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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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红英在床前站着,搂着毛蛋和地瓜,两眼红的像兔子,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孙招娣搂着黄花,旁边站着传根,也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儿,叶老太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副场面,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先各打五十大板。

“干啥呢这是?过两天就要过年了,你们就不能安稳这么几天?闹成这样子让别人看了心里面都怎么想?不都会在背后笑话咱们家的?就算你们不为自己想想,也得想想咱们家的孩子吧?大人的名声差了,娃儿们长大了以后还怎么找对象?”

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还不如老三呢,虽然平日里不靠谱,这生出来的两个闺女一个丑一个俊,俊的那个肯定能找个好对象,搞不好还能找个吃商品粮的城里人,老三两口子这辈子是不用她操心了。

老太太在这个家里面到底是有地位的,她这么一开口,两个儿媳妇都不说话了。

老太太能镇得住两个大的,镇不住小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上了头的小孩可不怕叶老太太,尤其是传根,他从小到大哪里挨过这样的揍,还是两顿,哇的一声就哭了。

“奶,毛蛋和地瓜他们打我,还抢我妹的鸡蛋,奶你打他们!”

毛蛋和地瓜也委屈,也哭了。

“奶,黄花和传根合起来撒谎骗我们兄弟俩,奶你罚他们过年不准吃饺子!”

“你们撒谎!”

“你们撒谎!”

叶老太被吵吵的头信子都疼了,她到底也没有听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便看向一直赖着没走准备继续看热闹的叶米:“大孙女,你知道这到底是咋回事不?给奶奶说说。”

当娘的都觉得自己的娃好,在叶老太看来,叶米虽然丑了点儿,可是聪明啊,和她家老三小时候一模一样,还是她的老三的第一个孩子,尽管是个女娃,叶米的待遇在叶家这一辈里面真算是挺好的了。

叶米从头到尾都在看热闹呢,早就看清楚了,听到叶老太这么问,她便给老太太解释道:

“传根说毛蛋和地瓜联手抢了黄花的鸡蛋,他想要给黄花抢回来于是就去追毛蛋和地瓜;毛蛋和地瓜说是黄花说了鸡蛋被传根抢走了他们才去追传根的,是黄花和传根一起坑他们;大伯母信毛蛋和地瓜说的,二伯母信传根和黄花说的,就吵起来了。”

叶老太就问叶黄花:“黄花,到底是咋回事?”

叶黄花当然是向着自己家这边说话的:“奶,是毛蛋和地瓜来抢的我的鸡蛋。”

叶老太不信。

她是不咋关心这些孙辈儿,可是她也不是瞎子聋子,这毛蛋和地瓜平日里到底是什么性情,她是都知道的;可是要说是黄花撒谎,这也不对啊。

黄花平日里多老实的一个孩子啊。

“妈,你可得给我们家传根做主啊!”

孙招娣急着给传根讨公道,叶黄花话音刚落,她就急急忙忙叫起来,叶老太瞪了她一眼,心里面好生困惑,总觉得两边都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偏生又都是她儿媳妇儿,哪个都不好偏心,老太太实在是没办法,只能狠狠心,一跺脚:“……把你爹叫来。”

老三。

只能找她那个讨债鬼下生的亲儿子。

不知道他这个头脑是怎么长的,反正叶老太知道,碰上她处理不了的事儿了,找她这个亲儿子准没错。

叶黄花没想到绕了一圈儿,她最后还是要和她最怕的三叔碰上,顿时就急了,赶紧就去拉叶米的衣角,想要把叶米拉回来。

叶米那是她能拉回来的吗?

