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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到孙招娣说的是实话,叶老三说的都是假话呢。
村里人只要一想到孙招娣说黄花是有福的,是被老天爷保佑的,就忍不住的想笑。
谁家被老天爷保佑的会下生到你们家的?
谁家被老天爷保佑的会毁了容的?
谁家被老天爷保佑的会把家里克成这样儿的?
有儿子的都拿孙招娣当例子,拎着自家儿子的耳朵告诫他们,找老婆可一定得擦亮眼睛,不能看着合适就往家里面领,万一找个孙招娣这样的,再生出来个黄花那样的扫把星,那可真是一辈子都没盼头了。
她们告诫自家孩子千万不能找孙招娣这样的,还不忘了和孩子说一声心目中的最佳儿媳妇儿人选。
“要是能娶到咱们队长家的小闺女就好了,哎,人家长得好还有福,就算懒一点儿也没啥的,人家旺家啊。”
可怜孙招娣闹腾了一圈儿,连最后一点面子都不要了,不但没有一点作用不说,还成了大柳树村公认的笑柄,只要一说到叶和平家,立刻就有人接话:“我家黄花是有福的!”
大家伙就都笑了。
孙招娣找叶老三要自己的高粱米,叶老三横竖就是不给。
“你说这高粱米是你们家的,你喊它们一声看看它们回不回你啊,这要真是你家的高粱米,你家放在土地庙里干啥?是不是又准备投机倒把?正好今儿准备开社员大会鼓励大家团结一致共同面对困难,你们两口子今儿都到会议现场来,让大家给你们上上思想政治课。”
孙招娣夹着尾巴就跑了。
大柳树村的重建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叶老三被孙招娣闹得烦心,索性就专门找了个日子,带着大家伙把土地庙里的高粱米搬了出来,称重之后按照人头分了下去,一人十斤,孙招娣一家子是四口人,就是四十斤,看着孙招娣那恨恨的眼神,叶老三心里别提多得意,偏生他脸上却是一副为难的模样,咬咬牙,多往孙招娣家拿来的缸子里抓了好几把高粱米。
村民们立刻向叶和平一家子投来羡慕谴责的眼神。
真是不知道这一家子不知足的白眼狼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和叶老三是亲戚。
孙招娣:……
叶黄花:……
那他娘的本来就是她们家的!
有了粮,村民们心中就不慌,干活儿就有力气,前后加起来不超过五天,大柳树村的重建工作就完成了大半儿,除了在大雨中死去的禽兽和庄稼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恢复原状,倒塌的院墙啥的已经修的和原来一样了,倒在路上的大树也被村里人分成了小块儿,家家户户的墙根下都多了一堆柴火。
公社书记们这才来到村里进行慰问调查。
他们推着几辆已经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色儿的沾满泥巴的自行车,中山装上都是泥点子,连头上脸上都有不少泥印子,裤腿儿从膝盖以下都是褐色的,比村民们还狼狈一百倍一千倍,村里人瞅着他们嗤嗤笑。
书记们心里是震惊的。
他们这些日子可一直都愁的要命,吃不好睡不好,嘴上都长满了燎泡。
这雨太会挑时候了,就挑在秋收前面这几天,来的又急,上一秒还好好的太阳挂在天上呢,下一秒瓢泼大雨就下来了,下面的生产队里都损失严重,各个队里面的队长都到公社这边来求助,唯独就没有大柳树村的,这要是一般的村儿,没来还真引不起公社里这么大的重视,关键大柳树村是上次帮助他们识破胡同口村生产队阴谋诡计的大功臣,左等右等都没等到队长上门,公社的领导们开始着急了。
不会是整个村都完蛋了吧?
要不然怎么也应该来个活人求助下啥的。
就派了几个书记过来看看。
这雨下的太狠了,地面都吃的透透的了,都不往下渗水了,山路上都是泥水,黄乎乎的,看不清楚下面的情况,自行车轮胎陷进去了就别想出来,几个书记摔了好几个大马趴,好不容易才赶到大柳树村。
原本以为要看见一个人间地狱,人人满脸麻木绝望,没有想到出现在眼前的就是一副其乐融融团结一致共同建设的场面,弄得书记们都怀疑眼前的场面是不是幻觉了。
他们就抓住一个村民摸了几下。
热乎的,软的。
是大活人。
他们就扒住人家:“你们这里受灾了吗?”
