去吃点东西,聊一会儿天,再去附近的SKP新光天地逛。
那儿定位高端,寸金寸土,任何名品奢侈,时尚品牌都能呈现。
随便一拿就是动辄上万的手提包,往来的人不是身价难估CEO商人,便是金领、艺人、富二代。他们大多出手阔绰,喜欢追求上层以及更高品质的东西。
不过也会有限量版的可乐、从海外空运来的高价矿泉水在里面售卖,最适合温亦欢这种闲散又多金的大小姐。
谌衡除了质量上的讲究,似乎并不追求这些。他禁欲矜贵的外表,常常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个端着的人。
其实不是。
他有高定的西服西裤,有全球限量的手表,但也会用她十几块钱淘回来的性价比极好的钢笔,或许是与他的职业有关。
温亦欢没走几步,便透过橱窗看上了一条裙子,喜欢得两眼发光。
南舒说:“进去试试吧。”
温亦欢笑着拉她进去,转头就对导购小姐开口:“你好,请把这条裙子拿来给这位小姐试一试。”
南舒懵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我?”
温亦欢说:“你穿绝对好看。去吧去吧,先试一试。”
这是一条类旗袍风格的紧身裙,能包裹出玲珑凹凸的身形,每一根线条的做工、打磨都非常精细,质量堪称上乘,却也暗示着其价格不菲。
南舒穿上,在全身镜前转了转,也觉得好看,拍了张照片,下意识想发给谌衡,却在点发送时缩了手指。
先买下吧,总有机会给他看看的。
本来温亦欢是打算把这条裙子买下来送给她的,但南舒不依。如此贵重的礼物,就算是朋友,也有点担不起。
两人逛了一下午,小公主收获颇丰,而她只买了两套便已经要了她的命。
临走前,温亦欢不忘扯着她的手,劝了句:“后天晚上我哥生日会,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和你哥不熟啊。”
“怕什么?”温亦欢觉得这不是问题,“谌衡跟我哥的关系有多铁,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跟他在一起,认识是迟早的事儿,况且,你又是我朋友……”
其实,温亦欢是有私心的。
她看得出来,南舒很喜欢谌衡,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没什么人知道。
已经四年了。
许多恋人走到这个时间节点,基本已经步入谈婚论嫁的阶段。
她不想自己最亲近的朋友,永远只是某个人豢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当然,这些话她不会当着南舒的面说。
温亦欢捏了捏她的手:“没什么好怕的。有我在,那圈子又不会吃人。”
南舒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在担心什么,最终还是抿着唇点头答应:“好。”
得到南舒的答案,温亦欢唇角弯了弯,“别紧张,谌衡也会去,到时候你就黏着他,或者黏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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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会当晚,是星期一。
南舒在寝室睡了个午觉,下午四点,直接被温亦欢提着双手拉起来,洗漱,化妆。
南舒挺纳闷的:“这么隆重啊?到底是你哥生日,还是我生日啊?”
“实话跟你说吧。”温亦欢一边绑头发一边跟她解释,“这次的生日会,不是我哥乐意办的,而是我妈。说是他年纪不小了,成天混来混去,没法收心,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他认识认识院里的姑娘,尽早成家立业。”
“那跟我有关系?”
“所以说啊。今晚肯定会有很多跟我哥、跟谌衡”温亦欢刻意咬重了音,“……一个年龄层的女人来。你不打扮好一点,就不怕你家副司长被人抢了去啊?”
南舒了然地点点头,即便如此,她依旧收拾得很快:“要真这么容易抢走,早就走了吧。”
“那也是。”温亦欢拉她出门,“你一去,艳压全场,谁还看别人呐?”
南舒捏她鼻尖,“你什么时候能不打趣我?”
“我嘴甜还是他嘴甜?”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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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亦欢穿着高跟鞋,不便走远路,温家的司机在学校后门等。
南舒一进去,车子就发动了。
来到温家,里面已是人声熙攘,穿着西服与礼服的客人来来回回,说着恭维的客套话。
唯一尚存着点儿真实人气的,便是温母瞧见自家女儿回来,那堆满皱纹的笑脸。
南舒想起自己的妈妈,心跟着软了几分。
以前她放学回家,妈妈也是这样迎她的,在学校练舞再苦再累,一想到家里有个想着她,支持她的人,就觉得什么都值得,总会坚持下去。
可那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温母盯着自家女儿的漂亮脸蛋,心疼地说:“欢欢啊,这么久没回家,都瘦成什么样了?是不是学校伙食不好啊?”
温亦欢就是个被宠坏又不太坏的公主,一见面就怼:“瘦了才好呢,我巴不得瘦。”
“妈,这是我的朋友,南舒。”她没忘了给温母介绍。
南舒笑着打招呼:“伯母好。”
温母还是第一次瞧见比她女儿还要出挑好看的姑娘。
南舒穿了件薄毛衣,长发散下来,既漂亮又温婉。
她上下逡巡几眼,赞美道:“真漂亮,叫南舒是吧?挺好听的名字,今年几岁了呀?现在是做什么工作?还是说,在上学?”
南舒滞了下。
温亦欢翻了个白眼:“妈,那是我同学,而且人家有男朋友。你那什么眼神?”
被自家女儿拆穿自己的心思,温母面子架不住,略有嗔怪,“给你妈留点面子不行啊?”