一眨眼的功夫就窜出去老远。

叶老三正在外面磨洋工呢。

村子里面的男人们都习惯了。

叶老三要是不磨洋工了,那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

说都不赖说他的。

能咋办?打他们打不过,说叶老三也不听,和这样的完犊子玩意儿生气,这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他们心里面其实还挺欣慰的。

至少这叶老三今天是来装装样子了。

没躲在家里面烤火,就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没人对叶老三有任何期待。

叶米来叫人,队长特别痛快的就放人了,也没人有意见的。

大老远听见叶老三的脚步声,叶黄花心里面越来越七上八下,又期待又害怕;一方面,她确实是挺怕叶老三的,毕竟他拿着家伙什,带着一身煞气往那边一站,真有种他能打死人的感觉;可是另一方面,她心里面还存在着些许侥幸。

若是她这次能应付过去,这不就说明了她确实比她三叔一家子更聪明更厉害了吗。

那她肯定就能嫁给那个男人了啊。

在她的这种复杂的情绪里,叶老三大大咧咧进了门,他早就在来的路上便听叶米说过事情发展了,这会儿直奔主题:“拿几碗热水让孩子们喝进去在嘴里咕嘟两下再吐出来。”

刘红英和孙招娣弄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却也知道这个小叔子鬼点子多,可能真有主意,便老实的倒了三碗热水。

毛蛋传根地瓜,三个孩子正好一人一碗。

叶黄花努力把自己藏在被窝里,做出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希望能够把眼前这个难关糊弄过去。

叶老三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还记着叶黄花看自己闺女的眼神呢。

别说这会儿叶黄花有嫌疑,就算是没嫌疑,他也是会折腾折腾叶黄花的,便说道:“还有黄花,她也得咕嘟两下。”

“黄花也得咕嘟?”孙招娣又不高兴了,“凭啥我家黄花也得咕嘟的?明明她才是吃亏的那个!”

“她吃亏?她吃啥亏?”叶老三从来就不喜欢孙招娣,小气吧啦的,一点都不大气,脑瓜子还不好,还爱咋呼。

“到底是传根抢了鸡蛋还是毛蛋抢了鸡蛋不都是黄花说的?传根是亲眼见到毛蛋他们抢鸡蛋了还是毛蛋他们亲眼见到传根他抢了?万一是黄花反悔了又不想分鸡蛋了就撒谎了呢?”

“那不能,我家黄花平日里多老实本分一孩子。”孙招娣想也不想就说道。

“那毛蛋和地瓜也是平日里老实本分的呢。”叶老三不耐烦的催促她,“快点,就这么点破事儿,早点弄清楚了大家都利索。”

孙招娣没办法,只能给叶黄花也倒了一碗热水,心里面坚定的认为自己家一定是吃亏的那个。

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呢,叶黄花实在是没办法抵抗,就只能咕嘟了两下,把水吐回了碗里。

她心里面还存在着些许侥幸。

就咕嘟两口水,能看出来啥?

只要她一口咬定就是毛蛋和地瓜抢走的,就算是叶老三,也没啥办法!

四个碗摆在小桌子上,叶老三一个一个看过去,单单就指出了叶黄花的那个碗:“鸡蛋都是黄花吃的!”

叶黄花懵了。

孙招娣第一个不服气:“凭啥说都是我们家黄花吃的?我们家黄花才是吃亏的那个!”

叶老三指了指拿几个碗:“你自己瞅瞅。”

孙招娣就凑过去左瞅右看,差点就把这几个碗看出花来了,也没有弄清楚到底有啥不一样的:“咋了?这能看出来啥?”

刘红英也凑过去看了几眼,她到底是比孙招娣聪明一些,就看出来了叶黄花那碗水和其他水的不同来:“……这碗水比其他孩子的水浑一些,里面还有一些小渣子。”

“是,这偷吃了东西总能留下些样儿,传根他们三个根本没吃到鸡蛋,吐出来的水就是干净的,黄花吃了鸡蛋,这嘴里面自然就有鸡蛋渣。”

叶老三从小就会偷吃,偷吃了东西啥样,他再清楚不过。

孙招娣气的浑身直打哆嗦。

她当然不怀疑叶老三说的,看叶黄花那一副心虚的不敢抬头看她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根本就是这个死丫头说了要给哥哥们吃鸡蛋又反悔了,就撒了谎。

这个死丫头!

