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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芳阁是皇城出了名的风月场,有钱有权贵公子们的聚集地。尤其是它名下的招芳阁花船,据说花船内就连伺候的丫鬟都美如天仙,于是招芳阁还有一个别名叫销金窟。
在没被顾爹爹控制花钱时,莺莺时常跟着兆时来这里玩,若不是那次她为了同别人抢花魁一掷千金把事情闹得太大,也不至于变得像现在这般穷。
来这种地方不能太招摇,莺莺为了引人耳目同晓黛都换了男装,亥时两人翻墙出府,一人拿着一把折扇摇摇晃晃,不时遮脸躲人,一看就不像正经人。
“呦,几位爷里边儿请~”
招芳阁的管事叫香娘,她最厉害的就是有一双过目不忘的眼睛,还总能看穿女扮男装前来抓偷腥夫君的女人。
莺莺她们来的不巧,时常在花船上坐镇的香娘今日刚好守在阁门外,见到莺莺二人她笑脸迎上去,紧接着笑颜一僵,凑近看清莺莺的面容后又笑起,“哎呦喂,这不是顾……”
她后面的话一转弯,拉着莺莺的胳膊亲热道:“这不是顾小公子吗,一段时日不来,香娘可想死您了。”
这招芳阁生意做得极大什么场面都见过,也不是不接待真正来这儿找乐子的女客人,更何况像莺莺这种有权有势、出手大方的女客人,她们招芳阁也得罪不起。
香娘靠近莺莺眨了眨眼睛,“今儿雪凝姑娘刚好空闲,不如香娘带您上去瞧瞧?”
雪凝就是莺莺上次一掷千金买了一晚上的花魁,她貌美声甜身段柔软,莺莺不仅喜她娇滴滴的好相貌,还喜欢她温柔的嗓子和漂亮的舞姿。
“不了,今日来是有正事要做。”想起雪凝,莺莺不由有些心痒,但她记得来这儿要做的正事,按照杀手给的提示,开了三楼中间的牡丹房。
没一会儿,约定好的时辰到了,莺莺同晓黛坐在椅子上无聊等着,迟迟不见杀手现身。
莺莺担忧道:“咱们不会被骗了吧?”
杀手是晓黛负责联系的,她摇了摇头道:“这杀手据说是赤风楼的人,奴婢猜那杀手可能早就到了,只是行事谨慎正躲在暗处观察咱们,姑娘再耐心等等看。”
莺莺懂了,点头满意道:“谨慎些好,他越谨慎对咱们的计划也越有帮助。”
几乎是在莺莺话音落下,桌上的烛火微晃,有人跳窗而入。来者一身黑衣面具掩面,莺莺只是眨了下眼的功夫,他人就坐到了她的对面。
“是你要雇我杀人?”隔着面具,男人声音缓沉故意压低,露出的修长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见到莺莺点头,他嗤了声给自己倒了杯茶,捏起来想喝又想起来自己还戴着面具,索性拿在手中把玩着问:“要杀谁?”
“我自己。”莺莺正盯着杀手看,刚好看到他杯中的水轻晃,险些浇到他自己手上。
莺莺总觉得这杀手漫不经心的态度好似来玩般,暗暗担心他不靠谱。她没马上说自己的事,而是先打听下这个杀手,“敢问大哥怎么称呼?”
黑衣杀手微微歪头,隔着一张花脸面具,莺莺感觉那人好似在看自己。
他顿了顿回道:“沉雪。”
身侧的晓黛微动,扯了扯莺莺小声解释道:“奴婢打听过这赤风楼,据说里面的天字一号杀手就叫沉雪,还从未任务失败过。”
“真的假的?”莺莺不是怀疑晓黛话中的真实性,而是怀疑这看似不靠谱的黑衣杀手,是不是真的叫沉雪。
沉雪冷哼一声,从怀中摸出个玉牌抛给莺莺看,这玉牌是赤风楼杀手的身份象征,莺莺在看到牌子上写的‘沉雪’二字时打消了疑虑,将玉牌还了回去。
“说说吧,你想怎么死?”
沉雪扯回刚才的话题;“不是要让我杀你吗?你是想让我分.尸还是斩头,或是还有什么其它好玩的死法?”
