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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
大清早,林小冬就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醒了。
院墙外,传来孩童们嘻嘻哈哈的童谣声:“辟邪盒,耍核桃,滴滴点点两声炮;五子登科乒乓响,起火升得比天高……”
火红的炮竹驱散了冰雪的寒意,家家户户从大清早就开始忙碌,蒸馒头,做年夜饭,打扫屋子……就算是才经历了一场大变动的顾家,当然也不例外。
林小冬迷迷糊糊地在被窝里翻了个身,赖着床实在不想起来。下人们喊不动他,只好跑去找顾星斋。结果男人自进了卧房后就没再出来,弄得一群人都在外面干瞪眼。
管家倒台后,顾星斋就遣散了顾府大半的下人,只留下了几位从父亲刚到清榭镇时就一直呆在这里的老人。反正府上真正要伺候的也没几个,根本不需要养活那么多人。
因此,林小冬也不再遮掩他和顾星斋之间的关系。光天化日之下,就敢为了赖床拉着对方一起裹进被子里,然而他最终还是失算了——
“我要起床了!你这是白日宣唔&¥%#……”想要继续睡回笼觉的青年发出了严正抗议,他挣扎着想要爬下床,伸出的白皙手腕却被身后的大手一把抓住,重新塞回了被子里。
“乖,”顾星斋覆在他背上,漆黑的双眸深沉炽热,带着滚烫呼吸的吻轻柔地落在那对如蝴蝶振翅般的肩胛骨上,“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林小冬:你特么都这样了我还怎么睡!
最后到底还是没睡成。
等两人出了卧室,已经是下午了。林小冬面无表情地靠在软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磕着手里的瓜子,看着被他一脚踹下床的顾星斋给自己表演今天第一百零一块空手碎大石,没睡饱觉的怨气终于得到了纾解。他拍拍手上的残渣,站起身冲一旁偷偷观摩的下人们道:“今晚是除夕,若是家里没人的,就留在府上一起过吧。顺便,每人这个月多发一倍薪水,自己去账房那儿领。”
几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同时欢呼起来:
“小姐万福!”
见状,正忙着低头捡石头的顾星斋也松了一口气。注意到林小冬看过来的视线,男人揉了揉鼻子,也笑了:“挺好,大家一起吃个团圆饭吧。”
晚宴很丰盛,顾星斋作为家主,站起来说了几声祝福的话,然后就轮到林小冬了。但他一向不耐烦这个,憋了半天,只挤出四个字“吃好喝好”,把一桌子的人都逗笑了。
“呆会儿,一起去放烟花吧。”等青年坐下后,顾星斋对他说道,“你想放什么形状的?”
林小冬想了想,很认真地说:“我想放个狗头。”
顾星斋:?
林小狗恐怕做梦也想不到,居然有一天,它英俊潇洒的大头会出现在异世界的除夕夜空上。
看着身旁的林小冬笑得东倒西歪,虽然内心不明觉厉并感觉那狗头实在是丑爆了的顾星斋,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仰头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他所求不多。
唯愿所爱之人平安,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新年一过,冰雪融化,天气稍稍回暖。在家呆了快一个冬天的林小冬无聊到快要长毛,就琢磨着,准备找个时间再去镇上开一次义诊。
但没想到,他这个决定却遭到了顾星斋的坚决反对。
“不行,”男人斩钉截铁地说,“现在天气太冷了,你的脚才刚养好不久,现在出去,是想生冻疮吗?”
“还好吧,我看比起前几天已经暖和不少了。”林小冬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放心吧,我这次会穿多一些去的。”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顾星斋见他不听劝,脸色也沉了下来,“不许去,听到没?”
说完,不等林小冬回答,他就转头吩咐看门的下人:“这段时间让小姐在府上好好呆着,不许他出门,否则我唯你是问!”
“顾星斋,你干什么?”林小冬皱眉道,但男人只是沉默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顾星斋这种态度让林小冬不禁联想到了上上个世界的情况,他问系统:“镇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目前来看一切正常,”系统道,“但似乎有些对你不利的传言在悄悄蔓延,估计顾星斋是想通过冷处理的方式让谣言自行散去,所以才把你禁足了。”
“那他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
“唔,可能是怕你担心?”但系统想到顾星斋的性格,又改口道,“可能是怕你不相信他能保护你,情急之下连夜跑路吧。”
林小冬:“……我真想在他脑门上开个大洞,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玩意儿。”
这是正常人该有的脑回路吗!?
不过顾星斋缺乏安全感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林小冬叹了口气,心想不出门就不出门吧,反正镇上那帮人的嘴脸也没什么好看的,在家多呆几天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一呆,就又是一个多月。
镇上的风波渐息,顾星斋也默许了林小冬重新上街义诊,只不过要求他每次出门,身边必须跟着至少一名下人。
林小冬答应了。
这天,他去镇东头给一位卧床半年的老人扎针,这位老人虽然一生清贫,在镇上却颇有威望,林小冬施针时屋外站满了左邻右舍上百号观众。但其中有多少是来看他行医的,又有多少是只为了“一睹芳容”来凑热闹的,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好了。”
忙活了两个多时辰,林小冬擦了一把额头上密布的汗水,直起身道。
床上老人虽然依然处在昏迷中,但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脸色比起方才那如墙漆般的惨白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老人的儿女就站在一旁,见状大喜过望,连声感谢,但林小冬只是脸色苍白的摆了摆手,扶着床沿慢慢站起来,看样子心神消耗巨大。
“小姐,您没事吧?”