传根那是她哥,她就这么害她哥?

早知道她是这样的性子,她当初生出她来的时候就应该把她扔厕所里去。

一想到传根是因为这个倒霉孩子嘴馋撒谎才被揍成这样子的,孙招娣心里面的火腾地就上来了,她在屋子里面瞅了瞅,实在是没找到趁手的,索性一弯腰把脚上的鞋拿在了手里,一把抓住叶黄花,刷的一下把她的裤子给脱了下来,抡圆了胳膊狠狠就打了下去,才两下子,叶黄花的屁股蛋就通红了。

“你这个死孩子,我让你撒谎!我让你撒谎!你怎么能撒谎呢?你怎么就敢撒谎呢?”

她是真往死里打,鞋底和叶黄花的屁股重重的接触,发出沉闷中带点清脆的声音,叶黄花疼的连哭带叫,眼泪鼻涕哗哗流,心里面越发痛恨叶老三一家子。

她这个三叔一家子八成是生下来就克她的,她又没算计到他们家身上,关他们啥事儿,非得蹦出来掺和这么一下子,这下可好了,她挨揍了,他们开心了?

这亏,她叶黄花今天是吃下了,这仇,她也记下了。

等以后她找到机会了,一定要狠狠报复回去!

在场的都是大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孙招娣把叶黄花给打出什么好歹来,孙招娣刚揍了三下,刘红英赶紧就上去劝她,毛蛋地瓜传根也纷纷替叶黄花求情,连叶老太太都开口了。

“行了!孩子撒谎调皮这事儿难免,打两下让她知道就行了,你还真想把孩子打死啊?老三!你也来劝劝你二嫂。”

“干我屁事儿,自个儿孩子,想打死就打死呗,又不是我的。”叶老三嬉皮笑脸的,“继续啊,这才刚三下呢,过两天就不疼了,怎么也得打个十下八下的才能让她记住啊,二嫂啊,你要是下不去手,我就替你打,我手劲儿大,保准一顿就让黄花记住了!”

他还真弯下身子就准备拖鞋。

叶老太:……

刘红英:……

孙招娣:……

听听,这是人话吗。

这是当长辈的能说出来的话吗。

孙招娣手里面的那个鞋底子举的高高的,不知道是应该继续落在叶黄花的屁股蛋上还是穿回脚上,别看她打叶黄花大的那叫一个狠,其实她心里面也是心疼的,只是叶黄花犯了这么一个大错,闹得两家子差点翻脸,要是她不意思意思那还了得,她打得是挺狠,却做好了别人一劝就借坡下驴的准备。

偏偏叶老三这个完犊子玩意儿他就不按套路出牌。

一屋子人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往下接。

二房的屋子里面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叶黄花的抽噎。

“行了,这事儿也弄清楚了,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我还是带着闺女回去烤火吧。”弯腰把叶米抱到怀里,叶老三用胡子磨蹭叶米的脸,“又沉了。”

叶米咯咯咯的笑着,突然想起来她捡到的那个小圆饼,便掏出来给叶老三看看。

她爹懂得特别多,应该能看出来这个小圆饼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要是不值钱,她就扔了,再给妹妹捡一个更好看更值钱的。

“爸,你看这个小圆饼子,我在他们打架的地方捡的,是个什么啊?能拿来给妹妹做衣服不?”

叶老三顺手就接了过来。

“袁大头?!”

“啥?”

“袁大头?”

叶老三这么一喊,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尤其是孙招娣,两只眼睛都冒着绿光,恨不得直接扑上来抢,连叶老三到底多厉害都忘了,她咽了咽唾沫星子,振振有词的大声喊道:“这个袁大头是捡来的,咱们家现在还没有分家,得上交给妈!”