莺莺知道沉雪误会了,赶紧解释道:“都不是,我让你杀我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沉雪脑子转的极快,他慢悠悠放下茶盏道:“哦,你是要假死。”
“正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莺莺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与人合作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二字,她索性就将自己的计划全都说了出来。
“在适当的时机,我会挑一处人多又有水的地方,然后你制造混乱趁机将我刺入水中。”说到这里莺莺特意多叮嘱了一句:“不是让你真的刺我,我之后还要从水里逃走,你做个假动作,能蒙骗住他们就行。”
一等莺莺‘重伤’落水,被其他刺客‘打伤’的晓黛就会大喊一声引起旁人的注意,然后为了救莺莺也紧跟着跳入水中,自此二人就可以逃之夭夭。
“然后呢?”沉雪听着有趣,“你借着重伤落水逃走,那又如何让别人信你真的死了?”
莺莺露出笑容,眨了眨眼睛看着沉雪,“所以,这里就要麻烦沉雪大哥了。”
莺莺先前之所以让晓黛暗地里买一套一模一样的衣裳,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尸.体’穿的。若是兆时还有势力,这个忙应该找他来帮,可如今他自顾不暇,莺莺就只能让这位杀手来帮她找一具女尸。
莺莺逃走后,她的尸.体并不能马上出现,而是要等上几日,等水彻底让尸体的相貌身体发生改变,才可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沉雪听完后拍了拍手,“顾姑娘好计谋,只是……”
他笑道,“只是你这计划骗骗寻常人还说的过去,若是想骗过某些心思深沉之人,还欠缺一点。”
“还缺什么?”这已经是莺莺目前想出最合适的计划了。
沉雪偏了偏头,将目光放在晓黛身上,“你最缺的还是细节。”
“你当真觉得,等你死后那群人只会忙着找你,而忽视随你落水的小丫头吗?”
莺莺之前还真没在意这个问题,她一顿,“那……再多找一具女尸?”
沉雪摇头,悠悠告诉莺莺:“最好的法子,就是你一个人走,让别人把你重伤落水的丫头救起来,只有你的贴身丫鬟把戏做足了,才能以假乱真。”
“不行!”莺莺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不能留晓黛一个人在这里。”
先不管晓黛能不能把戏做足,没有了莺莺护她,这皇城就是个吃人的地方,更何况她‘死’后钦容和武成帝还在,对于护主不利的丫鬟,他们会如何处置可想而知。
晓黛与莺莺的想法不同,她知道自家姑娘有多想离开皇城,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莺莺就拉住她摇了摇头。
前世晓黛的死对莺莺并未造成太大的影响,或者说是她一直以为自己没受影响。这一世莺莺说到做到,总之她是绝不能再看着晓黛为了护她而死,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带她走。
大概是看莺莺主意已定,沉雪笑了笑也就没说什么,最终几人商定找两具女.尸,沉雪临走前脚撑在窗门上,回过头淡淡道:“有时候,你想要的越多,失去的只会更多。”
“若是想达到自己的目的,总归要学会取舍。”
莺莺不知道沉雪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但她还是跟着点头捧场,“沉雪大哥说的对!”
“对个屁,像你这种人能明白什么。”只留下最后这句话,沉雪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中。
心头上的大事解决,莺莺总算放松了,而晓黛心不在焉明显还在想着沉雪刚才的话,两人出了房间,莺莺见晓黛始终不开心,就晃了晃她的胳膊道:“好了,别想那么多了。”
“他就一杀手能懂什么,再说了若你真留下来,万一让钦容发现不对劲儿,那才叫得不偿失。”
晓黛仔细想了想,纠结道:“姑娘说的好像也对。”
“不是好像对,我说的任何话都是对的!”
为了放松心情,莺莺招了招手把香娘唤了过来,“带我去找雪凝姑娘吧。”
她身上没带银票,也不舍得把存起来的银票拿出来用,就将带着身上的小首饰抛给了香娘,香娘含着笑意收好,“得了,两位公子随香娘往这边走。”
为了不与熟人撞见,莺莺是特意来的这招芳阁而非招芳阁上的花船,就算如此她还是用折扇遮挡着面容。
一路平安无事,她原以为不会有意外发生,谁知就在她走到雪凝姑娘的房间时,隔壁的房门推开,莺莺靠的近随意往那儿一瞥,当场愣在原地。
“……莺莺?”与莺莺的目光相对,钦容也是怔了瞬。
接着他微微眯眸,走至她的身边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她、她她,她怎么会在这里呢?