旁边陪着他一起过来的下人忙关心道。
“没事,只是累了。”林小冬定了定神道。
来这个世界前他对医术一窍不通,就连热感冒冷感冒分别该吃什么药也分不清,尽管有了系统的帮助,诊断开药什么的不在话下,但传统的针灸还需要他自己一点点慢慢摸索学习。这可都是实打实的功夫,没法让系统帮忙作弊的。
他拒绝了病人家属准备的礼金红包,在众人的目送下走出大门,迎面而来的却是一盆腥臭无比的黑狗血。幸亏林小冬反应快,及时侧身躲开了,这才没有被浇上一头一脸。
但饶是如此,他的半边身子也被溅上了脏污,原本就有些昏沉的脑袋被这刺激的味道一熏,更是头晕脑胀起来。
林小冬当场干呕一声,下人从后面冲出来,厉声道:“谁干的!?有种就给我滚出来!”
没人敢承认。
但人群中,有人趁乱大声喊了一声:“妖魅不得好死!”顿时引发了一片哗然。
在场的镇民们或多或少都听过前段时间流传的那个传言,再看林小冬现在这副对黑狗血反应这么大的样子,纷纷在心中怀疑——
难道,传言说的竟是真的?
就连刚刚才治好的病人家属也只是站在后方远远地观望,没有上前为他说哪怕只言片语。下人见他们势单力薄,明明干了好事还被人指指点点,气得一张脸都涨得通红,但林小冬却一把拉住了他。
“小姐,我……”
“先回家。”青年打断他的话,声音虚弱道。
“……是。”
下人心不甘情不愿地扶着他上了黄包车,狠狠瞪了一眼身后跟过来的人群:“狼性狗肺的东西!迟早是要遭报应的!”然后飞快地带着林小冬离开了镇上。
自那天起,顾府大门紧闭,再不与任何人来往。
林小冬再也没有离开过府上半步,而失去了免费看病机会的镇民们,对林小冬和顾星斋的怨气也开始日益增长。最终,在有心之人的暗中鼓动下,变成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讨伐行动。
“顾先生,林小姐,我是奉我家老爷之命,前来提醒二位的。”
这天,封闭已久的顾府难得来了一位客人。
但他的神情严肃,带来的也并非是什么久违的好消息,而是一则警告:“如今事态已经演变到不可控的地步了,除了那些愚民们,还有更上面的人也盯上了你们。顾先生若是有外省的亲戚的话,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吧。”
说着,他还在桌上放下了一个小包裹,里面装着一张银票和几两碎银。
“一点薄礼,就算是我家老爷为二位践行了。”他道,“老爷说,两位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本该成就一段佳话。从此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顾星斋坐在主座上,望着下方传信人真挚的表情,一直紧绷的脸庞终于有所松动。
他走下来,冲那人拱手道:“礼物就免了,替我给黄老爷带个话,就说今日之恩,顾某记下了。”
送走了客人,顾星斋遣散了府上的下人们,给他们发了三年的俸禄,然后收拾好家中的贵重物品,准备明天一早就带着林小冬离开清榭镇。
然而,就在夜深人静之时,却有一支上百人的队伍从清榭镇出发,举着火把,一路来到了顾府的大门前。领头的,正是当初偷听到灰袍道士师徒谈话的布店老板。
“顾星斋,把妖魅交出来!”
临行前为了壮胆,布店老板还特意喝了一碗酒,现在正好酒意冲上了头顶,他中气十足地叫嚷着,还使劲儿砸了砸门:“出来!再不出来我们就点火烧——”
只听“吱呀”一声,大门突然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布店老板的拳头不慎砸空,差点儿一个踉跄跪倒在来人的脚下。
顾星斋站在顾府的大门口,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像是在看鞋面上不慎沾染到的一处尘屑。
男人直面着一群手举火把、气势汹汹的镇民们,用平静而冷漠的声音问道:“深更半夜,诸位来此,有何贵干?”
“你——”布店老板恨得牙痒痒,但随即想起他们人多势众,顿时又得意起来,“刚才不是说了吗,让你把藏在家里的妖魅交出来!看在顾老爷的份上,只要你乖乖听从安排,大伙儿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如果不听的话……”
“如果不听的话,”顾星斋打断他的话,古井无波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布店老板,“会怎样?”
布店老板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会……那就算你故意藏匿妖魅,到时候官府可不会轻饶了你!轻则抄家,重则砍头!”
“是吗,”顾星斋淡淡道,“那诸位请回吧,我府上可没有什么妖魅。”
“你说没有就没有?”布店老板眯起眼睛,他想到顾家这么多年攒下的财宝积蓄,心里直痒痒,“我才不信,除非你让我们进去看看!”
“就是!”“说得对!”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人们的一致附和,火光照亮了他们脸上兴奋贪婪的神情,一时间,顾星斋竟分不清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人还是妖。
他叹了一口气,知道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小冬,”男人忽然偏头问道,“你愿意跟我走吗?哪怕是去过那种四海为家、居无定所的日子?”
众目睽睽之下,只听一声轻笑从院墙内传来。
穿着云青色长衫的青年在布店老板不可置信的注视下,坦然地走到顾星斋身旁,与他并肩而立。青年眉眼弯弯,毫无畏惧,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一群心怀不轨的暴徒,而是风景秀丽的湖光山色。
“我可不怎么好养的,”林小冬笑着说,“不过,若是顾少爷养得起的话,那我自然奉陪到底。”