上交好啊。

上交了她们家就也能沾沾光了。

就能给传根多买两块桃酥吃了。

或者多扯两尺布做一身新衣裳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看向另外两个女人,希望能够得到她们的支持。

刘红英不说话,心里面却觉得孙招娣做事儿不靠谱。

是,这老袁头是人家捡来的,现在是还没有分家,可是这和你们家有啥关系啊?人家闺女捡的,你一个大人蹦出来火急火燎的说要上交,也不嫌丢人的。

平时她只觉得孙招娣小气龟毛了些,怎么今天才看出来她不但小气龟毛,做人还有毛病,和她这么一比,三弟媳简直就和天上的仙女儿似的。

叶老太闭上双眼转过头去。

什么东西到了叶老三的手里就别想着能拿出来,她还是别掺和这事儿的好,掺和了能把自己气死,她还想看见自家老三生亲孙子呢,可不能出事儿。

这两人都不站在她那边,孙招娣的心里就开始没底儿了,她在得罪叶老三和一块老袁头之间犹豫了一阵子,最终仍然觉得还是老袁头更划算些,再次开口道:“老三呐,你看……”

“看啥看,没得商量的,这老袁头是我大闺女捡的,要给我二闺女的,和你们家有啥关系的?”叶老三一眯眼,“平日里连一块饼子都舍不得给我大闺女,现在见到钱了倒是上赶着来要,我叶老三的脸皮就够厚了,没想到还有比我更厉害的——你这直接就是没脸没皮啊!”

刘红英心里面就直叫好。

“我闺女能捡到袁大头这是本事,是财神爷给我闺女的,我们家收着天经地义;你们家明明没福,还硬想要财神爷的福气,也不看看受得起受不起。”

孙招娣就不服气:“我们家怎么就是没福的了?”

“瞅瞅你们家孩子那个名字,苦菊,黄花,一个赛一个的惨,一听就晦气;你再看看我们家,米,鱼,好日子,吉利!冯管是财神爷还是观音菩萨都肯定更喜欢我们家,要不怎么传根毛蛋他们也在那边打架了,就我家闺女一个人捡到老袁头了?我家闺女就是有财运,有福气!”

叶老三说的有理有据,孙招娣听着听着都怀疑是不是她家真的是个没福的了。

要不然怎么解释她家这段日子怎么就这么不顺呢?

黄花就是在门槛上摔了一下,就得去县城看大夫,得花钱。

传根和毛蛋在那边打了半天仗愣是没看见这么大的老袁头。

她就是早上起来拿个鸡蛋还冻出毛病了。

难道……她家真是没福气的?

那这日子还有啥盼头啊。

孙招娣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再也不提上交的事儿了。

当天晚上叶家三房都没怎么休息好。

叶黄花被孙招娣打了屁股,别看就那么几下,小孩子细皮嫩肉,挨上这么几下也挺了不得,屁股火辣火辣的疼,疼的她根本不敢躺着睡觉,不自觉的就想抽噎两声,孙招娣满脑子都想着叶老三说的她家没福,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儿,越想就越觉得绝望,心里面憋着一把火,叶黄花偏偏还要抽噎,烦的孙招娣了不得。

“你还有脸吭吭?今天这事儿都是因为你撒谎才闹得这么大的,还有脸吭吭?你说说你,干啥啥不行,让你去你三叔那边要两块肉,你偷吃;说你两句你还摔了头得去看大夫;还撒谎骗人,叶黄花啊叶黄花,你咋变成这样子了?啊?”

伸手戳着叶黄花的头,孙招娣是越说越生气:“人家就能捡到袁大头,你怎么就捡不到呢?你怎么就捡不到呢?”

都是赔钱货,都是丫头,自家还有两个,咋就半块袁大头都没捡到的呢?