那村民摇头,又点头。
不能说没受灾,他们还有不少粮食没收上来呢。
公社书记:“你们公社有房屋倒塌吗?”
那村民点点头。
有啊,都是老房子了,这五年内新盖好的房子,还就只有叶和平家的院墙塌了呢。
公社书记:“有牲畜鸡鸭的损失吗?”
就这个厉害!
那村民顿时来了精神。
“就这个严重!可严重了!我们村一共淹死了一头猪,二十三只鸡,六只鸭子,两条狗。”
公社书记:……
这叫严重?
人家别的村,庄稼都死干净了,房子塌了那么好几间,生产队的畜生被水冲走了,更别提鸡鸭狗鹅,还有不少下雨时候在外面玩的小孩,也没找到,你们村就死了个猪,二十三只鸡,这还叫严重?!
他们都不信的。
这些人就去找大柳树村生产队队长,也就是叶老三问真实情况。
叶老三和那个村民说的差不了多少。
书记们就不信的。
怎么可能受灾情况这么轻呢?
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特大暴雨,还有大风,你们村就这么点事儿?
除非老天爷保佑,不然怎么可能呢。
叶老三看出他们的疑惑了,就带着这些书记们在村里面走了一趟,书记们看着已经修正好了的院墙,看着在村里跑来跑去甚至光着脚踩泥水玩儿的小孩,看着人们脸上的那个笑容,甚至敲开几家瞅了瞅他们的粮缸,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诧异,根本就藏不住的。
“这、这……”
大柳树村的村民们看着他们这样子,心里面那叫一个骄傲,那叫一个自豪,都不用叶老三怎么说的,他们纷纷就和书记们炫耀他们有一个多好多好的队长,多好多好的福宝宝。
书记们看叶老三的眼神就和看活菩萨似的。
他们可不信这世界上真的有神仙,还能弄出来那么多高粱米的,准是叶老三提前看出了不对劲儿又不敢确定于是偷偷用自己的钱置办的,这会儿碰到了事情,他就拿出来救济村民们了,还生怕大家有心理压力,故意串通了家人说这是土地公送的,这是多大公无私的精神啊!
这才是人民的好干部,好公仆!
叶老三没想那么多。
他想着横竖人家都来一趟了,正好把今年的公粮交上,然后把应该分给村民们的粮食分下去,就不用他再多跑一趟了。
书记们当然是双手双脚欢迎。
公社那边现在也缺粮食。
各处的受灾情况都不乐观,尽管公社那边有应对这种时候的粮仓,粮食也十分紧张,能多一点点粮食在这种时候都是好的,大柳树村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上交公粮,真的是非常了不得了。
叶老三好人做到底,不但上交了公粮,还让牛车帮着一路拉到了公社里,公社的领导们收了粮,听了书记们的汇报,十分的高兴。
“大柳树村生产队在这次自然灾难中表现突出,今年的先进生产称号就是他们的了,还有他们那个生产队队长,我专门给他写个介绍信,介绍给上头看看,看看他能不能被选上升个官的。”
叶老三做梦也想不到孙招娣置办的高粱米成了他升官发财的垫脚石。
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里,大柳树村的村民们越发感受到了他们村有叶老三这么个队长到底有多幸运。
其他村嫁过来的姑娘们在自家的生活稳定下来之后纷纷回娘家看了看,回家以后就直掉眼泪,她们村子那边,庄稼全死了,还有不少人因为去抢收庄稼滑到了,发生了踩踏事件,有受伤的,也有直接就没了的,那雨水那么大,土地那么泥泞不堪,鼻子嘴巴里进了泥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让人昏过去,大家都在抢收庄稼,没有人注意到这些人,等到大家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救了。
娘家那边没有粮,她们小家里面有粮食,那些女人们便拿了一些粮食给了娘家,这就被惦记上了。
一开始的时候,其他村子的人还多少有些粮食,没有为了粮食厚颜无耻到那种地步,等慢慢的过去了一个月,粮食越来越短缺,各种七大姑八大姨打秋风的事儿就层出不穷了起来,就连那种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走动的远房亲戚,都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哭天喊地,有的还干脆把孩子送来了。
一开始,那些女人们没有太当回事儿,想着娘家那边有困难,她们家生活还过得去,那就帮衬一点儿,也就没有怎么拒绝,这给了那些人得寸进尺的机会,等又过了一个月的时候,她们的娘家人纷纷拖儿带女的过来往闺女这边一坐,就是不走了,打定了主意让女儿女婿养活他们大大小小好几家子。
