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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管家目的达到, 要退下了, 郁赦突然道:“站住。”
冯管家心里咯噔一声, 面上如常,躬身道:“世子吩咐。”
郁赦审视的看着冯管家, “钟宛现在走路都恨不得绕开郁王府十里以外, 他会这么说?他敢?”
当然是不敢的。
冯管家昨晚跟钟宛聊了许久,全是在说郁赦, 把纳妾的事抛到脑后, 回了别院才一拍大腿想起来自己忘了要紧事。
冯管家知道去黔安王府的事瞒不过郁赦,无法,现在只能胡编乱造。
冯管家原本觉得自己编的话很合钟宛的语气,没想到还是被郁赦听了出来,他稳了稳心神, 反问:“钟少爷他不一直是这样么?他有什么不敢的?”
郁赦闻言心头火又加了一把, “好,真是本事了。”
冯管家跟着叹气:“人大心大了。”
郁赦被气的险些摔了茶盏,“你去吧。”
冯管家待要走,但看郁赦这样子, 又替钟宛担心, 他揣摩着郁赦的心思,替钟宛周旋道:“不过也怪不得钟少爷,他二十好几的人了,至今孤孤单单一个人,圣人都说, 食色性也,又说人之大欲存焉,他正经的一个成年男子,至今房中无人,才不对劲呢。”
郁赦闻言周身的戾气又强了几分,他抬眸冷道:“你是说我不对劲?”
冯管家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哪壶不开提哪壶!
冯管家忙补救道:“不不……世子比他年轻!不急!”
冯管家这一顿火上浇油彻底惹怒了郁赦,郁赦冷笑,“行……他房中空虚是不是?我明白了。”
冯管家多说多错,不敢再劝,讪讪的退下了。
出了正厅,冯管家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庆幸郁赦如今性子癫狂,越是怒火攻心脑子越是不清楚,才能糊弄过去。
砰地一声,正厅里郁赦不知砸了个什么器物,冯管家放心了,被气成这样,郁赦总没心思去跳冰窟了吧?
冯管家心满意足,去忙自己的事了,几番惊吓后,又忘记了托人去同钟宛串供。
黔安王府内,宣瑞和宣从心坐在暖阁里,一起看着一碗药。
宣瑞盯着这碗药足有半柱香的时间,终于端起了药碗。
宣从心瞥了他一眼,低头给自己绣荷包。
宣从心的针线其实不太行,做大件的衣裳看不出,摆弄这些精细小物件就容易露马脚,两株牡丹花,被宣从心绣的看不出头尾来。
给宣瑞做了一半的狐裘,至今还被她丢在里间小榻上。
宣瑞端着药仔细的闻了闻,又放下了。
宣从心凉凉道:“大哥,药是不是凉了?我让人替你热热去?”
“你又在这做什么?”宣瑞皱眉,“做针线哪里不能做?”
“等着。”宣从心摆弄着手里的针线,将牡丹改绣成老虎,心不在焉,“你若是耗到晚上还没喝,我就替你。”
宣瑞被妹妹一激,又端起了药碗。
然后品茶似得,尝了一点点。
宣从心尽力忍着,没发火。
宣从心低头戳着老虎,头一次体谅了历代皇帝,为何为了那枚玉玺可以手足相残,兵戎相见。
别说皇位了,宣从心抬头看看自己大哥,心道我若是个男子,为了这个郡王之位我大约都会跟你斗一斗法。
实在是……忍无可忍。
宣从心感叹了几句女儿命苦,继续绣她的老虎。
过了好一会儿,宣瑞第三次端起了药碗。
又放下了。
宣从心麻木的看着宣瑞,心道你我若同为皇子,就算咱俩出自一母,我肯定也不会手软。
早早的将你扔到封地上去吃草。
又过了半个时辰,宣瑞似是下定了决心,站了起来,端起药碗,手抖了抖,又放下了。
宣从心把已经被她绣成了凤凰的针线丢下,一把拿起药碗,仰头就要灌下,宣瑞吓了一跳,扑上来抢了过去,药撒出了半碗。
“你做什么?!”宣瑞急了,“你才几岁!你能喝这个?!”
宣从心拿起帕子按了按嘴角,“不然怎么办?我想回黔安了,你不喝,只能我喝了。”
宣从心抬头看着宣瑞,“你耗了这么久,不是想让我替你?”
“混账!”宣瑞大怒,“我是胆子小!但我能害你?!”