越是这么想,孙招娣就越是觉得自家没福。

越是想到她家没福,她就越是想哭。

弄到最后,叶黄花没哭,她搂着传根呜呜呜哭了。

“妈的传根哎,你怎么办呢,咱家是个没福的,是没福的……”

大房那边,刘红英也和叶家老大叶祖国说了今天发生的事儿,越发感慨叶老三是个人物:“你说人家这嘴皮子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能说得那么……那么……哎呀,反正就是让人觉得特别的对,特别的有理,他说的倒是也没错,叶米能捡到袁大头,确实就是有福气啊,要不然咱家毛蛋地瓜,二房的传根都过去了,怎么就只有三房大丫头一人捡到的?”

“我觉得吧,咱家以后得尽量和三房那家子好好处的,她家是个有福的,还是旺闺女的,多和她们家来往来往,我这肚子里面肯定是个漂亮的小闺女,和她们家那个叶鱼似的。”

刘红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叶祖国觉得她说的话好像哪里有问题,偏偏细想起来怎么都觉得没毛病,还好像越想越有道理。

可不就是二房那家子没福气吗。

啥?

你有福气?

有福气怎么没捡到袁大头呢。

没捡到袁大头就是说明没福气。

没毛病。

“恩,明天我带着孩子们去逮鱼,多逮两条,给老三家送去拉拉关系。”

三房那边更是热闹。

叶老三美的和什么似的,翻过来调过去把叶米捡回来的那个袁大头看了几十遍,还美的和一朵花似的。

他就知道他的小闺女是个福星。

小闺女刚下生没几天,他就逮了两头羊;大闺女就捡到了袁大头,这不是福星是啥?

叶老三一把捞起了叶鱼,叭叭叭就是三口:“哎呦我的宝贝蛋儿呦!”

亲了三口叶鱼,他把叶鱼放下了,又叭叭叭给了孟菲叶米三口,一边一个把她们搂在了怀里,叶米不满意叶老三不管她妹妹,又把叶鱼抱在了怀里。

叶老三拿着袁大头晃了晃,问叶米:“知道这个东西值多少钱不?”

叶米瞪大了双眼:“啥?这玩意儿还能卖钱?”

“可不是咋地,这东西老值钱了,你问你妈,是不是?”

孟菲就笑:“我也不是很懂,不过这块保存的挺好,八十块应该是有的。”

叶米一下子就被镇住了,半晌才磕磕绊绊的说出来话:“八、八十?!我的个天呐!”

“还给妹妹不?”叶老三故意逗她。

叶鱼觉得叶米有八成的可能性是不会再给她的。

这个年代的八十块钱比她那个年代的八千块都硬,反正换成她自己,她是舍不得送给自己刚出生一个月的弟弟妹妹的,虽然她没有弟弟妹妹。

她都尚且如此,更别提是叶米了。

人家可是反派极品,就应该有反派的逼格……

“给啊,本来就说了给妹妹的啊,还问我干啥?”

叶米的态度特别特别的大气敞亮,一点都没有后悔的意思,这东西值钱还是不值钱,既然她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给妹妹了,那就和她没啥关系了。

这要是外人她肯定会要回来,换成自己家的人,叶米没觉得有啥大不了的。

“反正妹妹现在又不会花,我给了妹妹不还是爸妈你们拿着,既然是你们拿着,到时候买东西你们就不会缺了我那份,我还要回来干啥?万一丢了可不得心疼死?”

叶鱼:……

是个人物!

拿得起放得下想得开!

妥妥要混的风生水起!