南舒笑了,插进来打圆场:“伯母,你们感情真好。”
温母说:“是啊。不过也就闺女疼我,儿子就跟没生一样,白眼狼。”
南舒有轻微的社交恐惧,起初她是跟在温亦欢身侧的,但温家的晚宴,温家小姐总是被围绕的那一个。
温亦欢任是有心陪她,也溜不开。
南舒有点累了,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轻轻地揉了揉被高跟鞋磨到的细瘦脚踝。
待到夜幕彻底降临。
晚上八点,谌衡和温亦时还没来。
温亦欢跟她说:“他们才不会这么早来,那群人肯定会找个地儿喝酒聊天,用他们男人的方式好好地庆祝一下,再过来应付这边。”
应付?
南舒没多想,手肘撑在桌上,托着腮,静静地瞧着这个自己融不入的圈子,看他们觥筹交错,举杯展颜,却乐在其中。
随后,目光淡淡移开,觉得没意思,尝试地抿了口酒。
因为无聊,又忍不住干点什么,来告诉别人自己并不是格格不入,只能一口一口地喝酒。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
这场宴会的主人才姗姗来迟,耀眼地出现在门口的人群堆里,被长辈好友拥簇调笑,以及他身后的几个哥们儿。
那些都是一个院子长大的,一起上学,一起玩耍,几十年过去,都变了样儿。
个个事业有成,三十而立。
平日忙得不见人影,难得逮着这个机会聚在一块儿,捉弄打趣今天的主人公,热热闹闹地围成一团。
唯有谌衡站在一旁抽烟,对这场宴会提不起半点兴趣,也压根没走进来的意思。
要不是今晚是温亦时的主场,他根本不会来,也懒得搭理,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体现着他的敷衍和冷淡。
要不是温家的主厅有一块是全透明的落地窗,他们也很可能会就此错过。
谌衡发现了她。
一姑娘坐在角落的高台边上,安安静静地趴着,既无聊又羡慕地望着人群堆里正准备切蛋糕的那一块儿。
孤零零的一个,也不说话,不知道那小脑袋瓜在想什么。
谌衡吸了一半的烟,直接掐灭,皱着眉走进来。
他是从另一个门进的,南舒看见他时,被吓了一跳,随即像个小酒鬼一样盯着他。
因为某些事,谌衡极讨厌女人喝酒,别人他不管,但南舒他明确说过不许在他不在的时候喝。
这会儿闻到她身上清淡的酒味,眉头习惯性地拧了一下,迅速弥漫出一股不耐,却在瞧见她傻乎乎的笑脸时,又淡了一半,碰了碰她的鼻尖:“谁带你来的?”
她撅了撅嘴,“你不希望我来吗?”
“我没说过。”
那意思就是,甭误解我。
“那你刚刚去哪儿了?”
南舒有点委屈,被温亦欢用他的名义引过来,到了才发现,他距离宴会结束还剩半个小时才出现。
她感觉自己被骗了。
谌衡还没说话,倒有人过来抢了他的话茬。
是个女的,笑着挤眉问:“呦,这是谁啊?没见过啊,衡哥不介绍介绍?”
南舒看了眼来人,成熟的女人,穿着棕色的长风衣,风衣下是一条尽显身材的低胸小黑裙,领口缀着一排小小的圆粒珍珠,波峰耸动。
但她搀着一个男人,看样子像是她的男朋友。南舒敌意小了些,却没说话。
谌衡没吱声,也没介绍。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对这姑娘不一般。
那女的盯着南舒的侧脸,觉得她长得很嫩,漂漂亮亮的,年纪也很小,笑着说:“衡哥,你也真是的,刚刚我们在吃吃喝喝,怎么没把她一起喊来啊?大家伙一块儿玩多好,就算不认识玩一轮也熟了,非要留人家一个小姑娘在这儿。小妹妹,等很久了吧?”
南舒:“还行,不久。”
那女的继续说,“下次,你可以让他带你来,就不用自己孤零零地坐在这儿等了。瞧瞧,都无聊坏了。”
这挑拨的劲儿,不愧是混圈子的人。
南舒佩服。
她气鼓鼓地看着谌衡。
谌衡竟被她逗笑,拉过她的手,到这儿的唯一几句话,都是冲她说的。
“过来。”
直接无视了某个人。
“……等等啊。”
南舒的高跟鞋松松垮垮,被他一拽,没站稳,差点儿摔在地上。
幸好他眼疾手快,长臂绕过去,扶着她的腰往自己怀里推了推,才让她不至于这么狼狈。
这亲昵的动作,南舒觉得没什么,毕竟更暧昧的都做过。
但在外人看来,倒多了点儿深意。
该懂的自然会懂。
刚刚那女人身旁的男友面无表情地嗤了声:“你是不是嘴欠?人家好好的,挑拨个什么劲儿?很好玩是吧?阿衡没谈过恋爱,八成是因为没经验或者忘了,在你眼里都他妈成什么样了?滚一边去。”
“哼。”
女人架不住面子,拢了拢风衣,气急败坏地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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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舒崴了下脚,谌衡才发现她的脚被磨破了皮,莹白纤细的脚踝上有猩红色的血渍黏在上面。
他将她的手搭上自己的臂弯,淡声说:“搀着,带你上去处理一下。”
南舒扶着他,走得很慢,还不忘问:“你是真忘了,还是不在乎?”
谌衡漫不经心地说:“不想你被人指指点点,那群人没个正形。你要真想去,下次带你,又不是拿不出手。”
他捋好她额边散落的碎发,收回视线。
南舒轻笑了下,不可避免地被最后一句话哄好。
他总是这样。
没费什么劲儿,轻轻一句话就把她迷昏了头,那股凶凶的戾气给压下去,只剩半点儿凌人的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