宣从心眼中疑豫不定,宣瑞被气的直喘气,他将宣从心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通,命她的嬷嬷将她带回房。
宣瑞看看只剩了半碗的药,叹了口气,吩咐:“去……再给我熬一碗,熬……浓一点。”
过了一会儿人下人将药送来了,这次宣瑞没犹豫,趁着热,将一整碗药喝了下去。
外院,严平山拍拍身上的落雪,进了钟宛的房间。
“喝了?”钟宛隔着屏风问道。
严平山点头:“喝了,这会儿已经发起热来了,我想着让王爷再烧热点再去请太医,显得严重点。”
“行。”钟宛忍笑,“是不是跟小姐吵起来了?”
严平山嗔怪的看了钟宛一眼:“你让小姐过去做什么?”
“激他。”钟宛淡然道,“我若不回黔安了,宣瑞就要自己操持王府的事了,他总要一步一步的强硬起来。”
“真先不回去了?”严平山欲言又止,“你不是为了纳什么小妾吧?昨天来找你的……那不是郁小王爷的心腹管家吗?”
钟宛笑了下。
“此番若是能顺利回黔安,我们就再没什么可担心的,终于能好好过日子了。”严平山不忍道,“这是费了你多少心血才换来的?放着好日子不过,何必呢?”
钟宛一哂,“你当我命贱,过不了安稳日子吧。”
严平山急道:“瞎说什么?!”
“没瞎说。”钟宛突然道,“你知道……史今史老太傅的书房叫什么吗?”
严平山愣了下,不明白钟宛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叫什么?”
钟宛道,“四为堂。”
“我当年头一次去太傅府上,看到书房上的匾额时,胸中心潮澎湃,觉得这三个字提的实在太好了。”钟宛嘴角带笑,“四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少年时不懂事,心高气傲,觉得身边琐事都不值一提,唯有这四件事值得我去耗费心力,将来一定要封侯拜相,才不算辜负了这一腔报复,后来……”
“去他娘的吧。”钟宛面无表情道,“能照应自己家里几口人活下来就不错了,我根本就没那个能耐,是太傅高看我了。”
严平山急道:“你既然这么惜命了,就该跟我们一起……”
“严叔。”钟宛打断严平山,无奈一笑,“但我放不下的,不止府里的这几个人。”
严平山一窒,轻声道:“你是对郁小王爷……”
“往事不要再提。”钟宛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唏嘘,“我不想哭。”
严平山:“……”
严平山心里一阵心酸一阵好笑,他想了下道:“只是……将来若有万一。”
钟宛点头:“生死有命,我自找的。”
初来京中时,钟宛确实没留下的打算,但回想冯管家说的话,钟宛觉得这边可能更用得着他。
明知郁赦时时命悬一线,钟宛哪儿还走得了?
“好吧,府里有我照应,你一切放心。”严平山宽慰钟宛道,“王爷胆小,不一定是坏事,胜在稳妥,将来娶个能操持家事的王妃就好,但是小姐……”
钟宛道:“不要强给她定人家,听她自己的意思,不行就招个小女婿吧,养在自己府上,免得她这脾气去别人家受委屈。”
严平山苦笑着点头:“是。”
说话间伺候宣瑞的人来了,说宣瑞不知怎么,突然发起热来,已经开始说胡话了,钟宛命人去请太医,又让仆役慌张点,务必要让京中所有人都知道宣瑞要不行了。
仆役走了以后严平山起身将门帘压了压,免得冷风吹进来。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严平山接着问道,“你要先同郁小王爷修复关系?怎么修复?有我能帮忙的吗?”
“没有,这事儿只能我自己来。”钟宛自己其实也头疼,“闹成今天这样,本就尴尬,他脾气又变了许多……我想先和缓一点吧,慢慢地示个好。”
严平山不懂:“如何慢慢示好?”
钟宛也没头绪,他突然想起什么来,问道:“黔安那边前些日子又送来不少土仪,都送光了吗?”
“没有。”严平山道,“大多送入宫了,又往老宗亲的府上送了些,还有好些。”
“茶叶什么的,拿一点。”钟宛道:“以我的名义,往郁王府送些。”
严平山点头,钟宛又叮嘱道:“别送错了地方,是郁王府别院。”
严平山答应着:“懂得,今天天冷,你别出屋,我去料理。”
严平山说罢去了,钟宛惴惴,盼着自己送的东西不会被郁赦丢出来。
严平山出了钟宛院直奔库房,左右查看了一圈,叫了小管事来,皱眉:“那剩下的几包毛尖呢?”
小管事摸不着头脑:“剩下的?不是您说不再送人了,让分到几个主子屋里去的吗?钟少爷最喜欢毛尖,他那边估计都喝了一半了。”
严平山这才想起来:“对,那还有几坛子酒呢?从咱们黔安运来的,去哪儿了?”