相比之下她叶鱼,好像连极品都不如。

————

第二天一早,叶祖国就带着毛蛋地瓜直奔山里的河沟沟,准备逮几条大鱼和叶老三家拉拢拉拢感情。

他们三人信心满满,觉得他们父子三人怎么也能捉个七八条大鱼回来,还带上了家里的箩筐,等到河沟沟边一看,傻了。

河沟沟那边都是他们村里的人,有大人也有小孩,这边一群那边一窝,隔上个二十米左右就是一群人,好地方都已经被人占了,留给他们的就只有不太好的那么几个位置,就那几个位置,一天能逮着两条上了一斤的都算是祖坟冒青烟。

想想他昨天晚上拍着胸脯和刘红英保证绝对要给她逮两条四五斤的大鱼回来熬汤,叶祖国就觉得老脸啪啪的疼,轻咳一声,他带着两个孩子上前摸鱼。

没办法,他以为自己来的挺早,结果人家来的比他还早,好地方都被占了,就他这个根本不咋地的位置,来的再晚一些都够呛有,他再不满意也不能和人家来的早的抢位置吧?

叶祖国是真的干不出来那样没脸的事儿。

抢了那些好位置的人都逮了好几条大鱼了,他这边就只有两条巴掌大的鱼,倒是虾米和蛤喇逮了不少。

拿这些东西送人,叶祖国自个儿都觉得不好意思的。

越逮叶祖国心就越凉,站在他上游的那些人真是雁过拔毛,连一条巴掌大的小鱼都不给他留,摸了半天都是虾米和蛤喇。

叶祖国那个气呐!

是人吗?

巴掌大的小鱼都不放过的?

冰天雪地光着脚在河沟沟泡半天半点鱼都不给他?

他就想逮这么两条鱼,都不给他?

单看上游的这几个人的架势,今天他是别想弄着鱼了,看看毛蛋和地瓜冻的通红的手脚,叶祖国心疼的了不得,赶紧拿起箩筐大跨步上了岸,往家的方向走去:“今儿先回家,不逮了。”

他刚回到院子里就撞上了洗尿戒子回来的叶老三,往箩筐里面瞅了一眼,叶老三的眼睛腾地一下子就亮了。

他正想着去河里面弄点鱼虾吃吃呢!

他就用痰盂堵住了叶祖国:“哥,咱们是好兄弟不?”

叶祖国一下子警醒起来了。

叶老三这语气,他可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每次犯事儿了想让他背锅了或者要坑他了,叶老三都是这么一副语气。

他从小到大被叶老三坑了多少次,早就练出来了。

偏生他还就拿叶老三没办法。

谁让他嘴笨不会说话。

叶祖国就挺警惕的:“……你先说说是啥事儿吧。”

“大哥让我说,那我可就说了啊,”叶老三换了一只手拿着痰盂,“这不是我家又多了一个小闺女嘛,特别能吃,我想着得弄点好的多给我媳妇儿下下奶,可是咱们农村能有啥好的,肉也不能天天吃不是,我看着大哥这箩筐里面的虾蛤喇就挺好的……”

叶祖国心情复杂。

都给了吧,他一大早在河里泡了半天,自家都还没留下点,全给了别人了,他心里面确实不痛快。

不给吧,媳妇儿说了,让他和老三家拉关系,这东西本来就准备分老三家一些的。

叶祖国衡量了一番,到底是没舍得把东西都给了叶老三,他心疼自家的毛蛋和地瓜。

大冷天的跟着他这个爹在河水里泡了一上午,怎么也得补一补的。

“老三呐,咱们确实是兄弟,这样吧,我这筐里面的东西就分你们家一些,我们家人多,总得留出些自己吃的,你说是吧?”

叶老三当然是同意。

进屋拿了个筐,两人就开始在院子里面分东西。

叶祖国特别不想要蛤喇。

做蛤喇老费事了,弄不好还有沙子石头硌牙,他有心给叶老三多分了不少蛤喇,其中有一个蛤喇,个头特别大。

叶老三没意见。

分好了东西,两个男人就坐在院子里处理这些虾米蛤喇。

孙招娣看着又眼馋了,她推了推被吵吵的凌晨两点才睡下的叶和平:“你赶快出去也问大哥要点去!”

叶和平睡得迷迷糊糊的:“啥?”

