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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疗养院回酒店的路上,夏图南一路都在沉默,看得出来,他糟糕的情绪源于刚刚与医生的谈话。
在过去几个月的治疗中,季培风的状态完全不见好转,反而有越来越严重的倾向。
他和季培风是双胞胎,尽管天南地北各在一方长大,接受不同的教育,不同的饮食,有着不同的朋友,可世界上仍然没有谁比他们更亲近,更能感同身受对方的痛苦。
毕竟他们还是胚胎的时候,就已经在母亲的肚子里彼此相识。
事实上,宁佳书刚来申航两道杠的实习期,飞机上一次见面,他就把宁佳书认出来了。
这全得仰仗于哥哥隔三差五的炫耀,热恋时候,季培风相册里存了一堆宁佳书的照片,不管是合照还是日常生活偷拍,拍到满意的,就非要孪生弟弟赞美点评,得到自己想要答案才肯罢休。
喜欢一个人,也恨不得所有人都像他一样喜欢。毛头小子的初恋轰轰烈烈像炙火,仿佛要付出所有的热情将生命燃烧殆。
如果他们没有分手,如果季培风的职业生涯没有在那天戛然而止,再不济,两件事情只发生了一件,一切都肯定不至于到现在这样糟糕的地步。可偏巧,两个季培风人生最大的波折,就这样一起发生了。
季培风这样将绅士风度刻进骨子里的人,自始至终没在夏图南面前说过前女友的半句不是,但随着时间的发展,夏图南对宁佳书认识的加深,他再傻也能猜到怎么回事。
宁佳书没心没肺始乱终弃,回国立刻交了新男友,念念不忘的人只有他哥哥,整段恋情更像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
可是凭什么?
对她来说无关痛痒的一段恋情,却成了季培风人中中最刻骨铭心的挫折,她把人从天上拉到低谷里,然后再也不肯扶他一把,她毁了他。
直到从车上下来,夏图南终于叫住她,“宁佳书。”
她应声回首。
“我想告诉你一些关于季培风的事情。”
他的眼睛不像刚认识那会儿,总含着似笑非笑,没有嘲讽,没有敌意,只有一片漆黑。
酒店外随意找了条长椅,他开始讲季培风的过往,那些宁佳书从季培风口中也没听说过的东西。
快上小学那年,两人的父母因为性格不合,久居两地正式离异,每边分到一个孩子,从此季培风改随母姓,跟着母亲远渡重洋到了加州,从那时起就几鲜少再回国内。
季母是个说一不二的女强人,她将公司商场上的雷利风行原封不动带回家里,季培风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无论是学业还是生活,只有拿到全A,严苛冷峻的母亲才可能会有片刻温情。
“我运气很好,跟着我爸长大,别的孩子有什么,我也一样不缺,但季培风跟我不一样,他除了别人看起来光鲜亮丽的那面,什么也没有,是你把他的镜子打碎了。”
“季培风上次修复手术失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五天没开灯,没见人。他过得那么痛苦,你却跟新交往的男朋友恩爱甜蜜,我那天在申航的地下停车场看见你们之前,刚收到他脱水入院的消息,有人说双胞胎有心灵感应,可能那时候,我哥哥的痛苦,与我相通了,我真恨不得杀了你。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我踩着油门,直直朝你开过去。”
他声音平静,宁佳书攥紧衣摆。
“我记得。是霍钦把我拉开了,你也往旁边打了方向盘。”
“我不是在吓你,说实话,那一瞬间,我不在乎会得到什么惩罚,我只是想到,如果你死了,季培风会更无可救药吧,他还没看清你的真面目,他会把你最好的地方一遍遍回忆,然后恨我,忘记你本身并不是一个好女人。”
宁佳书没说话。
夏图南的视线移向她,“我说这些目的不是指责你,或者用他钳制你,我只是希望,你能为之前的轻率,做出一些弥补,他是真的需要你。”
宁佳书摇头,“你知道的,我现在有男朋友了。”
夏图南抬手按下,“你听我说完,但凡有其他可能,我都不至于来开口跟你提这些话,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远离你,自己好起来,可是快一年过去了,你也看见了,季培风的状态越来越混乱,没有丝毫好转,你能让他开心,这就够了。”
“不,也许我频繁出现反而让他的病情更糟糕呢?我不可能永远陪在他身边,下一次离开,他依旧受不了,又该怎么办?”
宁佳书努力组织词措,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是如此的笨拙,“夏图南,从前是我错了,所以我现在更不能一错再错,这对霍钦不公平。”
男人恍若未闻,那黑沉眼睛里的急切和焦躁,几近化作实质的压力落在宁佳书身上。
他紧紧盯着她:“算我求你,你帮他一次,现在只有你救得了他,你刚才也看见了,你一进门,他的情绪立刻不一样了,看在你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把他从这个死胡同里拽出来,只要他振作起来,状态稍微好一点,我再不来找你。”
“那霍钦怎么办?我不可能因为别人再伤害他一次。我愿意用其他任何方式弥补,只有这个不可以!”
“我没有要你们谈恋爱,也没有让你放弃工作,宁佳书,就算不能回到他身边,至少你应该陪他走出这次低谷,工作之外的时间每天探望他,给他打几通电话,对你来说,应该没那么难吧?如果你连这都做不到,我不知道你口中的对不起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宁佳书却不知道该拿哪一句来反驳,良久,她从长椅上起来。
路灯下,她低下头,唇形动了动。
“你让我好好想想。”
返航已经办完了加机组手续,搭成申航别的航班返回国内,不需要执飞。
留在洛杉矶的这一晚,宁佳书在酒店彻夜难眠。
活到这么大,她终于花了一些时间反思自己过去的人生。
那年宋博闻千里迢迢从北京到上海,在她家楼下一站一整天,而宁佳书始终没露面那时候。她忘记了巷子里是谁那么说过一句:小姑娘年纪轻轻不知事,早晚会叫她晓得,欠下的情债都是有报应的。
可能这世上真的有因果报应这回事,她年少轻狂肆意妄为时所有伤害过的人,做过的错事,最终都变成了她情路上的阻碍,等她真正喜欢上一个人,这些报应便都冒出来,想要修成正果却困难重重,危机四伏。
她是真的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