招芳阁的脂粉气极重,可就算如此,等到钦容靠近时,她还是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气。莺莺忽然想起前世的某一天,她不顾钦容再三的警告又偷偷溜去了花楼,后来钦容直接带兵包围了花楼,说是要抓刺客。
北域国的花楼分为多种,其中一种被称为南风馆,馆内都是些模样清秀俊美的男人。莺莺那个时候去的就是南风馆,当她因为钦容的到来在馆内四处躲藏搜查时,钦容就坐在楼下大厅品酒。
莺莺东躲西藏,到底还是没能躲过钦容身边的亲卫搜查,最后被人罩了面抓到了钦容面前,连带着她身边的小官也没能放过。
那时莺莺一直都不明白,钦容为何会命人把她的面容遮住,直到如今也想不明白。
她只知,那日她被蒙面带到钦容面前时,看不到他的脸色只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隔着一层面罩,他把手放在了莺莺发上,莺莺好似感觉他倾身靠近了她,与她贴脸低语:“你真是很不乖。”
然后她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长剑落地的声音。钦容弯身将她抱起,临走前淡声吩咐亲卫:“揽月馆私藏皇家要犯,涉事之人一律处死。”
就钦容将莺莺抱起来的姿势,这哪里是在对待皇家要犯?
揽月阁的人不敢怒也不敢言,而莺莺缩在钦容怀中也微微有些害怕。出了揽月馆,她不仅在钦容身上闻到了淡淡的酒气,与之交缠的还有隐约的血腥气。
莺莺一时不愿揭开脸上的面罩了,而钦容却在坐进马车后摘下了她头上的面罩,用手指抬起莺莺的小脸,钦容细细摩擦着温柔开口:“孤不忍动你,就只能拿旁人开刀了。”
莺莺不懂,直到几天后揽月馆招了一场大火,不仅整个揽月馆被烧毁了,就连馆内的人也无一幸免,全部死在这场大火中。
明知此时的太子钦容非前世的那个他,可莺莺在这里撞见他还是生出许多不好的回忆,尤其就在不久前,她才刚和沉雪密谋完如何哄骗过钦容逃离皇城,这不仅让她心虚。
“我……”莺莺不敢说自己是来找雪凝姑娘的,毕竟前世钦容连招芳阁这种地方都不让她来。
瞥了眼一旁不语的香娘,见她极有眼力劲的没开雪凝的房门,所以她把心一横说道:“我是来找你的。”
莺莺眨了两下眼睛,委屈道:“三哥哥你怎么可以背着莺莺来这种地方,你心里可还有莺莺的位置?”
钦容静看着一身男子打扮的莺莺,又瞥了眼同样男衣的晓黛。他薄唇很浅上扬,淡声回道;“三哥哥是来谈正事的。”
“什么正事非要来这里谈?”莺莺重生后性子真变了太多,以往的蛮不讲理任性胡闹都失了嚣张。她做不到指着钦容的鼻子骂他,就只好扑到他怀中抱住他的腰身,把脸埋到他怀中道:“莺莺不喜欢三哥哥来这种地方。”
钦容单手搂住怀中的姑娘,摸了摸她露出的细腻后颈,垂着眼睫不语。
片刻后,他回了莺莺:“那以后三哥哥便不来了。”
“回去罢。”钦容招来身边的侍从送莺莺回去,这里他一时半会有事还走不开。
莺莺一见他在这里,早早就后悔没马上溜走了。她乖乖点了点头抬脚往楼下走,走了两步又被拉了回来。
“莺莺。”
钦容帮她理了理衣领,目光掠过雪凝的房门后,倾身与她平视道:“三哥哥也不喜欢你来这里。”
“……!”莺莺心里一咯噔,小身板微颤很乖回着:“那、那以后莺莺也不来了。”
钦容低笑,在她额上落下一吻道:“莺莺真乖。”
莺莺被迫承受着钦容的亲昵,其实她不是乖,只是想好好活着。
“……”
莺莺见完沉雪没几天,皇宫里传来消息,太子钦容与顾家小姐的婚期提前,由李怀虚李大人亲自挑日子,距离成婚那日只有月余。
对于这个结果顾家人是又喜又忙,好在他们之前早早准备着,加上有顾皇后帮忙,满打满算时日足够。按照规矩,成婚前莺莺要被接到皇后的凤坤宫学习礼仪,莺莺险些忘了这事,被顾凌霄这么一提醒才想起。
一旦她入了皇宫,再想出来实行计划就难了。
莺莺不得不匆匆实行计划,连忙去让晓黛联系沉雪,当夜沉雪就悄悄潜入了她的房中。
“明天?”沉雪脸上的面具又换了一个,不变的是一身黑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他调侃了句:“你倒是真心急,不过明天不行,明天我有事帮不了你。”
与其他杀手不同,赤风楼的天字一号极为神秘,并不是以杀人为生。他思考了下道:“后日吧,后日你约人同去金满堂,坐在二楼东南第三个包房,那处窗户靠水。”