“虾米和蛤喇,你大哥今儿出去弄了小半箩筐呢,都分给老三了,没道理不给你的。”

“我当是什么好东西,不就一点虾米蛤喇,河沟沟里面多得是,你要是想要,等中午头我带着传根去河里摸就是了,就这么点东西,不用眼红人家的。”

叶祖国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孙招娣气的直跺脚。

她是稀罕这点虾米蛤喇吗!

她这是生气大房那边偏心眼!

叶老三从来不带壳煮蛤喇,浪费柴火,他搬着一个马扎子坐在院子里,手里面拿着小刀,把小刀伸到蛤喇缝里面一转,把蛤喇肉砍断,再向着上面一撬,就把壳打开了。

肉弄到一旁的碗里面,壳留着捣碎了喂鸡。

孟菲抱着叶鱼出来的时候,他正好处理到了那个特别大的蛤喇。

孟菲也没见过这么大的。

“呦!这个蛤喇可真大,搞不好肚子里面还能有珍珠呢。”

她就是顺嘴一说,心里面可没有把自己的话当真,这河沟沟里面要是真有能产出来珍珠的蛤喇,村里人早就当成宝贝了,还能和现在这样都没啥人稀罕的?

“你别说,我就觉得吧,这里面可能还真有你说的那个啥珍珠,咱家是有福的啊。”

叶老三开玩笑道,把刀伸到了缝里面去,刀尖意外的戳到了什么硬东西,好像是个圆的,和个小球似的,难道是……

倒吸了一口气,叶老三小心地把小刀抽出一点,换了一个方向伸进去,慢慢的划开了蛤喇肉,小刀一撬,露出了那么一条小缝儿,他把那个蛤喇举到和眼睛平行的位置,眯起一只眼睛朝里面看。

我的个娘哎!

大白圆石头!

叶老三不认识珍珠,就认识老袁头,他连忙就招呼孟菲过来看,孟菲三步两步上前,就着叶老三的手往里面一看。

“大珍珠!”

比她以前在城里时候见过的还大,还圆,还好!

她的心脏噗通噗通直跳。

她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气。

男人给孩子洗尿戒子,捡回来两头羊;闺女捡到了袁大头;她今儿又在蛤喇里面弄到了珍珠……这这这,这运气说出来能吓死人。

她们家要是啥百世善人活该这辈子发财享福也就罢了,她们家这一家子,除了刚出生还看不出来秉性的小闺女,可都是杀千刀的王八蛋,狗屎运接二连三的,不能不让她害怕啊。

就算她家小闺女是有福气的,这接二连三的这么大狗屎运,她心里面也没底啊。

“真是珍珠?这么大一颗能值多少钱?有一块吗?”

叶老三也没想到他就那么顺嘴一说,还真能挖到珍珠,他对叶鱼更信服了。

他这个小闺女,绝对是老天爷亲闺女。

得好好护着。

老天爷让他亲闺女投胎到了他家,这是看得起他,他得赶紧表个态,让老天爷放心,以后好再往他头上掉馅饼儿,他也看出自家媳妇儿心里面害怕了。

叶老三手脚麻利的把那个蛤喇撬开了,肉壳珍珠都分得清清楚楚,在磨刀石上磨了磨刀,“别怕,天塌下来也先砸死我,只要我叶老三活着,就别想有人迈过我欺负到你们娘三身上。”

孟菲被他弄得又感动又好笑,啥想法也没了。

她担心个屁,好人不长命祸害活百年,叶老三和她,还有叶米叶鱼,准能活上个一千岁。

叶老三挖蛤喇挖出珍珠,这事儿,二房大房的都看见了。

两家子心里面顿时对叶老三一家子有福气财气更深信不疑了。

大房那边下定决心以后和三房这边好好相处,多拉拢拉拢感情,沾沾他们家福气的光,这个珍珠,他们一家就默契的当做没看见。

二房那边,孙招娣想着叶老三说的,他们家没有福气的话,心都凉了。

人家三房那边是有福气的。

说捡袁大头就捡袁大头,说挖珍珠就挖珍珠,这不叫有福叫啥?