有的情况要好一点,只来了老两口;更多的是老两口带着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儿,大大小小五六七八口人,弄得夫妻两个当时就傻了眼儿。
到底是自家媳妇儿的娘家人,就算心里面不太高兴,大部分男人仍然是好心的收留了他们,想着也就是少吃两口的事儿,可偏偏这些来打秋风的还不识趣儿,总是偷人家主人家的东西,欺负人家主人家的孩子,日子久了,是个人都不乐意。
大柳树村那些日子里气氛就不太好。
收留了女方家过来打秋风的亲戚的村民家里总是吵架,没有收留的人家也不敢和以往一样开着院门的,只要他们开着院门,那保准就得丢东西,和村里面孩子们偷拿的那几根地瓜干不一样,那些小贼专门偷他们家的粮缸,有几户人家的粮缸里还被不知道哪家的孩子撒了尿。
叶老三总算体会到了柳跃进当初说过的,吃着吃着饭都有人过来找他评理,睡着睡着觉都有人敲门到底是什么感受。
叶老三忍了那么一段时间,给了那些人改正的机会,当发现村里的事儿越来越多的时候,他果断不干了。
叶老三叫了一群年轻人,拎着镰刀菜刀公社里的杀猪刀,还有几块板砖,挨家挨户找了过去。
大柳树村当天从上午到晚上,哭闹吵吵声就一直没停过,等到了晚上,叶老三腆着一张笑脸回了家,衣服上有一些血迹,往床上一坐,一把抱起叶鱼:“没事儿了。”
大柳树村就这么恢复了太平。
村里人可服气可服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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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这日子就过了好几年,叶鱼从原本的奶娃娃慢慢的抽条,只等着秋天就能正式入学,成为一年级的小学生,那模样是出落得越发喜人,眼睛水汪汪的,好像总是有一汪清水在里面荡漾,纯净又美好,看一眼心里面就痒痒,仿佛心尖被一只小鸟的翅膀轻轻扫过,皮肤白皙细腻,都看不见毛孔,鼻梁高挺,嘴唇殷红,是整个大柳树村最漂亮的孩子。
整个省也难找出来第二个这么好看的。
像孟菲,就不像叶老三。
就他们一家三口站在县城公社中学门口的这会儿功夫,已经有不少男男女女过来拐弯抹角的问孟菲和叶鱼,她们是不是被叶老三给绑架了。
他们可以帮着找警察同志的。
孟菲和叶鱼澄清了不知道多少次,仍然有人不信的,叶老三听得都没有一点脾气了。
这些年里面发生了不少事儿。
叶老三早就不是生产队队长了。
现在人家是村长。
生产队队长每三到四年就要一换,这是铁打不变的规则,就算大柳树村的村民们再舍不得叶老三卸任,也不能违背上面制定的规则,只能含泪看着叶老三退位。
“队长,我们舍不得你。”
“队长,我们永远记得你给我们做出来的贡献。”
“队长,三年以后我们还选你。”
把新上任的生产队队长搞的挺尴尬的。
他这才刚上任呢,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没烧起来呢,社员们就已经想好下一届队长人选了。
他还不能说啥,也不敢说。
因为叶老三这个生产队队长做的确实出色。
新队长觉得挺棘手的。
他是当上队长了,可是没用啊。
人家其他的干部都听叶老三的,社员也只认叶老三。
要是叶老三真退休下来了,成了普通村民了,他到时候提出比较冒险的新观点了,叶老三带领村民唱反调咋办的?
得给叶老三安排一个职位。
拉到自己人这边。
还不能低了。
低了村民们不满意的。
新队长这心里面正在想着应该给叶老三安排个什么职位呢,上面的文件终于下来了。
经过组织部门的层层审核,层层批准,层层观察,叶老三同志是一个爱中央爱人民的好同志,经过公社部门的一直讨论,决定让叶老三同志担任大柳树村村长。
和生产队队长平起平坐。
新队长心里面好委屈。
这都是什么事儿,他辛辛苦苦当上生产队队长了,却和给人家打工的似的。
他心里面委屈,叶老三心里面也纳闷。
他小闺女现在大了,说话清晰了,长得也好看了,虽然三观有些不正,也算是个比较聪明的有自己的想法的,这么几年时间里她这个福娃娃的名声也坐实了,他叶老三现在总算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结果上面非得让他当村长的。
他还没同意呢,村民们就全激动了,硬生生就把这个村长的位子给他按头上了。
叶老三憋屈。
叶老三不准备好好表现了。
叶老三下定决心下次谁来找他调解事情,他就先把谁揍一顿。
看看谁还敢来麻烦他办事儿。
孟菲娘家那边还是没有彻底翻身,孟轩也不敢和妹妹走的太近,兄妹两个两三个月才敢见一次面,每次见面孟轩都会拿出一摞子布票肉票油票钞票来,让孟菲带回去给孩子们解解馋,孟菲要是不要,孟轩就故意撒娇:“嫌弃我这个当哥哥的是吧?”