莺莺应下,心不在焉熬到了后日。
金满堂是皇城的一处地下拍卖行,里面收集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它非朝廷主持的官卖,却在出名的情况下至今并未查封。
原因无他,只因这金满堂同样有背后撑腰的权贵,只不过同景和酒楼和招芳阁不同,金满堂背后的主人并不是什么秘密,谁都知道这里属于庆王爷,也正因如此官府才不敢查封。
毕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地方,所以来这的人都需以物遮面。
莺莺身边没什么亲近的朋友,为了能让人知晓是顾莺莺遇刺落水,所以她硬着头皮找来了裘安安,原本她是想找顺荷公主的,不过顺荷武功实在太厉害,她怕沉雪被她反杀。
一同入了金满堂,莺莺三人都是以面纱掩面,莺莺存了暴.露的心思,脸上特意覆了极薄的面纱,裘安安见到后皱眉道:“你这也太容易被人认出来了,不然你同人借个面具。”
莺莺摇了摇头,故作无畏道:“我好歹也是快成为太子妃的人,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的。”
这么说着,几人左拐往第三个包房走,莺莺扭着头和裘安安说话一时不察,直接撞到了一个男人身上。
“唔……”莺莺被撞疼了鼻子,脸上本就松垮的面纱摇摇欲坠落到了鼻下。
她后退时被人轻轻扶了一下,莺莺隐约间闻到熟悉的雅香,愣愣抬头看着面前只戴了半张金色面具的男人,她结结巴巴小声:“失、失礼了。”
男人雪色锦袍金冠墨发,面具下露出的下巴如玉,薄唇红润。他的嗓音如同他的气质那般温润柔和,望着莺莺回了句:“无事。”
莺莺本是六分的猜测变成十分,她匆忙捂严自己松垮的面纱,拉着裘安安进入隔壁的包房。
是钦容,一定是钦容!!
为了方便楼上的客人看清厅内的拍卖之物,所以这种包房无门,包房与包房之间只隔了一扇厚重的屏风。坐在椅子上,莺莺这会儿能清晰看到站在房外的男人,她这会儿话都不敢说了,整个人都有些慌乱。
钦容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他早就知道了她的计划?
在莺莺的焦虑下,金满堂的拍卖开始,站在房外的男人也很快回了房间。
此时沉雪同其他‘刺客’正藏在这金满堂中,莺莺并不知道他藏在何处。故作无意环视了一圈,莺莺并未发现沉雪的藏身之处,她安静等着厅下第一件拍卖结束,金锤敲定之时便是沉雪出动的时候。
叮——
随着一声脆响,第一件拍卖物结束,如同预期那般,沉雪与其他刺客出现。
伴随着金满堂陷入混乱,莺莺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她装作被吓傻的样子站在原处未动,裘安安见情况不对拉了她一把,正想带着她离开,沉雪出现,冰凉的长剑冲散裘安安与莺莺。
“顾莺莺!”裘安安被绊倒在地上,眼看着莺莺被一名刺客缠住。
戏要做足,莺莺这会儿反倒平静下来了,她往晓黛的方向看了一眼,一边躲避着沉雪的攻击一边往窗边走。忽然间隔壁的屏风倒落在地,伴随着沉重的闷响莺莺慌张往一侧躲去,被生生砸到了脚尖。
“嘶……”
借着这个机会,莺莺索性将计就计背抵在窗口,这个时候只要沉雪把剑刺过来,莺莺就能顺势落水。成功在望,莺莺连忙找寻的晓黛的身影给她提醒,完全忘了隔壁还有钦容的存在。
嗡——
长剑嗡鸣,莺莺在闭眼的同时身体开始往后仰,黑暗来临时好像看到有白影闪过。
砰——
“姑娘!”
在身体朝下栽去时,莺莺听到晓黛的惊呼,于此同时她感觉自己被人抱住,随之而来的就是有人喊了声太子殿下。
莺莺震惊睁开眼睛,发现真的有人抱住了她,二人正急速下坠,眼前血色闪过,莺莺看到身前的人肩膀血红一片。
砰……
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二人双双落入水中,在落水前莺莺看到沉雪踏着破碎的窗户跳到了屋檐上,刺眼的阳光下他长剑上沾染着鲜血,被面具挡住的面容模糊不清。
他,是真的要杀她?
湖水没过莺莺的发顶,莺莺看到血色顺着湖水流出,男人脸上的面具在水下掉落……
真的是钦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