“厨子那边要去了……”小管事如实道,“前天说要做米酒蒸鸡,全拿走了,用了一半儿,剩下一半儿小姐又让人做了糟鹅。”
严平山无奈,“那还有什么剩下的?!”
小管事摇头:“没什么了。”
严平山着了急,小管事忙道:“有有有……还有十来只咱们那边的土鸡,活着呢,现在就养在厨下!”
“放屁!”严平山皱眉,“送几只活鸡过去,扑腾扑腾的,像什么样子!”
小管事吓的不敢说话了。
“算了。”严平山无奈道,“你带我去看看。”
两人去看土鸡,严平山弯着腰看着鸡笼子里十来只冻得发抖的母鸡,不甚满意,“畏畏缩缩的,毛也掉了好多,看着就不漂亮!”
“是有点不好看……”小管事一拍脑门,“那就送鸡蛋吧!咱们这土鸡是一路颠簸的不好看了,但下的蛋是好的啊!也新鲜!一个一个擦干净了放在小竹篓里,再包上红绸,哎呀……体面!”
严平山想了下,这确实比送几只掉毛鸡好些,犹豫着点头:“好吧,勉强也算我黔安的土仪了,那你马上收拾出来,让人好生送到郁王府去。”
小管事忙屁颠颠的去了。
两个时辰后,本已消下火的郁赦看着桌上欢天喜地的红绸鸡蛋,脸色都变了。
冯管家站在一旁,惴惴不安。
“我听闻……”郁赦语气平静,“民间送人红鸡蛋,是家里有了喜事,生了孩子,对吧?”
冯管家谨慎:“好像是。”
“那他这是什么意思呢?”郁赦额间渐渐积攒起怒气,“是在挑衅我,让我知道他要纳妾,要生儿子了?”
“不不不……”冯管家忙道,“钟少爷绝没这个意思!他不敢!”
“我看他没什么不敢的了!”郁赦心里的一腔怒火随时能将整个府邸烧个干净,“要娶夸父,还送我他和夸父的红鸡蛋……钟归远还有不敢的事吗?!”
冯管家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他也很想捶钟宛一顿,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吗?这事儿得慢慢来,他这是在弄什么?!
冯管家竭力劝着:“不不不,这肯定有误会。”
“他完了……”郁赦被气红了眼,“黔安王府完了,整个黔安郡全都完了……”
冯管家苦着脸:“世子!”
“什么时辰了?”郁赦看向外面,“备车!”
“别别别……”冯管家忙劝道,“马上就亥时了,闭门鼓都敲了多半天了!现在出去犯了宵禁不说,外面滴水成冰,正下着雪,根本走不动路,明天……明天再说。”
郁赦哪里会听,最后还是冯管家生拉硬拽的郁赦拦了下来。
郁赦怒火攻心,足喝了两盏三花茶才堪堪睡着。
同一时刻黔安王府,刚去看过宣瑞的钟宛回到自己院里,喝了口热茶,看着茶盏定定出神,突然笑了下。
郁赦现在也许和自己喝着一种茶吧?
钟宛有点不安,有点兴奋。
他好些年没这种感觉了。
钟宛记得郁赦喜欢喝茶,今天他收到那些茶叶的时候,不知想到的是什么。
无论怎么想,两人的关系,也许缓和一些了吧?
把过往一笔勾销是不可能的,但下次见面时,看在自己主动示好的面上,郁赦至少不会那么疾言厉色了吧?
钟宛回想两人的几次见面还有点心悸,曾经温柔又有礼的郁子宥,这变得也太多了吧?
钟宛放下茶盏,躺下了。
第二天一早,钟宛狠了狠心,又让人给宣瑞送了一剂药过去。
宣瑞这次没精神犹豫了,他烧的口舌发干,明知道是□□也接过来一口干了,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宣瑞烧的更严重了,将早起吃的一点东西吐了个一干二净,面如金纸,上气不接下气,宣瑜什么也不知道,见宣瑞这样,生生吓懵了,宣从心拿着个帕子按眼角,低声道,“没事,还有姐姐呢。”
宣从心不说还好,说完宣瑜趴在宣瑞床前嘶声大哭了起来,宣从心在一旁看着他哭,想起自己早逝的父母,也跟着流了几滴泪,黔安王府上下登时显得凄风苦雨,好不惨淡。
钟宛命人再去请太医,这次终于惊动了宫中,崇安帝听说以后派了两个太医过来,又赏了不少补品。
崇安帝亲自过问了,其他宗亲自然也开始来看望了,自晌午开始,来人络绎不绝,天气实在太冷,严平山怕钟宛再犯病,没让他出门应酬,自己在前面招待着。
直到郁王府的车马也到了。
严平山吓了一跳:“郁王府也来人了?谁来了?郁王爷派人来了?”