那他说自家没福,可不也是真的吗。

孙招娣越想越觉得是真事儿,可是她还是不甘心,她总觉得自己家其实应该也是有那么点福气的。

她就推醒了叶和平,和他说了院子里面发生的事儿,两口子背着箩筐去了河边。

也不摸鱼也不捉虾,专门捞蛤喇,弄了满满半箩筐。

两口子关上门,在屋子里面学着叶老三的样一个个打开了。

从中午一直折腾到下午,手也抬不起来了,眼也花了,半箩筐的蛤喇都打开了,连个珍珠的影子都没见到。

她们家,她们家真是个没福的……

孙招娣哇的一声就哭了。

“妈的传根哎,你可咋办呢?咱家是个没福的,没福,你长大了可怎么娶媳妇儿啊?”

孙招娣一直以为自家存不下来钱是因为三房那边拖累的。

她一直都想分家,这念头一天能出来五六次,隔三差五就要和叶和平闹腾,就想着赶紧分家自己一家子好过安稳日子,叶和平本来都被她说松动了。

他这个当老子的一辈子被三房那边拖累不要紧,那是他弟,那是他妈,他没办法。

可是他的传根,他的传根可不能过上他这样的日子。

叶和平都已经在寻思找个什么时候和叶老太谈谈,一家子单独分出去过日子了。

这一下子,他们是再也不敢有分家的盘算了。

可是谁能接受自己是个没福的呢。

听着孙招娣在那边哭,叶和平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突然就埋怨起她来:“当初苦菊黄花刚下生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起两个好听点的,带点红火味儿的,省的整天喊着喊着把气运给喊晦气了,你不听,偏要叫苦菊黄花,一个赛一个的惨,一听就晦气,整天喊着,能不把福给喊没了吗!明儿给她们两个改名!”

孙招娣不敢说话,她也觉得都是苦菊和黄花才把这个家带晦气了,苦菊还好,稍微苦一点,黄花这是啥,直接就凉了,日子越过越凉,还能有啥福?

她擦了擦眼泪:“那,那给孩子们改啥名才能有福啊?”

叶和平:……

他要是知道这个当初能同意两个闺女叫黄花和苦菊?

“你娘家那边不是有个怪厉害的神婆吗,明儿你带上点好东西,找她问问。”

孙招娣含着泪点了点头。

她第二天一大早就上了路,还带上了叶黄花,她总觉得黄花这丫头片子命里带衰,她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了她本来打算过年用的桃酥和整一斤肉,她的娘家在其他村,距离大柳树村有一段距离,需要走一段山路,这山路本来人就不多,冬天里人烟更是稀少,静的能听见树上积雪掉落的声音。

雪也大的能没过人的脚面子,还带着一个孩子,孙招娣走的格外吃力,刚走到大概一半的地方,孙招娣就站住了。

道路中间站着一条大狼狗。

一人多高,满嘴大白牙,夹着尾巴,两眼贼亮,呼哧呼哧喘粗气儿,紧盯着她和黄花,冷不丁就猛扑了过来,孙招娣哪里还顾得上那篮子,赶紧把篮子一扔,捞起叶黄花连滚带爬往家跑。

好赖那条大狼狗没追上来。

孙招娣的东西也都喂了狗,衣服还被划了好几道口子,人还受了惊。

黄花和苦菊到底也是没改成名。

叶和平抹了一把眼泪。

没福就没福吧。

只是这个家,看来还是不分的好。

就他家这个没福样儿,真分家了还指不定得多倒霉呢。

叶黄花折腾了这么一大通,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最后啥也没落到,还落了一个扫把星没福气的名声。

她是扫把星,三房那一家子都是福星。

可把叶黄花气的不轻,更加坚定了要报复三房一家子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