有孟轩时不时的接济,叶老三这个村长时不时的坑蒙拐骗,叶老三家的日子过得可不错。
一家三口站在这边是有原因的。
今天是小升初考试的日子。
他们家叶米正在里面参加考试。
若是通过了这场考试,叶米就能够成为一名光荣的初中生了,这年代的初中高中还是很稀罕的,只要初中高中毕业出来了,就能直接包工作的。
叶鱼觉得她姐姐一定能考上。
毕竟那可是她的姐姐,那么聪明呢,总是能用各种好像恨不讲理却找不出毛病的道理把她辩倒,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各种题目中的陷阱呢。
可她还是止不住的替叶米捏着一把汗。
毕竟这可是一场意义非凡的考试,村里面的那些期末期中考试的气氛和这个完全不一样,就光说这个考试地点,叶米之前就从来没有在里面呆过,不适应考试地点临时出现各种反应也是正常的,就算是放在她们后来那个时代,每次高考的时候都有不少考生因为不适应考试地点的原因发挥失利呢。
她紧紧的盯着公社中学里面,那专注的小模样让不少陪着爸妈来学校的,等着哥哥姐姐出来的小男孩红了脸。
他们倒是没有什么坏想法,就是纯粹觉得叶鱼长得好看,想要和她一起玩,又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面对长得好看的异性,人总是容易害羞的。
叶鱼对此一无所知。
她也习惯了。
自从叶老三宣布她是个福娃娃之后,无论她走到哪里,在什么场合出现,总是会收获村里人的各种视线,她已经能够做到自动过滤所有眼神了。
考试终于结束了。
远远的看到叶米的身影,叶鱼的双眼就是一亮,赶紧迎了上去,叶米风风火火跑过来揉了揉她的小脸蛋,牵起了她的手:“你就等着和别人说你的姐姐是今年大柳树村小升初考试状元吧!”
这就是发挥的很好的意思了,叶鱼松了口气,不放心的抬头看叶米,露出精致的小下巴。
“你的草稿纸呢?带出来了吗?我看看。”
叶米就从口袋里掏出来几张草稿纸。
她知道她妹妹看不懂这些,只是喜欢看,就一道题一道题和叶鱼解释。
“这道题是应用题,题目里面有个陷阱,不算难事儿,只要代入这个已知条件求出结果,再乘以这个数字……这道题是求阴影面积,这阴影面积其实就是另外两边的三角形的和……”
叶鱼其实完全能看懂。
毕竟是一名光荣的即将升上大学的高中生,这些小学的知识点都看不懂,那她穿书前可真是白活了十七年了,尽管如此,她仍然做出一副听不明白,迷迷糊糊却又非常认真的样子。
总不好让人看出来她一个从来没上过学的孩子其实已经能参加高考了吧?
叶米站在那边和叶鱼说考试答案,其他踏出考场的学生们也纷纷掏出自己的草稿纸开始对答案,大部分都是女孩子,她们的心比较细,想要尽快知道自己的大概能考多少分,到底能继续上学还是从此退下来处理家务嫁人;男孩子就要心大一点,想着反正考上考不上的现在都不知道,操心那么多也没用的,还不如趁着现在在城里好好逛逛。
传根也掏出了自己的草稿纸,顺着叶米的声音对起了答案,他不仅自己对,还拿出了黄花的一起对。
传根真的是替家里这个不成器的妹妹操碎了心。
学习学习不行,做事做事不行,就擅长得罪人,和妈是一个样的。
叶黄花站在那边,听着叶米的答案,再看看自己的草稿纸,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她的答案和叶米的答案差别有些大,不知道还能不能考上初中继续上学,若是没有考上初中,她应该怎么办呢?
她正这么想着,就听到叶鱼脆生生娇滴滴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这道题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