“好像不是。”门上的人也是云山雾罩的,“这要是派府上管事的来送东西,不应该提前清道吧?还有家将先来通报……郁王府家管事出门,也这么威武?”
严平山怒道:“想什么呢!这是郁小王爷来了!人到哪儿了?”
门上的人吓了个半死:“到到到到……这会儿大约已经到了!”
严平山来不及找人去通报钟宛了,郁赦来了不能没人迎着,他硬着头皮先赶了过去。
钟宛早起因为去看了宣瑞一眼,被严平山着实训了一顿,他不敢再出门,在屋里守着个炭盆看书打发时间。
外面传来几声嘈杂的脚步声,钟宛头也没抬,今天府上来了不少人,他估计是严平山忙不过来,让人将收的礼先放在了自己院里。
有人敲了两下门,钟宛抬头,“严叔?进来吧……门没插着。”
门被人推开了,钟宛抬头。
郁赦带着一身寒意,眼中隐隐带着火气,定定的看着钟宛。
钟宛懵然不知自己先被冯管家卖又被严平山坑的事,不明白郁赦怎么来了,一时愣住了,呆呆的。
郁赦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钟宛,尽力压着火。
外面严平山快步追了过来,在门外喘着粗气道:“小、小王爷……这不是我们王爷的院子!您……”
郁赦微微侧过头,眼睛依旧看着钟宛,沉声道:“我头一次来,不识路。”
“没没事。”郁赦下了车以后直直的往这边来了,严平山在后面追着跑了一身的汗,他在门外躬身道,“您、您随我来。”
郁赦深深的看了钟宛一眼,转身。
不等严平山松一口气,郁赦在屋里将门的关好,抬手上了门闩。
外面一众仆役被关在门外,面面相觑。
钟宛:“……”
钟宛看着郁赦的脸色,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表情实在说不上是友善。
钟宛自省,自己最近又做什么了吗?
没有啊!
上次见面时郁赦让他滚,钟宛就老老实实滚了,昨天还送去茶叶,送东西还会让人这么生气吗?
郁赦周身好似燃着火一般,偏偏嘴角还噙着笑,钟宛本能的觉得不妙,有些事……似乎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钟宛一边飞快回想自己最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值得郁赦动这么大的肝火,一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请郁小王爷……安。”
郁赦环视房中一周,“夸父和你的儿子呢?”
钟宛脑中一片空白。
什么玩意儿?什么儿子?
郁赦见钟宛并不否认,笑了,“你说要让我府上云彩飘绿?”
钟宛更茫然了。
什么云彩?
钟宛想起冯管家说的郁赦疯起来时不讲道理,估摸他又犯病了,不敢激怒他,含混道:“嗯……是吧。”
郁赦怒极,表情却愈发淡然,他解开领口的披风带子,将厚重的披风丢到一边,“你不否认就好了。”
钟宛心道完了完了,郁赦这是真的疯了。
钟宛侧身要往外走,郁赦一把扯过钟宛的手腕,将人扯到身前。
钟宛竭力稳住心神,抱着一线希望,结巴着问道:“你……是不是又看了什么古怪的话本?生……生孩子的?”
郁赦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幽光,声音低了下来,“听说你觉得房中空虚?”
钟宛呆了一下恼羞成怒:“你自重点!”
郁赦冷笑:“咱俩是谁不自重?你不是空么……我来陪陪你。”
郁赦贴钟宛贴的很近,说话时,气息都会扫在钟宛耳朵上,钟宛咬牙,“郁小王爷这么闯成年男子屋子,又脱衣服又往人身上扑……呵,得亏你不是个姑娘,你要是个姑娘,我就得娶你了。”
“自己看看清楚。”郁赦扯着钟宛手臂微微抬高,强迫钟宛贴在自己胸口,“现在是谁往谁身上扑?你要是个姑娘,别说娶……我怕是已经让你怀上了吧?”
钟宛气结,他推拒不过反倒被郁赦捆住了双手,郁赦紧紧的盯着钟宛,噙着笑冷声问道:“你怀得上吗?”
钟宛竭力跟郁赦挣动了几下,突然,郁赦怔了一下。
他和钟宛紧紧贴着,有什么变化都感觉的出来。
钟宛耳朵簌然红了。
郁赦察觉出了什么,脸色一变。
钟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都是什么事?!
“……”郁赦依旧没放开钟宛,他本能偏开头不再看钟宛,免得他更难堪,但嘴里还是道,“归远,我是来羞辱你的,你这个反应……让我有点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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